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霽塵沒想到小徒弟竟然會給他傳輸靈力,藥力上來,酒勁回頭,竟然有些舒服地暈乎乎睡了過去。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後小徒弟耳根紅了一大片。


    “墨師弟,你今天怎麽沒有去比……”


    邵元推開門,瞬間整個人有些呆滯,看著房中的一幕,腦子有那麽一刻轉不過來。


    昨日剛見過的林青人躺在床上,衣裳不整,不對,形容詞不恰當,應當是沒穿上衣,墨銀追跪坐在床的一側,手放在的位置很是不恰當。


    誰能告訴他這兩人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出現幻覺了吧?


    “出去。”墨銀追遮擋住了邵元的視線。


    “對不住,打擾了。”邵元相當地識趣,立刻關上門趕緊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墨銀追從屋子裏出來,邵元瞪著眼睛看著他,“房間裏那位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對你師尊——”


    墨銀追打斷了邵元的話,“別胡言亂語。”


    “好好好,我不胡言亂語。”邵元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內心依舊有些驚詫,他還以為,他這個墨師弟真不食人間煙火。


    “你來做什麽?”墨銀追皺眉看著邵元。


    “我聽說你早早地就離開了,所以想來看看你怎麽了,這不是關心你麽。”


    “沒想到,你竟然是在溫柔鄉——”邵元對墨銀追擠眉弄眼,“聽說妖修能化形的很少,尤其是這種花草植物化形的,更為稀有,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用這種小妖修作爐鼎的話,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墨銀追懶得搭理他。


    邵元幹咳了一聲:“既然你好這一口,明日宴會上百花仙宗的師妹們都會出席,到時候你可不許搶我風頭。”


    “明日我不去。”


    邵元豎起大拇指,“是哥們!”


    他看了一眼屋內,眼底有著豔羨,“墨師弟,你是如何拿下這株小青蓮的?可否賜教一二?改日能不能讓我也嚐——”


    墨銀追臉色突然冷了下來,想刀人的眼神幾乎要按捺不住,“滾。”


    邵元察覺到殺意:“我滾我滾,別生氣別生氣。”


    墨銀追回到房中,將薄毯蓋在師尊身上,望著師尊安穩的睡顏。


    少年漂亮的眉宇間流露出幾分疑惑與擔憂。


    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何師尊自從之後閉關不見人,此時又為何要依附在藕人身上,不用真身出麵?


    “吱——”


    腳邊,一隻禿毛小鳥笨拙地爬上了墨銀追鞋子。


    “噓,別吵到他休息。”


    小鳥乖巧地點頭,墨銀追將它抱了起來,放在腿上,手指輕柔地給它順毛。


    “靈曄,名字真好聽。”


    感受到主人的愛撫,小鳥快哭了,果然,主人沒有嫌棄它!


    ……


    林霽塵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他睡的是小徒弟的床,而小徒弟已經不在房中,屋子裏隻有一隻禿毛鳥正啄著桌上的米粒,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他坐了起來,看了看腰間的傷,已無大礙。


    禿毛鳥見他起來,吱吱地叫了兩聲。


    不一會兒,門推開,少年端著一個湯盅進來,外麵應該是下了雪,少年墨色的發絲上沾上了雪花。


    熱氣從盅裏冒出,散發出好聞的雞湯香味。


    林霽塵瞧著小徒弟臉上的表情,心道他的身份大概是被看出來了,喝酒誤事。


    墨銀追將盅放在桌上,揭開了盅蓋,果然是雞湯,用千年人參燉的雞湯。


    林霽塵說:“我今日要回洞府了。”


    小徒弟遞上勺子動作頓了頓,卻也沒有多問。


    林霽塵喝了一口雞湯,心中多了幾分遺憾,倒不是雞湯不好喝,而是他想到,以後小徒弟長大了,定然是要離開宗門闖蕩的,這麽好喝的雞湯,應該喝不到幾次了。


    “是不好喝嗎?”少年見他不喝,有些緊張地問。


    林霽塵搖了搖頭,“稍微淡了些,再加點鹽或許更好。”


    墨銀追起身去廚房拿鹽,回來時,房中空無一人,桌上原本盛著雞湯的盅裏空了。隻剩下了一隻小禿鳥在窗邊,傻乎乎地啄著木頭。


    林霽塵接下來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喜歡分別告別的畫麵,所以選擇不辭而別。


    離開之前他去看了一眼陸浩,傻小子還在睡懶覺,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嘴角上揚著。


    說實話,回去的路上,林霽塵有些惆悵。


    他並非第一次收徒弟,徒弟們長大後便自己出門立戶,成家立業,便越行越遠了。


    有時候,林霽塵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空巢老人。


    那些個沒良心的徒弟們,離開宗門之後,便一次也不回來瞧他,唯一留在身邊的老三,天天忙著工作,近在咫尺,也不帶著徒孫過來陪陪他。


    小金書一語點破:“其實你就是孤單了,找個媳婦兒吧,趕緊開展一段黃昏戀。”


    林霽塵:提到這個,小金書忍不住八卦了起來:“大佬,你活這麽長時間,該不會沒有感情史,年輕時沒有個雙休道侶,是個將近千歲的老處男吧?”


