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意柳,秋穗倒還真挺放心的。一起相處共事也有些日子了,秋穗對意柳很看好,總覺得,她身上有點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對她,秋穗也是打心眼兒裏喜歡。所以,既她肯做實事,又願意鍛煉,秋穗還是信得過她、也願意把事情交給她做的。


    所以,秋穗最終點頭說:“春禾姐,那這些日子就勞煩你們兩個了。我們爭取速去速回,不會叫你們辛苦太久。”


    春禾說:“勞煩什麽?這酒樓可也是有我的份的。我是東家之一,我為自己的事忙碌,有什麽可勞煩的?”


    秋穗笑著說是,幾人商定後,秋穗便同梁晴芳各自去了傅家、梁家道別後,然後立刻出發了往葉台去。


    午後啟的程,差不多傍晚時分到的家門口。馬車抵達門前時,太陽才剛下山,外頭天還亮著。


    因是突然回的家,所以餘喬氏迎出來瞧見是女兒和未來大兒媳後,十分高興。立馬一左一右的將二人迎進家門去,又問她們這大熱天趕路熱不熱、累不累,然後想著肯定飯還沒吃,又問她們想吃什麽,她立刻去叫廚房做。


    天太熱,本來就沒什麽胃口和食欲,如今又趕了一下午的路,就更沒食欲了。


    何況秋穗同梁晴芳也不是為吃食來的,她們更在意的,肯定還是家中三個男人的學業。所以,二人意見一致的說隨便吃點什麽都行後,又問餘喬氏道:“爹爹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前兩天就走了。”餘喬氏這幾日也十分擔心,生怕這父子三個最後一個都沒考中。這幾日心裏緊張的,就跟是她自己入了考場一樣,“他們說每次考試月的客棧都不好訂房間,所以提前過去了。還說先過去能提前適應一下環境,還能更早的靜下心來看書。”


    秋穗聽後點頭,覺得爹爹他們的考慮是對的。


    “那……這些日子女兒沒在家,爹爹他們的狀態如何?飲食又怎樣?可否有胃口。”秋穗知道,有些人心理素質不好,平時讀書能行,但一到臨近考試就緊張,最終影響了發揮。


    餘喬氏認真回想了下,才說:“飲食狀態什麽的倒都不錯,飯量也同平常一樣,沒什麽差別。我看他們父子三個不像去考試的,倒像去省城玩兒的。臨走前也不見絲毫緊張,有說有笑的……倒是我,我都比他們緊張。”


    秋穗笑道:“那這是好事兒啊,這樣才叫好呢。”也不想問太多,怕會把家裏氣氛搞得太緊張。所以,秋穗簡單略問了些家中父親和兄、弟們的情況後,就適時轉了話頭。


    “我回來前,傅郎找了我。”秋穗談起了自己的婚事來,倒也大方,並無扭捏矯情之意,“傅郎說他這幾日正忙,不能親自過來住幾日,他會等秋闈放了榜後再來。他說……等秋闈考結束後,會擇個日子登門來請期,他說他擇好了幾個日子,屆時會請爹娘從其中選上一個。”


    “什麽?”餘喬氏還沒答話,梁晴芳聽了這話後,立即就說,“傅提刑動作可真快,這都想著等豐郎他們秋闈後正式請期啦。”梁晴芳話說得沒太難聽,她是想說,這傅提刑可真是老狐狸,這不是怕她同豐郎的婚事走在他和秋穗前麵,故意搶好日子嘛。


    梁晴芳有些著急了。


    若來年開年的好日子先被傅家搶去了,那她同豐郎成親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本來嘛,按著年紀大小,也該是豐郎先成親啊。


    餘喬氏知道梁晴芳的心思,就笑著說:“看來明年一年,咱們家要連軸轉起來辦三場婚禮了。等這次秋闈過了,是得好好坐下來選一選吉日。秋穗成親,傅家是男方,合該他們定了日子,再登門來請期。到晴娘和蘭娘這邊,合該是我們家擇好日子,屆時登你們兩家的門提親了。”


    梁晴芳頗有些難為情,但也還是沒忍住問了,道:“那伯娘……您打算大概將日子定在何時?”


