餘喬氏忙鬆了口氣:“多謝你能理解我。”又大倒苦水,“我最近可愁的呦,白頭發都多了幾根。”


    梁夫人安撫說:“人之常情,畢竟女兒是嫁到人家去的,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總難免會多擔心一些。我之前為了晴娘的事,也同你一樣,操碎了心。所以說,你如今的心情,我可是再懂不過了。”


    二人又說了些家常,梁夫人留下用了頓午飯後,連休息都沒再多休息片刻,直接又往京裏趕。


    進了京後,沒先回家,而是直接趕去了定安伯府。


    梁夫人如實的把餘家的話帶到,江三夫人卻有些著急了:“聽那餘夫人的意思,看來那位郎君應該也是個身份不俗的?”估計也是個名門子弟,如若非然的話,那餘夫人不會說出他還需說服家裏這樣的話。


    江三夫人這幾日盤算下來,本就覺得那餘家娘子怕是十分適合自己兒子。如今又見出現了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來,不免有些著急慌亂起來。


    有人爭,更說明那餘家家風清正,那餘娘子品性也不錯。所以,原本七分的肯定,如此倒變成了十分。


    梁夫人說:“人家沒說具體是誰,但憑餘家夫婦對餘娘子的疼愛,既能願意等,想是郎君的品性為人皆不錯。又聽那話的意思,估計是個門第也不低的。”


    又是名門,人品各方麵又皆通過了餘家眾人的考驗,想是個極不錯的。


    估計……六郎不太有競爭力。


    但江三夫人卻明顯不肯放棄了,她說:“那郎君還得先說服家裏,我們這兒父母長輩都是同意了的。就單憑這點,我們家也要比那家好多了吧?再說,那邊不是還沒定下麽?既沒定下,隻是守著一份承諾,這也不算什麽啊。”又自信滿滿,“餘家是事先沒見過六郎,若是見過了,或許他們會覺得六郎更合適給他們家當女婿呢?”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晴娘:以後我做你嫂嫂,你也做我嫂嫂,我們各論各的,誰也不吃虧。


    傅叔:閉嘴!!!!!!!(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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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梁夫人也是沒想到, 這娘家嫂嫂幾日前還是對此事頗為猶豫的樣子,怎的如今倒是非餘家不可了?


    梁夫人自是聽出來了自家嫂嫂的意思,她是想不再等那麽久了, 而是想先直接過去相看一場再說。但梁夫人既答應了餘家那邊, 這會兒便不好再出爾反爾。


    所以梁夫人也反過來勸江三夫人:“三嫂, 您先別急,咱坐下來說。”


    二人坐了下來後, 梁夫人這才說:“餘家也是守信的人家, 既先答應了那邊, 自不好再出爾反爾。既說好了一個月, 不若咱先等等看。何況, 六郎也不是就非餘家娘子不可的,這段日子內,若有合適的, 也可相看別家娘子。婚姻這種事, 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 還是得多相看幾回,多番比較才好。”


    江三夫人說:“六郎回來也有小半年了, 大大小小的也相看過幾場。我們家是沒想過高攀的, 但這同等門第的人家, 也是我們看上的, 人家看不上我們,說怕六郎日後會調任邊境, 夫妻聚少離多,他們家閨女吃虧。而人家能看上我們家的, 我們又不太看得上, 那些上趕著賣女兒的人家, 教出來的女郎又能是多好的品性呢?往下了找呢,女郎的品性和教養,又多少欠缺一些,不夠明理,怕日後就算嫁了進門,還什麽都聽憑她家中父母兄弟做主。”


    “你是不知我的難處啊,所以如今好不易碰上這麽一樁,我怎甘心就這樣輕易放棄?”


    梁夫人對此也深有同感,聯姻其實是看多方麵的,兩個孩子兩情相悅是一回事,兩個家庭是否能相處融洽又是另外一回事。若遇到個不講理的親家,以後怕也沒太平日子過了,盡折騰了。


    “嫂嫂說的這些,我也懂。隻是……我已經答應了我那親家母了,說好一個月為限,若再出爾反爾,豈不是不做人嗎?嫂嫂你也得理解理解我,不能讓我做這種出爾反爾之事。”