    林霽塵:……


    “你知道個屁,別胡說,我當年成過親的。”


    “你成過親?”金色小書一臉八卦的表情。


    林霽塵想了想當年的狗血事情,然後搖了搖頭,將那段記憶從腦海裏甩了出去。


    年少時他遇見過一個人,和那個人定了婚,想來他應該是非常喜歡那個人的。隻是,大婚第二日,那人便消失不見,從此再也沒見過。


    可能是他自己給自己施展了法術,抹去了記憶中關於那個人的記憶,依稀隻記得這件事的大致來龍去脈。


    至於那個人的姓名和模樣,林霽塵半點都記不住。


    不過,林霽塵想來,那人應當是個極為漂亮的女子。


    後來便不知怎的,林霽塵一直沒有再動心思去找個雙休道侶什麽的,就這麽孤孤單單過了幾百年。


    說來也是奇怪,他怎麽沒有動作這層心思?找個雙休道侶什麽的?


    等到兩個小徒弟都長大,成家立業了,到時候他還是個孤寡老人,這麽想想,似乎有點淒慘。


    第18章 一同閉關


    千年老鐵樹終於是開了花。


    林霽塵腦子裏冒出來一串想法,關於以後要不要找個伴,找個什麽樣的伴,要是找個比他小的,會不會嫌棄他年齡大之類的亂七八糟、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依我看不如找個男人。”小金書十分樂意地提議道。


    “你想啊,找個男人照顧你,可以體驗到雙倍的快樂!”


    林霽塵渾身冒出雞皮疙瘩,兩個男人硬邦邦的,睡在一起多隔應得慌。


    眼看著洞府就在眼前,林霽塵那點心血來潮的小心思立刻便給衝散了。


    眼下還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洞府門前站著一個人,林霽塵看清楚後愣了一下,他這小徒弟怎麽來的比他還快?


    天氣寒涼,洞府前的蓮花池卻沒有結冰,依舊是綠意盎然的模樣,絲絲水汽嫋嫋升起,霧靄一片,像是放了幹冰一樣,仙氣飄飄的。


    少年站在台階之上,兩邊青鬆上壓著積雪,他隻穿著一身清減的單薄衣裳,耳尖凍的有些紅。


    藕人說:“仙尊不在,您請回吧。”


    少年微微垂著眸,纖長的睫毛下拓下一小片陰影,“我等他回來。”


    惱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其實,那夜你師尊是想奪取你的肉身,因為吾護著你,所以才沒讓他得逞。”


    “吾之前之所以隱瞞這件事,隻是因為你那是年齡尚小,怕你害怕,你隻要知道你師尊不是什麽好人便是了。”


    “你是吾後人,身上流著我的血脈,吾是為了你好,免得你被你師尊那般道貌岸然的模樣給騙了去都不知道。”


    “若是不信,你大可進去看看,你師尊因為反噬,如今不得不換了個藕身,洞府裏麵肯定有他受到重創的身體,你看到了便知吾說的不是假話。”


    那聲音句句是苦口婆心,然而,任憑說得快要冒煙了,少年半點反應都沒有。


    魔尊自從蘇醒過來之後,第一次嚐試到了挫敗的滋味。


    想他當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殺誰就殺誰,可如今已經是萬年之後,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讓人聞風散膽的修羅閻王,隻剩下一縷殘識。


    魔尊原本見喚醒他的後人隻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不足為慮,三下五除二便能將這少年輕鬆控製。威逼不行可以利誘,利誘不行亂其心智,誰知這少年竟然是個油鹽不進的主,真是氣煞他也。


    少年緩了幾秒,終於有了反應,“你說師尊受傷了?”


    魔尊心道這小子屬蝸牛的吧,反應這麽慢。


    “何止是受傷,而且傷的不輕,他當時想奪去你肉身,已經元神出竅,是吾出手阻止了他,沒讓他得逞,不然此刻,你已經被奪舍了。”


    墨銀追回想起那一夜的零星記憶,當時他睜開眼便看見師尊向靠近他,師尊解開了他的衣服,而他當時……太緊張,以至於忽略了鼻尖嗅到的血腥味。


    原來師尊受傷了。


    難怪,師尊從那夜之後閉關,出來時更是附在了蓮藕身身上。


    見魚兒終於肯搭理他了,魔尊心中高興。


    魔尊繼續苦口婆心:“聽吾一句勸,莫要與這些正道為伍,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從他們那兒學到的,不過是些雜碎功法。”


    “吾有無上功法,隻要你願意,吾可以悉數全交與你。吾隻是一縷殘魂,唯一希望是能在吾消散之前,將吾之傳承留存下去。”


    魔尊撒下魚餌,等待著魚餌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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