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起來了!這月頭都要西落了!”薑兼行推著薑母的輪椅進來,語氣和神情皆十分不愉悅。


    桑枝一激靈。


    整個人都清醒了。


    “……爹、娘。”


    桑枝忙從樓延鈞懷裏坐起。


    薑母溫笑。


    薑母懷中抱著的一軟團子立馬跳下,撒著小短腿爬上床。“娘親!”


    桑枝把撲滿懷的兒子抱住。“安安。”


    “安安好想娘親。”


    桑枝眼神溫柔,撫了撫兒子受傷的額頭。上麵已經結了黑紫色的痂。


    薑母:“愚伯他們讓後廚煮了點飯菜,一天沒進食了,你們肚子該餓了吧。快下來吃點吧。”


    桑枝點點頭。


    正要下去,身子忽一軟,未等桑枝摔下。胳膊便被一力牽製住。


    樓延鈞攙扶了一把。


    桑枝抬眼。


    樓延鈞眸子正好看去。


    直到薑兼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兩人交匯的目光才各自移開。


    薑母看在眼底。


    在薑兼行要炸起時,是時候地拉了下衣角。


    “樓大人,你還有傷,便不要隨意走動了。等會下人會給你送清粥過來。”


    樓延鈞目視著桑枝。


    半會,才緩緩看著薑母,點頭。“好,有勞薑夫人了。”


    *


    桑枝確實餓了。


    吃了些湯和小米粥,又喂了兒子一些肉粥。


    庭院裏,桑枝一邊抱著兒子喂餅幹,一邊和薑母聊天。


    丫鬟過來,麵帶著苦色:“夫人。樓大人沒有用餐。”


    原來是他們將食物端進去,剛才去收時,發現食物半分都沒有動。


    桑枝聞言眉一蹙。


    薑母倒是溫溫一笑。囑咐了下人再去準備一份溫熱的,端過去。


    而後看向了桑枝。“念念,你也去吧。”


    桑枝麵上一紅,低頭假裝專心地喂著安安。


    “娘,你說什麽……”


    薑母早看出了人的心思已經隨著丫鬟離開,不在這裏了。


    笑著道:“樓大人救了你一回,你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桑枝這才抬眼,似是不情願:“……那、那好吧。”


    桑枝將安安交給了薑母。往樓延鈞的房間尋去。


    *


    下人果然已經換了一份清粥來,正為難地站在床邊勸說。


    直到桑枝進來,看見小姐緩緩抬手讓他們退下,才離開。


    桑枝隔著點距離看人。


    樓延鈞已經在床上坐起了,月白色的單衫。外麵散散罩著墨色赤紋的外袍,麵色依舊有點蒼白,隻是薄唇緊緊抿著,一雙烏黑的眼半是半是落寞半是委屈地看著她。


    自從桑枝進來,一直望著床裏麵的人,轉了頭來,改為一眨不眨地盯著桑枝。


    樓延鈞開口,嗓子微啞。“你怎麽這麽晚才來?”


    桑枝撇嘴:“我可沒說我還要來。”


    樓延鈞垂掩下眸,很是無辜可憐的樣子。


    桑枝走近,看了眼桌上還有餘熱的粥。


    “你怎麽不吃東西?”


    樓延鈞眼又看向了床裏頭,幾些固執。


    “我不餓。”


    桑枝:“……”


    桑枝看著人緊繃的棱角分明的下頜,還有那優越漂亮的鼻影,隻是眼下的青色痕跡在彰顯著人的狀態略顯不佳。


    桑枝把木托端了起來。


    “我給你端過來了,你快吃。”


    桑枝注視著人,漂亮的眼沒放過人一絲一毫的反應。


    樓延鈞果真轉了頭來,眼皮撩起,一雙漆黑如寶石的眼,長睫如扇,輕撲棱了幾下。


    輕輕張了嘴。“啊——”


    桑枝:“……”


    桑枝正想說我又沒說要喂你。但目光一盯上人滿是渴望的濯濯的眼,以及蒼白的臉。話就說不出口了。


    桑枝咬咬唇,意義不明地輕哼了一聲。將木托放在了桌上,改端了碗過來。


    一手捧著碗,一手執著勺子。


    桑枝坐在了床邊,舀起一勺清粥,輕吹了幾口,待上麵的熱氣都散去,才朝樓延鈞的方向遞進。


    樓延鈞眸子依舊直直盯著桑枝,一瞬都沒移開。


    將勺子含進,緩緩咽下一口。


    桑枝何時見過人這麽乖巧的樣子,覺得違和又好笑,不由輕笑一聲。


    樓延鈞望著人笑起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


    喂完了清粥。


    丫鬟又端來了熱水和一些膏藥紗布。


    “小姐,樓大人,該換藥了。”


    丫鬟說完,把東西放下,含著笑出去了。甚至還貼心地給他們帶上了門。


    桑枝:“……”


    桑枝:這擦身換藥的活不該是你們做嗎……


    桑枝看著已經下人已經離開得沒影的門,緩緩歎了一口氣,轉身。


    然後便對視上了樓延鈞清澈分明的眼。


    甚至人連月色的單衫都解開了。


    就等著桑枝。


    桑枝:“……”


    *


    最後還是桑枝親自上手給人擦身換藥。


    樓延鈞的傷口深。


    桑枝擰著溫熱的布帛,擦拭過那猙獰的傷口周圍時,心口都是一緊。


    好半會忘記回神。


    “不疼的。”樓延鈞道,執拿起了人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蹭了蹭。


    若放在平時,桑枝定會惱人的這般動作,但現在似是忘記了。隻是心口疼得緊,沒出息地濕潤了下眼,而後掩飾一樣,凶巴巴地瞪了人一眼。


    “你胡說……”


    怎麽可能不疼?


    心疼後,桑枝擦拭的動作越發輕柔,裹藥換紗布的動作都十分小心。


    待一切弄完後,桑枝正要走,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樓延鈞身上散散披著月色單衫,裏麵裹著的紗布以及精悍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


    桑枝:“……怎麽了?”


    樓延鈞:“你不親我嗎?”


    桑枝:“……”


    桑枝:“我為什麽……”


    樓延鈞灼灼看著人:“親了才不會疼,現在好疼。”


    桑枝:“誰給你說的……”


    樓延鈞拉著人的手不放。


    桑枝隻能瞪了人一眼,似是不情願地折返回來,彎下腰。


    在人唇上輕輕蹭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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