    江三夫人自有自己的盤算在,她笑著說:“你且放心,自然是不會叫你為難的。我隻是想叫餘家夫人和娘子見我六郎一麵,叫她們也看看我六郎的好,待她們心中有了一番比較後,再二中擇一。如此爭取過了,總比聽天由命的好。”見小姑臉上還有猶豫之色,江三夫人索性又再一遍承諾道,“不會唐突的直接登門,就算半道遇上了,也是偶遇。你就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數。”


    聽自己嫂嫂如此說,梁夫人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反正她話已帶到,該說的也都說的很清楚,她也不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非逼她不準去見餘家母女。


    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嫂嫂,為的還是自己侄兒的終身大事,她私心裏自然是希望侄兒娶了秋穗的。


    所以,梁夫人便不再多言,隻起身告別說:“行了,反正話也給你帶到,我得走了。”


    “這天都晚了,不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嗎?”江三夫人留客。


    梁夫人卻說:“一大早我就出門了,留在葉台吃了午飯便又匆匆趕了回來。路上一來一回,顛簸了好幾個時辰,顛得我都想吐。天又這麽熱,我這會兒身上濕噠噠的,哪裏還吃得下飯?得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先好好舒坦舒坦再說。”


    江三夫人忙哄著說:“我知道你為你侄兒這事費心了,那你今日先回去好好歇著,等改日你歇息好了,我再請你登門吃飯。”


    “那這頓我可記下了。”梁夫人並不客氣。


    江三夫人笑著送人出門:“客氣什麽?這兒本就是你家,你哪日回來吃飯都行,誰敢說什麽?誰敢說什麽,我第一個不饒。”


    *


    秋穗這幾日倒不忙,並且她也深刻感知到,靠這法子在葉台賺錢這條路,怕是走到頭了。


    借了哥哥的勢,如今她在葉台名聲也很大。葉台幾乎人人都知道餘家出了父子三個秀才,弟弟是十三歲就中了秀才的少年天才,而哥哥則是不下考場則已,一入場直接就勇奪案首的奇才。兄弟皆如此,可想而知,這餘家的家風得多清正,日後的前程,得多遠大。


    可惜二位郎君早早就定了親,所以,便都隻能把主意打到餘家唯一的娘子身上。


    秋穗如今哪裏還能接到賺錢的活啊,一聽說是餘家娘子,個個恨不能都將她供起來,然後白白往她手上送錢。登門提親的,更是絡繹不絕。


    有些人家明明已經被拒了,可隔個三五天後,他們就跟得了忘性症一樣,換了個媒人,照舊登門來提親,全然當作是第一次登門。而且臉不紅心不跳,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


    秋穗被鬧得也挺煩,這些日子足不出戶的呆在屋裏,都快悶得發黴了。並且心中也會在想,傅家郎主到底行不行呢?若他那邊能趕緊有個準話兒的話,她這邊就能徹底清靜了。


    天又再熱了些後,登門提親的倒漸漸少了些。母女二人閑坐在花廳內歇涼時,餘喬氏突然想起來再有幾日便是六月初六了,於是立刻說:“六月初六那日,你隨我去寺裏上香。你爹爹他們秋闈在即,你同傅家郎君的親事也還未有個定論,得去寺裏拜一拜,求求佛祖保佑。”


    葉台當地有個傳說,每年六月初六小葉寺的菩薩會顯靈。所以,每年的這一日,前去小葉寺拜訪求神的人很多。漸漸的,就成了習俗,每年的這日,在小葉寺都有一場廟會。


    秋穗還是小的時候跟著爹娘去參加過這樣的廟會,如今細算起來,都過去十二三年了。靈不靈的,倒在其次,但求佛講究的是誠心,眼下這種情況,秋穗還是有些寄希望於神靈的。


    而定安伯府那邊,江三夫人打探到了葉台有個這樣的習俗後,她立刻差人去喚了兒子到跟前來。


    “最近我總心神不靈的,唯恐會出什麽事,便定了後日去寺廟裏進香。但為了盡顯誠心,晚上可能會在寺廟中過一夜。雖說如今世道太平,但畢竟要在外麵留宿,我心裏不安。所以六郎,你能安排一下你的時間,後日一早抽出空來,陪娘親走這一趟嗎?”


