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看到雲蘇一臉姨母笑,明清也不自在了,抱著胳膊轉過身,嘴裏的棒棒糖棒往旁邊一撇,眼睛都笑成彎彎月牙狀。


    旁邊的周衡在開車,她是從駕駛和副駕駛中間的空隙裏湊過來的,頭發絲兒擦著周衡的肩膀,手指環抱胸前,軟軟擠壓著周衡裸露的小胳膊。


    周衡聽到她那大粗拉的東北範兒口音,忍不住低沉笑了笑。


    明清打了他一下,“有問題?”


    周衡:“……”


    雲蘇瞅了瞅隊長,又看了眼開車的隊長“準先生”,靦腆一低頭,


    “隊長……”


    明清:?


    雲蘇:“我們想聽聽你是怎麽跟周老師搭上邊的。”


    “他真的好帥啊……”


    明清過去可是享受著來自自己的小隊員們無限崇高的仰慕,特別是雲蘇,經常被明清攬著肩膀讓她說“我愛隊長”。


    這好久不見,突然就聽到曾經那麽崇拜自己的小迷妹居然爬牆稱讚別的人帥,小明隊長瞬間不樂意了,像模像樣板下臉,斜了眼周衡,又看回到雲蘇。


    挑了挑眉,


    “怎麽,隊長不帥?”


    雲蘇撅了一下嘴,


    “隊長你怎麽這個醋也吃哦!”


    明清趴在座椅靠背上,把棒棒糖拿出來,放在舌頭上舔,吧砸吧砸,一定要給爬牆小迷妹糾正的架勢,


    “我就吃。”


    “雲蘇你這人怎麽半年的時間就變了呢,你都忘了今年三月初世錦賽大滿貫後你當著媒體還專門跟我表白,說‘我覺得隊長最帥了’‘我最愛隊長了呢’。這才半年,一年都不到,你就爬牆了!”


    “我跟你說,你這實在是傷人心。以前你那冰刀和你的房間都是誰給收拾的?今天你要是不糾正過來‘隊長才是心中最帥’這個念頭,我告訴你雲蘇,以後歸隊,我再也不給你磨冰刀了……”


    明清磨冰刀,那可是可遇不可求!整個短道速滑隊都知道,隊長磨的冰刀,那絕對是最好用尺度也是最合適的。


    雲蘇熊林林房涵這幾個跟明清天天住在一塊的小姑娘,享有了明清磨冰刀的首席權,以前雲蘇可自豪自己的冰刀都是隊長給親自磨的呢!


    這話一出,雲蘇迅速沉默了。明清吊兒郎當看著她們,滿眼都是寵溺。仿佛在這個車上她才是選妃的皇帝,後麵那一排都是她的妃子,周衡就是個開車的太監,可有可無。


    “隊長你別這樣……”雲蘇憋了憋,撅嘴,嘴角往下拉。


    幾個人紛紛笑了起來,明清也跟著笑。她不再繼續“逼迫”隊友,轉了個身,坐回到副駕駛裏。周衡感覺胳膊一輕鬆,那團軟軟的觸感瞬間消失。


    明清撇了眼周公子,把棒棒糖的杆□□,終於吃完了,用衛生紙包了包,含在手裏,


    “我後宮,”


    “都特別喜歡我。”


    周衡抿嘴一笑,笑得相當的溫和,


    “嗯。”


    ……


    晚飯周衡敞開資金,大擺宴席。這頓飯吃的相當開心,明清身體不舒服,但也就著好不容易見到姐妹的高興勁兒,稍微喝了點點酒。


    吃完飯,天色還早。小隊員們已經給安排好了酒店,周衡安排的。幾個人還不太想就這麽跟隊長分別,又不願意就這麽回酒店嘮嗑。


    明清沒那麽難受了,喝酒上頭,興奮起來就想找地兒造作。


    “我們去飆車怎麽樣?”她提議。


    反正這兩天也沒什麽重要事兒,等著國家隊那邊發文件,再準備下一步的進程。


    雲蘇看了眼明清依舊蒼白的臉,唇色也沒有恢複的那般紅潤。隊長飆車技術她們向來隻敢遠觀而不敢盲目跟從,因為實在是太玩命了,炫酷又叱吒。


    熊林林慌忙搖頭,看到站在明清身後低頭看手機的周衡停下滑動屏幕的手指,似乎也不太滿意“飆車”這個選項,連連擺手,


    “還是別了吧。”


    “隊長,你下午才滑完1000m,得稍微休息休息,連著折騰,明天會難受的!”


    明清:“那你們想去哪兒玩?”


    雲蘇舉手,


    “我們可以去唱卡拉ok!”