    餘喬氏笑說:“既傅家先提了,屆時就同他們家一起商議一個明年最近的日子,等他們家定下來,到時候就順著往下再擇吉日。秋穗是出嫁,家裏雖說也會大操大辦一場,但畢竟排場同娶妻不一樣。我想著,若傅家定在三月裏,那你同豐郎就差不多定在四月好了,最多五月。”


    雖說還要再等上大半年,但既得了大概的日子,也得了餘家對請期的態度,梁晴芳便放心了。


    *


    這幾日餘喬氏幾個在家翹首以盼,簡直度日如年。好不易盼到了大考完的日子,一大早的,餘喬氏就安排了廚房的廚娘好生準備飯食。又叮囑,再燒兩大鍋熱水。聽說考試都是三天三夜呆那個小閣間裏,寸步離不得的,想來這三天他們父子三個的日子都不好過。


    兩個兒子正值盛年,又身強體壯的,她倒不擔心,她就是擔心孩子他爹。


    也不知道,這三天的大考,他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大概傍晚時父子三個才趕著馬車回到家,餘喬氏等幾個早早就候在了門前等著他們了。見到父子三個,餘喬氏領著女兒、未來兩個兒媳,還有馬家夫婦,一道一窩蜂似的就迎了過去。


    “怎麽樣啊,身子可吃得消。”餘喬氏不是最在意他們考得如何,她最在意的還是丈夫的身子狀況。


    餘秀才精神還不錯,笑眯眯下了車來,先同馬縣令這個親家打了招呼見了禮後,才轉身答妻子的話說:“沒事兒,沒有想象中那麽難捱。那隔間不小,裏麵有床,累了是可以躺下睡會兒的。”


    見丈夫的確氣色還算不錯,餘喬氏這才放心下來。又再去瞧兒子,見兩個兒子更是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她便更放心了。


    然後張羅著說:“家裏酒水佳肴早備下了,你們父子三個這些日子辛苦了,趕緊先去都洗洗,換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吧。”


    如此熱熱鬧鬧的,又一窩蜂回了宅子裏去。


    馬縣令雖也關心餘秀才餘豐年父子,但他最關心的還是準女婿。見他沐浴完出來後,便把他叫去了一旁說話,問他考得怎麽樣。


    餘歲安自我感覺還算行,便朝麵前泰山大人一抱手後,如實答說:“小婿自己覺得沒有發揮失常,還算可以。”


    一般像這種本在縣學裏就讀書成績好的,對自己考試的預估,還是比較準的。所以,馬縣令聽餘歲安說發揮正常,他立馬就放心了。


    他去縣學裏問過,縣學裏的夫子說,他這個女婿打從入了縣學,每年考試的各科成績都是名列前茅。若他發揮正常,此次秋闈考蟾宮折桂,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馬縣令高興得手足無措,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餘歲安這會兒心裏也很高興,翁婿二人又說了些別的,場麵一派和諧。


    晚上回去後,歇下時,馬縣令突然同馬夫人感慨道:“夫人,當初能當機立斷聯上餘家這門親,可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了。不但同京中的傅、梁二家也間接成了親家,日後不說對我仕途上有所幫襯,但對女婿,那是絕對會提攜的。隻要女婿好,咱們女兒日後跟著也是享福了。而且,我看今日親家翁他們父子三個的狀態,好像都不錯。你說,若是餘家真的一門出了三個舉人老爺,這得是怎樣的盛況啊?”


    馬夫人也跟著暢想起來:“呦,那可了不得了。咱們葉台,幾十年也沒出過這樣的事吧?”


    “怕是幾百年也沒出過。”馬縣令神色得意輕鬆,“咱閨女有福啊,定了這樣好的人家。日後哪怕你我去了,也是能去得放心。”


    馬夫人笑著揶揄:“那是,閨女的命可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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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等放榜成績出來還要再有幾天, 秋穗想著,反正也就這幾天了,既然回家來了, 那就多陪陪家人好了, 沒必要太急著趕回去。酒樓那裏有春禾和意柳, 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就算真有什麽, 傅郎人就在京中, 他肯定也會伸手幫襯一二。


    所以, 這幾日秋穗就難得的好好享受了一下悠閑時光。


    陪陪父母, 做做飯食, 繼續研究研究新菜品,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家裏這幾日哥哥和弟弟都看不到人,二人都趁著這段日子的難得悠閑去陪未婚妻去了。他們四個也極力邀請秋穗一道出門去玩, 都被秋穗拒絕了。


    他們一個兩個成雙成對的, 她去湊那個熱鬧幹嘛?