    江三夫人說得認真,理由也很到位,江家六郎江平西,並未疑心什麽。


    他隻略略思索了一番營中軍務後,便點頭應了下來:“是,那日孩兒陪母親去。”


    江三夫人心內大喜,但麵上卻有所克製,她聞聲淡然點了點頭後,便說:“那就這樣說定了,那日一早出發,你記好了時辰。”目的已成,江三夫人便攆兒子走,“你去忙吧,別耽誤了正事兒,去吧。”


    江平西看了母親一眼,心中隱有疑惑。但到底沒多想,隻抱手稱是,然後退了出去。


    直到到了六月初六那日,見母親並非去的尋常慣去的那座寺廟,而是離開了京都的地界,似在往青州地段去。江平西這才有些回味過來,母親此番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但人既已經出來了,這會兒再鬧小孩子脾氣往回走,也不是他素日裏的處事風格。所以,江平西也隻是心知肚明,但卻沒說破,仍由著母親給他指路,一步步繼續往葉台的方向去。


    有關餘家娘子的事,母親前些日子同他說了。對於此事,他也是聽任家中安排的意思。所以這會兒,雖是母親自作主張誆他過來的,但人已走到這裏,他便也有些聽之任之的意思。


    去相看一番,也無妨。


    一早天沒亮就出發,等趕至葉台地段時,剛巳時正。而這會兒,正是小葉寺廟會最熱鬧的時段兒。


    到了地兒,下了馬車後,見兒子什麽也不問,江三夫人反倒有些慌。她略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主動去同兒子說話道:“娘聽說葉台的這座寺廟不錯,香火極旺盛。所以就想著,換個寺廟拜拜神,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呢?”


    江平西臉上沒有不高興,隻是他素來不苟言笑的樣子的確有些嚇人。他抬眼看了母親一眼,然後主動過去扶著人往寺裏去。


    “兒子之事,叫母親擔心了。”他言簡意賅,但意思明確。


    雖說不是衝著真拜神佛來的,但既到了貴地,自然還是要虔誠著拜一拜的。所以,母子二人不約而同的,都是先往廟裏去。


    既見兒子已經把話攤開了說了,江三夫人索性也不再拐彎抹角,她也直言說:“你小姑小姑父,那是多清正的兩個人,看人很準的。晴娘是他們夫婦的掌上明珠,既他們肯把晴兒嫁去那個餘家,足以說明那餘家門風正。而且,你小姑是見過餘娘子的,她又不會害你,既她都對餘娘子讚不絕口,想來是極不錯。唯一可惜的就是,人家有看好的郎君了,在等那邊的答案。但也無礙,左右既是等,那便婚事八字還沒一撇。所以,我這會兒帶你來,也是叫餘家母女先見一見你。買東西還曉得要貨比三家呢,何況是嫁女兒?萬一見著了你後,人家覺得你比那個郎君更好呢?”


    又悄悄說:“娘告訴你啊,那家的郎君……我雖不知道是哪家,但門第應該不低。我估摸著,人家家裏未必能答應。你的勝算就在,娘和家裏都是極看好餘娘子的,而且你晴表妹和餘家大郎定了親,你若是能同餘家娘子也定下,咱們幾家還是親上加親。所以你得打起精神來,要萬萬重視這個事兒,一會兒瞧見人家小娘子時,你也盡力笑一笑,別擺著個臭臉嚇著了人家。”


    見母親的心思和算計都用到了這上麵,不免無奈又好笑。


    他自己心中也有相看一番的意思,便點頭說:“是,孩兒記下了。”


    *


    秋穗母女因不是一早就出門,且是誠心衝著拜佛來的,所以巳時正這會兒人剛好沒走。小葉寺也不大,攏共就那麽幾間佛堂,江三夫人憑著自己過人的眼力,很快就確定了目標。


    母親帶著女兒來上香的雖有不少,但母女皆姿色出眾的,顯然就不多了。何況,那餘娘子在忠肅侯府的老夫人身邊呆過,氣質神態一應自然也與尋常小戶人家的娘子不同。


    她們母女二人,在一眾香客中,完全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既鎖定了目標,江三夫人自然嫻熟的靠了過去。在同那對母女麵對麵擦身而過時,江三夫人突然裝著崴了下腳,然後便彎腰停在了原處。


    江平西知道母親是在演戲,所以一句話沒說,隻是彎腰去扶人。


    江三夫人卻拒絕了,並且聲音也很高:“兒子別動,娘這是路走多了腳抽筋,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因這位夫人就是在自己跟前倒下的,餘家母女都心善,忙也挨過去問候。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張臉,江三夫人即便是有所收斂,但也難掩打量的目光。


