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塵幹咳了一聲,收了笑容。


    …


    連著幾日,陸浩都沒見到墨銀追,也不見師尊,他一個人形單影隻,在落單時,總是被馮天昊和他的小弟們欺負。


    再次看到墨銀追時,他眼淚汪汪地撲了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師弟,你這些天去哪裏了?我好想你啊。”


    墨銀追有些嫌棄地推開他。


    其餘弟子都好奇地打量著墨銀追,大家都在傳墨銀追消失的這幾日,是他師尊帶著他修煉去了。


    能得到霽塵劍仙單獨指導,這讓許多選擇劍修的弟子羨慕不已,但是他們仔細瞧,卻沒有發現墨銀追修為提升多少,似乎還在原地踏步。


    馮天昊臉上掛滿了不屑:“消失了幾日我還以為會突飛猛進,看來劍仙也沒那麽神乎其神。”


    他起身,走到墨銀追座位前,居高臨下。


    “喂,我可聽說了,你在俗世隻是一個伺候人的下等人。”


    “三個月後,你要是輸了,立刻收拾包裹,滾回你的俗世伺候人去。”


    他身邊的一群小弟立刻附和:“什麽時候下等人也配和我們坐在一起?”


    “就是,不過就是一介下等人,如今拜在劍仙門下,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看就算資質再好,身上流著下人的血,怕也隻能是浪費資質。”


    “將這樣身份的人留在宗門,簡直是侮辱了宗門名聲,讓旁人以為,我們宗門收徒弟都沒有門檻的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宗門了。”


    “馮師哥,為了宗門聲譽,三個月後,你可千萬不要手下留情,把他趕回俗世去。”


    “我師弟才不是阿貓阿狗!”陸浩急得一張臉通紅。


    學堂裏,其餘弟子在一旁看戲,誰也沒有上前幫忙,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張被戳穿身份時惶恐的臉,但是墨銀追閉著眼睛,神色未有半分動然。


    邵元看了半響,張了張口,小聲道了一句:“這小子該不會是在修煉吧。”


    眾人仔細一瞧,還真是。


    馮天昊也發現了這一點,頓時氣得不輕,這就好比一拳砸到了棉花上,他一個人上演獨角戲,白白被人看了笑話。


    正當他氣憤至極,想要一把揪住墨銀追衣領,給他一頓教訓時。


    墨銀追忽然睜開了烏黑的眼眸。


    “約好了三個月之後比試,你是想要反悔嗎?”


    他眼眸微抬:“難不成你怕三個月之後贏不了我?”


    “笑話,怎麽可能!你這點修為,在我眼裏提鞋都不配!”


    葉蓉蓉眉頭緊擰:“馮天昊,你們夠了,修真界何時論過出身?約定好了三個月後比試,提前動手算什麽?”


    馮天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有你什麽事,別插手男人之間的事情。”


    林霽塵施了個隱身決,想來學堂偷偷看看他的徒弟,順便觀望一下攻五。


    沒想他到剛來,就聽到了有人找他小徒弟的茬,仔細一看,領頭的那個胖小子,簡直跟他爹馮遠長得一模一樣。


    就在馮天昊想要開口繼續奚落墨銀追時,他發現自己的嘴巴仿佛被封住。


    他手捂著喉嚨,試著說話,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馮天昊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幾個小弟見馮天昊情況不對,忙著上前關心,但是他們卻好像被人後腦勺打了一巴掌,疼得捂著腦袋,紛紛吼道:“誰打我?”


    一群人頓時手忙腳亂。


    這時,負責教授符文的嚴長老進入學堂,他將手中長長的戒尺放在桌上。


    “大家安靜,回到自己的位置。”


    嚴長老人如其名,最為嚴厲,是以,大多數弟子雖不喜符文這一門枯燥的課,但是基礎都挺紮實的。


    林霽塵隱身坐在墨銀追身邊,記得這位嚴長老年輕時個子矮小,演武場時總在最尾端,如今也成了一個嚴苛的老頭子。


    “今日教通用符,火符與水符,我先畫一遍,大家照著畫。”


    嚴長老演示了一邊,邊畫邊說道:“切記,畫符時,集中精力,一筆完成,中間不能絲毫停頓。”


    他將畫好的符紙懸浮於半空之中,幾乎每個弟子都能看清細節。


    “好了,現在你們畫一遍。”


    弟子們用毛筆蘸著朱砂,在黃紙上依葫蘆畫瓢,試著複刻符文。


    然而對於初學者的他們來說,這並不是易事。


    邵元他爹就是主符修,他從小就接觸符文,畫兩張簡單的通用符,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三兩下就畫好兩張符紙。


    嚴長老看過之後,點了點頭,“完成度很好,美中不足的是有些急躁。”


    “知道了,下次改進。”


    邵元滿臉得意與自豪,心中想的是:不知葉師妹和慕師妹有沒有看到他帥氣的模樣。


    慕清若是第二個畫好的,林霽塵看了一眼,這小子畫的很規整,但卻少了幾分靈氣。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章 烤兔肉