    難得的, 趁如今這些日子,她多陪陪父母多好。


    秋穗每天會花上兩個時辰呆在廚房, 今日新做了道甜湯, 甜湯裏加了碎冰, 吃進嘴裏涼涼爽爽的, 很是能解暑。秋穗做好後從廚房端了出來,陪爹娘一起吃。


    餘喬氏嚐了一勺後, 不住點頭:“好吃!這可太好吃了。”然後又多吃了幾勺。


    餘秀才見狀,也忙捏起小勺去舀了手中盞建裏的湯來喝。他斯文一些, 細細品嚐後, 也不住點頭。甚至, 還有文采的誇了幾句,表達自己吃完的感受。


    秋穗笑說:“這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一道甜品,旁人都還沒嚐過呢,想著先給爹爹娘親嚐一嚐。既你們都覺得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二老絲毫都不浪費,將手裏盞建中的甜湯都吃完後,才抬起頭來繼續同秋穗說話。


    “你好不易回家來一趟,還日日呆廚房裏頭忙,也累,不如跟他們一起出門去玩兒。”餘喬氏心疼女兒,也想女兒能好好歇上一歇。


    秋穗卻笑:“他們成雙成對的,我去湊什麽熱鬧啊。再說了,我平時就陪在爹娘身邊的少,如今有這樣單獨陪你們的機會,我就隻想多陪一陪你們。”秋穗自己心裏也知道,要不了幾個月就要嫁人了,雖說嫁了人後也能常見到父母,但到底不比這樣的日日陪伴啊。


    所以眼下的這段時光,她是珍惜且享受的。


    就這樣安安靜靜陪在父母身邊,盡一盡孝心,多好啊。


    餘喬氏懂女兒的心思,不免也感慨:“要說三個孩子中,爹娘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雖然你如今日子是過得不差,但也不能抹平當年家中連累你受的那些苦。豐兒雖說也吃了不少苦,但好歹是在身邊,能日日瞧見。你啊……你受的委屈實在太多了。”


    說起過去的心酸事,又想起女兒不久將嫁人,日後這樣母子靜處的時候再難能有,餘喬氏不免難受落淚。


    秋穗說:“娘,您別總記著我受的委屈啊,您得記著我落到的好。您瞧,若不是當年我去了侯府當女婢,又如何能有如今這段良緣呢?很多事,都是命中早就注定了的。再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很多事情,哪裏能那麽明確的就分出好與不好啊,有時候吃點虧,說不定就是有後福呢。而且,我在侯府這些年,老太太待我跟親閨女似的,我日子過得不比在家裏差。除了會想爹爹娘親,還有哥哥安兒外,其它沒有哪裏是不如是的。”


    餘喬氏當然知道女兒在侯府裏過得很好,她難過的是,這些好卻不是她這個母親給的。侯府裏的老太太拿她當親閨女待,那是人家老夫人彌補了女兒成長時期所缺失的母愛。


    而她呢?她沒有盡到為人母的責任。


    但這麽高興的日子說這些,也委實不好。所以,餘喬氏忙抬手抹了眼淚,又笑起來。


    “既然傅家著急,那到時候就定了先辦你的大事。不過如此算來的話,咱們家如今也該帶著準備起來了。什麽床啊,櫃子啊,梳妝台啊等等,這些都是要提前訂好、做好的。”成親拜堂之前,這些大件的物什是要先送去夫家的新房的。


    “正好趁著這幾日你在家,娘同你一起商議商議,就把這件事給先辦了。”


    定下來這件事後,餘喬氏心裏總算一塊石頭落地了,但她很快又去操心別的了。


    “快要到放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你們父子三個到底考得如何。”