    來前她有想過這餘家娘子極貌美,但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花容月貌。方才離得遠,隻覺她氣質形態好,如今近處瞧了後才知,她這張臉比起體態來,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雙十之齡的女子,眉眼間都長開了,自要比十五六的青澀女郎成熟太多。但又還是很年輕的,那臉嫩得能掐出水來,眉眼間更是溫情盡顯。雖是葉台這小地方小戶人家的女兒,但身上的氣派,卻半點不輸那些名門閨秀。


    聲音也溫柔好聽,尤其她問的那句“夫人,您可安好”,叫江三夫人因天熱原本浮躁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不少。


    她笑著回說:“我沒事。”但反應過來自己是幹嘛來的後,立刻又哼了起來。說自己是京裏來的,特意趕了吉時過來進香的,她一大早就出門了,可奈何天實在太熱,路上顛簸了三個多時辰後,到了地兒便覺得腿軟頭暈,說自己這多半是著了暑熱。


    餘喬氏一聽情況挺嚴重,便忙說:“先扶您去禪房歇著,再叫我女兒去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吧?這天兒太熱了,您若是真著了暑氣,可不能不當回事。”


    江三夫人立刻說:“多謝夫人關心,隻是不勞煩貴千金了,叫我家家奴去請個大夫來就行。”她邊說著,邊抓住了餘喬氏的手,生怕她見事情解決了,就帶著女兒借口跑了。


    餘喬氏卻並沒有走的意思,她見這位夫人有家奴去請大夫,於是就示意女兒和她一人一邊,先扶了江三夫人去禪房。江三夫人被夾在這母女二人中間,忍不住回頭朝兒子遞了個眼神。江平西見狀,這才回過神來,然後隻略遲疑了一瞬後,便抬腳舉步跟上。


    小葉寺本就是個極小的寺廟,禪房更是不大。江三夫人等三個人進去後,就顯得頗有些轉不開身了。江平西身為外男,自然自覺的守候在了門外,靜候吩咐。


    江平西生得高大偉岸,身上一副軍武之人的嚴肅氣派。他一來,就早無端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這會兒又如門神般佇立在禪房門外,前後左右經過的人,無一不私下裏打量他,然後又互相竊竊私語。但江平西卻恍若未聞,一直目不斜視,仿若那些人的笑談同他無關一般。


    江三夫人本來也沒什麽,坐進禪房歇了會兒後,她便同餘喬氏話起了家常來。


    “今日虧得有夫人娘子出手相救,否則的話,我這中了暑熱,怕是要遭一番罪了。”然後自報了身份和家門,“我們母子二人是京裏來的,聽說這裏的小葉寺香火很旺,便一早趕了來祈福求平安。”又打探對方,“敢問夫人是哪家的?留個名,日後我們母子也好知道登哪家的門報恩。”


    餘喬氏忙說:“夫人您可言重了,這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算得什麽恩情?您不必記掛在心的。”


    江三夫人卻又道:“古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夫人於我,可不隻是滴水之恩啊。”


    話已說到這份上,若再推辭不如實相告,倒顯得他們家是有多大派頭似的。所以,餘喬氏也沒再推卻,如實報了自家門庭。但也沒細說,隻說家主姓餘,如今住在哪條街上。


    江三夫人便狀若吃驚的樣子:“夫家姓餘?”


    餘喬氏詫異,問:“可是有什麽不妥?”


    江三夫人臉上笑意更甚,連連搖頭說:“不是不妥,隻是……敢問是哪個餘家?家裏可有一位大郎,名喚餘豐年?前些日子才中的案首?”又忙解釋說,“我們不是別人,我們是京裏定安伯府的家眷。我家姑太太,是梁家。”


    話說到這裏,餘喬氏瞬間明白跟前的人是誰了。


    但餘喬氏心眼不多,顯然沒多想,她是真以為天下的事就是這麽巧,在這裏竟也能遇上親戚。所以,認了親後,二位夫人便更是聊得火熱起來。


    而秋穗呢,雖也候在一旁,但她卻早不知道多了多少個心眼兒了。


    最初江三夫人突然倒在她們母女身邊時,她就起了戒備之心。之後明明可以她自己就來禪房歇息,卻偏偏要拖著她們母女相陪,明顯就是早有預謀的,她就更是心中警鈴大響。隻是秋穗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預謀。


    京裏的定安伯府江家,秋穗自然要比母親更熟許多。所以那日母親在她麵前提了一嘴梁夫人的意思,她便在心中捋清了江家的所有人物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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