    2012年ktv還被說成唱卡拉ok,明清想了一下,覺得可以。她扭頭問周衡,這邊的ktv有沒有他比較熟悉的。


    “隊長你可真依賴周老師。”雲蘇見明清這事兒還要問一下周衡,一臉笑地調侃。


    明清給了她們一個眼神,然後拍了拍周衡的胳膊。周公子收起手機,雙手抄著口袋,不緊不慢給她們列了幾家環境不錯的唱歌點兒。


    娛樂消費場所,周家在很多省份都有投資。這個圈子有些東西,周氏基本上拿捏著圈子裏食物鏈的最頂層。


    一行人選了一家最貴的。


    周衡開車載著人過去,包廂提前預訂。到了地兒後,不光小隊員們,就連明清這個見過大世麵的隊長都有點兒張大嘴。


    這個ktv,看起來可不便宜哦!


    “隔音效果好,環境也棒,歌還多。”周衡帶著她們大大方方往裏麵進。


    大門口早就位列了一排ktv的商務經理,他們見到周公子,一個個都點頭哈腰,諂媚氣息十足。總經理伸出手跟周衡握了一下,笑著邀請他們進入包間。


    “哇哦!好漂亮!”


    訂的房間,裏麵的裝修都透露著一股紙醉金迷的沉淪滋味。


    那麽大的地方,好多好多漂亮的沙發,牆壁上掛著油畫,摸一摸居然還能感受到顏料的質感。周衡脫了大衣,解開西服的紐扣,襯衣領子也敞了兩顆,熟練地去吧台處,酒起子爆瓶蓋,給自己倒了兩杯香檳。


    明清看到有酒,一下子就有點兒心癢癢。吃飯的時候她收斂著,因為畢竟要照顧到身體。


    但現在,如此迷醉人心的氛圍裏……


    她從來不屬於會找人刻意去撒嬌要什麽東西,盡管周衡的目光很具有壓迫性地在警示她最好不要打那幾瓶酒的注意。明清還是大剌剌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瓶香檳,起了軟木塞。


    還挑釁地對著瞬間冷臉的周衡挑挑眉。


    周衡一言不發。


    明清對著酒瓶嘴喝了兩口,眼睛染上了迷離,是開心的。她稍微往周衡麵前一靠,貼著男人的下巴,幽暗中,似乎能看到這些日子他沒太注重的儀容,下巴都出現了些許青茬。


    “周衡。”


    說出口的聲音,卻是意外的柔。


    沒了在車上在飯桌上那份大大咧咧。


    “少喝一點兒,”


    “我有數的。”


    有數?


    周衡在心裏荒唐一笑。


    回想一下認識以來的每一次喝酒,


    她又有哪一次,是喝的還能保持一絲理智?


    但周衡還是壓住了脾氣,神色緩和了一下,


    伸出手,壓了壓她的唇瓣。


    上麵酒漬未幹,濕濕軟軟。


    “你好像之前也沒有多麽聽話過。”


    “……”


    明清一挑眉,拎著酒瓶子去包廂的客廳,擺盤唱歌。周衡歎了口氣,舉著高腳杯喝酒,拿手機讓人等會兒多送點兒蜂蜜水。


    這間ktv的歌很多,各式各樣。過去短道速滑隊的慶功宴後,也都會組織找地兒唱歌。明清唱歌相當好聽,每次唱歌都能讓人揮舞著雙臂跟著一起唱。


    選完歌,開唱前,明隊長忽然放下酒杯,


    拿起話筒,伸手讓大家暫且先安靜一下。


    周衡依舊倚在吧台,把折騰的地兒讓給了這群小姑娘,一個人像是騎士般,靜靜守護著公主和她的愛人們。他眸子深邃地看著那個一手抄著褲子口袋的女孩,慢吞吞走到了電視機前,另一隻手拎著話筒。


    光線昏暗,色彩又有紫色幽欲的混沌。明清的臉映在那享縱的光昏下,嘴唇輕啟,對在了話筒的絨線前。


    聲音破在環繞一圈的喇叭中。


    “那個,大家安靜安靜。”


    “……”


    “我先來說兩句啊。”


    隊長發言,小隊員瞬間又變回小迷妹,都喜歡聽明清講話。


    明清咳嗽了兩下,開口,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開心的日子。”


    “應該說是自打三月份出事以來,最最最開心的一天。”


    “因為,我終於可以、歸隊了!”


    “雖然呢,文件暫且還沒下來。但是!我,明清。今天在全國觀眾前,正大光明贏得了國家體育總局給我設的絆腳石!也就是說——我就是已經等同於歸隊了,現在就等著文件公示!”


    “鼓掌——”


    啪啪啪啪——!


    下麵的小隊員們,紛紛應和著鼓掌。


    明清很滿意,一手握話筒,另一隻手壓在話筒麵,跟著鼓了兩下,然後做停止狀。


    抬胳膊,示意大家安靜。


    繼續說道,


    “當然,見到我曾經的隊友,我也很開心。反正今天就是個喜慶的日子。”


    “然而,歸隊,卻是一向征程的起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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