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桑枝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扮成丫鬟去見樓知婉,不小心摔跤受傷,把自己搞成這樣?”


    “雲石,把她帶給蘭茴。”


    樓延鈞移開眼,不再看,轉身離開。


    “少爺。”


    桑枝一哽。心下慌亂。


    因為她發現,少爺好像真的生氣了。


    *


    “桑姑娘別急,少爺一回來就在找你……而且現在都這個點了,你先回去讓蘭茴給你處理下傷口。等少爺氣消了,再同少爺好好解釋。”雲石安撫。


    說實話,雲石也是頭一回見少爺這般,竟覺幾分奇妙。


    雲石找來了蘭茴把桑枝帶回房間。


    “我的姑奶奶喲。”關上了桑枝房間的房門,蘭茴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這是遭劫了還是掉泥坑裏了?現在亥時了你可知?  水棠那丫頭都快被你嚇死了。你是去哪了,去了一整天……”


    蘭茴絮絮叨叨的,然後一扭頭就看見一直沒出聲的人在默默掉著金豆子。


    蘭茴:“……”


    “你還敢哭,快把衣服換了,擦擦洗洗吃點東西。”蘭茴將毛巾浸了熱水擰幹,遞給桑枝。“怎麽能搞得這副模樣子。”


    桑枝聽話接過,擦了臉和手。又在蘭茴的幫助下,把那套髒兮兮的丫鬟服換下來。給膝蓋和手掌抹了點藥膏。


    蘭茴又說訓了幾句才回去睡覺。


    桑枝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僅舊傷加新傷,還花了三十文錢賠水棠衣裳,還惹了少爺生氣。


    *


    雲石說等第二天再找少爺解釋,但桑枝根本見不到人。


    少爺白日不在府,下朝回來,桑枝也見不到人。


    因為雲石不再傳喚桑枝過去。


    哪怕桑枝在外頭翹首,也隻能換回雲石無奈的一句。“桑姑娘先回去休息吧,少爺睡下了。”


    桑枝隻能失落回去。


    就這麽連續幾日。


    桑枝在被老太太傳喚過去時,聽著老夫人的嘮叨甚至還能走了神。


    樓老夫人自然能看出桑枝蔫蔫失落的情緒。


    桑枝本以為會被老夫人責罵,但直到老夫人放行後,老夫人也沒說幾句關於少爺的事。


    隻是簡單地問了些桑枝近兒學的東西。


    待桑枝離開後。


    樓老夫人才敞懷笑開。


    涵嬤嬤迷糊:“老夫人,這事?”


    按理說,桑枝受大少爺冷落,不該是壞事嗎?怎麽老夫人那麽開心?


    樓老夫人撚著花瓶裏的花枝。“你見過鈞兒何時會因這種小事生氣?朝中的事那麽多,還不夠他糟心的麽?這不就是鬧脾氣的小兩口子嗎?”


    涵嬤嬤恍然。


    樓老太太心情怡然。“那東西買了嗎?”


    涵嬤嬤:“回老夫人,昨兒就讓下人買了。”


    樓老夫人點點頭,撚著花枝細細道。“選個好日子,我瞧明兒就不錯,就明兒用上它吧。”


    *


    桑枝從老夫人屋裏回來,像蔫了的花枝。


    蘭茴每日都會給桑枝抹藥,桑枝現在的傷已經好多了。連後腰的淤青都消了許多。


    但她依舊見不到少爺一麵。


    少爺怎麽能生那麽久的氣呢?


    桑枝一向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一來她伺候那麽溫柔的少爺,還有月銀可以拿。桑枝不想白白失去。二來便是這事,本就是自己有錯在先。——少爺前腳囑咐,她後腳就拋之腦後了。


    桑枝向雲石打聽了,明日有客來樓府拜訪,少爺下朝後便會回來。


    桑枝可以在少爺回來的遊廊上蹲守。


    雲石甚至還給桑枝蹲守的地點的建議,能夠保證桑枝可以和少爺說上話。


    *


    第二日。


    桑枝特地換了件整潔幹淨的衣裳。


    見手上的擦傷也好了許多,便悄悄把紗布給解開。


    沒有紗布,看起來就同沒有受傷一般。


    雲石說少爺下朝後回來,會回宅院換衣服。


    桑枝早早就遊廊外的庭院中找好了位置,等著少爺過來。


    她藏在了假山後,一邊窺察著遊廊上過去的人,一邊碎碎念著自己準備的道歉說辭。首先要認錯,充分給少爺展示自己的認錯態度,其次要……


    “你在這兒念什麽呢?”一道輕挑的笑聲從後頭傳來。


    桑枝嚇了一跳,一雙水眸瞪大。


    “你是誰?”


    藍宴光一身天青色豎領裘服,挑眉。“小丫頭說話怎麽這麽傷人?咱們不是見過好幾麵了嗎?”


    桑枝仍舊一臉防備和迷糊地瞪著他。


    藍宴光:“我還給你捏了雪小狗……”


    桑枝想起來了,“啊是你啊……那個怪人。”


    藍宴光:“……”


    藍宴光看著桑枝生動的杏眸,禁不住眼底也染上笑意。“你又躲在這做什麽?還要哭鼻子嗎?”


    桑枝:“你才哭鼻子。別打擾我,我忙著呢。”


    桑枝躲在假山後,探了半個腦袋專注認真地盯著遊廊。


    藍宴光:“行啊,我不打擾你。那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自那賞花會後,藍宴光發現把人認錯後,迫切想知道她是誰。既然不是樓府的小姐,那麽如果是個丫鬟的話,他向表哥和樓老夫人開口討回去,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桑枝:“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藍宴光抬了下下巴:“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


    桑枝:“我管你是誰。”


    藍宴光:“……”


    藍宴□□樂了。“你倒是尖牙利嘴。我好歹是樓府的客人,你個小丫鬟不招待我?”


    “噓。”桑枝扭頭,伸出手指放唇邊。暗示後頭的人不要說話。


    遊廊上,雲石和一身絳紫描金裘服的少爺走來。


    桑枝咬了咬唇,心裏估算著距離,隻要待到少爺走到假山處。


    她就可以出去……


    三步、兩步……一步!


    桑枝心一橫,剛跨出假山,頭發忽然被後麵的人一把拉住。


    “疼。”桑枝眼一皺。


    “啊,抱歉。”藍宴光慌忙鬆手,他見桑枝往前一趔趄的樣子,還以為人要摔倒了。下意識就往前一拉。結果拉住了人的頭發。


    藍宴光忽地鬆手,桑枝便摔撲在了雪地上。


    一聲輕響。


    濺起雪花片片。


    正好摔在雲石和樓延鈞路過的恰當。


    樓延鈞:“……”


    雲石:“……”


    雲石麵色那叫一個驚魂不定。


    他是讓桑枝在遊廊處假裝和少爺碰上,然後跟著他們,一路跟到宅院,興許還能和少爺說上幾句。


    但不是讓人這麽淒慘地出現,而且……為什麽後麵還跟著一個男的!


    雲石認出了藍宴光。“藍公子。”


    藍宴光正急著要扶摔倒的桑枝起來。


    “抱歉抱歉,快讓我看看,傷著嗎?哪哪疼沒?”


    “桑枝。”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


    被藍宴光扶起半身的桑枝,抬起的一張小臉沾滿了雪花,眼淚在眶裏打轉,鼻尖更是紅紅一片。“嗚……”


    桑枝怎麽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倒黴。


    舊傷還沒好,這又添新傷。


    嗚,鼻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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