    一旁餘秀才倒是淡定從容得很,他見妻子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操勞完這件事後又去操勞另外一件,便笑著說:“放心吧,考都考完了,結果早注定了。不管是好是壞,現在急也沒用。”


    餘喬氏不免要嘮叨幾句:“兩個兒子都是隨了你了,竟一點不把這事兒放心上。這要是擱旁人家,早急得火燒眉毛,飯都吃不下了。你們父子三個倒好,吃得好睡得香,竟還有心情天天出去玩兒。這大熱天的,也不怕叫二位娘子著是暑熱。”


    聽妻子在耳邊嘮叨,餘秀才一點不嫌煩,反倒是笑容謙和。


    他說:“立秋過了,天沒那麽熱了。而且,我瞧那二位閨女也開心得很,並沒覺得熱,就你瞎操心。”


    餘喬氏說:“是是是,是我瞎操心了。回頭你們若是皆落了榜,可別在我跟前哭。”話才說完,她趕緊自己連“呸”了三聲,然後還重重拍了下桌子,口中碎碎念起來,“神天菩薩恕罪,萬要贖罪,定要保佑我家三個男人皆榜上有名,高中舉人大老爺。”


    見爹娘拌嘴,秋穗笑著坐一旁也不說話。這樣清閑又安靜的日子,多好啊。


    日日都窩在家中,秋穗也覺得悶。所以,等傍晚太陽落了山時,她也會出門去各處轉一轉。


    小城也不大,常常走幾步就能碰到相熟的人。秋穗出了門後沿著路一直走,卻在路邊遇到一個小男孩兒。男孩兒蹲在路邊玩兒,秋穗左右望了望,見天都快黑了,四周也不見有大人在,她怕這孩子會被人販子拐走,便迎了過去問:“你是誰?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家裏人呢?”


    小男孩兒蹲在路邊拿樹枝戳螞蟻玩,聞聲抬頭望了過來。見眼前是一張陌生的,但卻漂亮的臉,小男孩眨了眨眼,然後便乖乖說:“我在等我爺爺奶奶。”他又說,“他們去買東西了,叫我在這兒等他們的。”


    秋穗又再四下望了望,還是不見有什麽年長的人,便索性也蹲了下來,挨在他身邊,陪著他。


    “你在玩什麽?”秋穗問他。


    “螞蟻啊。”男孩兒說,“好像要下雨了,它們在搬家呢。”


    秋穗小時候也喜歡玩螞蟻,所以此時此刻,見到此情此景,她有點像是突然跨越時間,回到了孩童時期一般。


    雖說是很久遠的事了,但如今細想來,也還是會記得一些的。


    秋穗一邊陪他玩,一邊耐心的等著他家人來接。可直到天邊的晚霞早已褪去,天幕漸呈黛青色,也仍不見有大人來找。


    秋穗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法子,便又問男孩兒叫什麽名字,還記不記得家住哪裏。


    男孩如實告訴了秋穗,說:“我叫葉青白,家是五山鎮的。”


    姓葉,又是五山鎮……突然有個什麽念頭在秋穗腦海中一閃而過。想再細問一問他爹是不是叫葉淩修,又覺得實在沒必要,於是就沒問出口,隻是起身說:“天已經晚了,你家人可能忘了你在這兒,怕這會兒也在著急找你呢。既然你知道家在哪兒,我送你去縣衙吧,讓縣衙裏的衙役送你回家。”


    小男孩兒葉青白總算也抬頭望天了,他見的確很晚了,於是就說:“那好吧。”然後把自己的手送到秋穗手中,讓秋穗牽著他走。


    秋穗笑了笑,就握住了他手,然後二人慢悠悠的朝縣衙去。


    把孩子送去了縣衙後,自有縣衙裏的人來管,秋穗也就沒再摻和此事了。她見天黑了,便立刻回了家。


    次日,葉家卻來了人了。


    葉青白正是葉淩修的兒子,昨兒是葉家老夫婦兩個帶他進城裏來買東西的,結果因為一點事就忘記了孫兒也跟在身邊,等回到家時才想起來。然後一家子就炸了,正要急急忙忙再趕進城來找,卻見一個衙役領了孩子回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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