    林霽塵盯著陸浩看了一會兒,這傻小子握筆的姿勢都不對,別說寫符。


    回頭再看他的小徒弟,墨銀追似乎在神遊,不知道在想什麽,壓根沒有要動筆的意思。


    直到嚴長老站在他麵前,墨銀追這才提筆看向空中的符紙,看了幾眼,幹淨利落地在紙上寫出一張火符。


    嚴長老摸了摸胡子,看著墨銀追寫的符文點了點頭。


    “不錯。”


    隨後嚴長老目光落在抓耳撓腮地陸浩身上,不由得搖了搖頭,好似眼不見心不煩,趕緊走開了。


    墨銀追將火符放在一旁,很快又寫下另外一張水符。他將兩張寫好的符紙擺在一起,像是在等人查驗一樣。


    林霽塵靠近了些,這兩張符紙上的符文書寫流暢,字體漂亮,自成一體,就算寫在最為普通的黃色符紙上,也能讓人眼前一亮,著實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林霽塵錯覺,他發現墨銀追密長的睫毛輕顫著,白皙的耳根微紅,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林霽塵無聲輕笑,搖了搖頭,寫個課堂作業麵對課業老師都會緊張,其實也還隻是個小少年罷了。


    這時,林霽塵敏銳地注意到身後有一道目光,他回頭看去,瞧見慕清若正盯著他這邊看。


    慕清若顯然是看不見他的,所以,他在看他的小徒弟。


    慕清若其實年齡比墨銀追還大上一兩歲,但是他顯小,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模樣,皮膚白皙,臉蛋微尖,五官秀麗,穿著女裝毫無違和感,再加上平時冷冰冰的,又喜歡穿著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就跟個冰冷的小仙女一樣。


    林霽塵一陣頭疼。


    這才幾天?就開始盯著他的小徒弟看了?


    下學後,林霽塵沒有現身,隻是跟在墨銀追與陸浩身後。


    因為林霽塵沒有把他們安置回小蒼峰,所以兩個徒弟現在依舊住新入門的弟子集中住的院舍。


    院舍與藏拙峰比較近,每日去上學的路上花不了多少時間,若是住小蒼峰便遠了。


    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子攔在了墨銀追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霽塵以為他是來找茬的,正感歎怎麽任誰都想來欺負他的小徒弟,是當他這個師尊無了麽?老虎不發威把他當做病貓了是吧?


    誰知這小子從儲物袋裏掏出了幾隻奄奄一息的野兔子。


    邵元幹咳了一聲,“前幾日在山裏逮了幾隻兔子,墨師弟,你看,這兔子肥得流油,不烤來吃,簡直是暴殄天物。”


    天衍宗內院沒有食堂,弟子隻能吃辟穀丸,天天吃這玩意,嘴巴都能淡出鳥來。


    也不是沒有弟子偶爾去打個野食自己加個餐什麽的,但是手藝著實不敢恭維,味道實在是難以下咽,還不如吃辟穀丸。


    自從上次吃過墨銀追的兔肉之後,邵元仿佛食髓知味,第二天便去山裏逮了幾隻又大又肥的兔子,誰知接連著等墨銀追好幾天,都沒等到人。


    葉蓉蓉和慕清若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墨師弟,陸師弟,你們是要去烤兔子嗎,帶上我們好不好?”


    邵元怒:“喂,你們不要像是跟屁蟲一樣跟著墨師弟好不好?我好歹抓了兔子,你們別想吃白食!”


    “這麽小氣做什麽?”葉蓉蓉哼了一聲,“陸師弟,你願意我們去嗎?”


    如果地上撒了一把米,陸浩就像是去連忙啄米的小鳥,頭點的比誰都快。


    一直很少說話的慕清若忽然開口:“我可以給兔肉剝皮取內髒,不會吃白食。”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清清冷冷。


    幾個人都詫異地看了慕清若一眼,大概都想不明白一個幹淨漂亮的小姑娘為什麽要主動去做這麽血腥的事情。


    葉蓉蓉幹脆說:“那我拾幹柴好了。”


    這邊墨銀追還沒有表態,三個人分工都明確了。


    金色小書飄了起來,滿臉得意:“我家受受的美食誘惑,隻要是個人都抵擋不住。”


    林霽塵也是沒想到,這就是他徒弟和攻五孽緣的開始,蹭吃蹭喝,然後蹭出感情來了。


    陸浩想著烤兔子的滋味,嘴邊忍不住流口水:“師弟,你今天烤兔子嗎?”


    墨銀追餘光看向身側空氣中浮動的光塵,點了點頭。


    “太好了!”邵元幾乎是迫不及待。


    墨銀追喜歡在溪邊生火,因為有水源比較方便。


    陸浩陪著葉蓉蓉去拾柴火,邵元則是被安排去取幾根做烤架的竹子。


    慕清若蹲在溪邊處理兔子,他過目不忘,看過墨銀追處理一次就會了,從小練劍,他用刀子給兔子剝皮的手法甚至比墨銀追還快。


    眾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四隻處理好的兔子便被插上竹子,架在了火上烤了起來。


    天色漸漸變暗,香味漸漸地也飄散了出來,火光映照在眾人臉上,除了油落在火堆裏劈裏啪啦的響,還有時而吞咽口水的聲音。


    林霽塵坐在墨銀追與慕清若中間,心中思忖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將攻五萌芽的小心思給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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