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至疏是夫妻。於皇家的兒媳而言,皇家的尊貴太顯赫。這皇家的兒媳婦就不好當。


    “娘,女兒明白。往後父王成為父皇後,世子爺的地位將會不同。女兒已經有心理準備。女兒一定能當好皇家的宗婦。”司徒瀅瀅咬著詞兒。不是皇家兒媳婦,而是皇家宗婦。


    這一宗的宗子,自然便是族長的繼承人。


    對於司馬家族而言,他們是皇族。這族長自然就是皇帝。那麽宗子,便是繼承人。而宗婦,那是宗族的族長媳婦。


    司徒瀅瀅自然是一顆紅心向夫君。對於世子司馬睦而言,他爹當皇帝,他這一個世子若不能成為太子,豈還有未來?


    而對於司徒瀅瀅而言,若是丈夫沒前途。她和兒子也是沒活路的。


    杜綿綿聽懂女兒的話中深意。


    “你且放心,隻要世子爺不犯錯。有王妃娘娘,有宗族禮法在。你和暻哥兒這一位世孫的將來就不會出問題。”杜綿綿對於女兒的擔憂,她也懂。


    誰讓自古以來,皇帝位置不好當。皇後的位置更不好當。


    至於太子妃的位置,那妥妥是高危。畢竟太子妃成功晉位成皇後的,那人數有限。從太子妃晉位皇後,再是晉位太後的,那更是稀罕的。


    杜綿綿也理解女兒的未來,可謂是步步都得籌謀,都是得經營。


    “瀅兒,你立身正,娘最懂你。你必是不會犯得錯誤。”杜綿綿最後能說的,便是這樣的場麵話。


    司徒瀅瀅聽後,她笑了,她說道:“女兒不出錯,女兒就能坐穩世子妃的位置。有暻哥兒在,女兒熬得住。不為自個兒,便是為了孩子。女兒也一定得守好女兒的家。”


    司徒瀅瀅沒有將來的大富貴衝昏頭腦。


    富貴雖好,卻是步步為難。


    一路而來,不知道經曆多少陷井,才能搏到枝頭成為最耀眼的那一朵,才能與眾不同。


    永慶五年,秋。


    杜綿綿隨著寧王府一道,那是一道南行。寧王妃要去京都,要去見新天子。


    京都。


    再踏上京都時,杜綿綿愰如隔世。她在京都見到丈夫,見到次子、見到三子。就是沒有見到小兒子。


    杜綿綿早寫書信,讓丈夫與兒子們查找小兒子的下落。可一直以來,她就沒得回信。


    來到京都,杜綿綿見到丈夫司徒弘光時。她發現,丈夫瘦了,瘦得似乎隻剩下骨頭架子。杜綿綿忍不住就落淚。


    她拿出帕子擦了眼淚。杜綿綿問道:“四郎,你如何就沒有照顧好自己。”


    “無妨的。後頭養一養,都說老年難得一回瘦。瘦一些好,人的手腳更活絡。”司徒弘光撿著好話講。他不會說,那些寧藩大軍作戰時,後勤的上的麻煩。那是本份內的差事,司徒弘光不會講的。


    “咱們一家人許久未見。且進屋裏坐著慢慢說。”司徒弘光對著妻子如此說話。他的目光也是掃一眼在場的小輩。


    “對,且進屋講。”杜綿綿手中拉著大孫兒。


    初見麵時,一家人見過禮。


    在進屋後,一一落坐後。司徒弘光打量著兒女和大孫兒。司徒弘光招招手,把大孫兒抱到膝前。


    永慶四年秋出生的大孫兒。這一個司徒佑淇的獨子。如今一歲的小兒。杜綿綿是疼愛若寶。小孩兒太小。


    這會子司馬弘光抱住孩子,孩子不哭不鬧,他就是眨著大眼睛的望著麵前的陌生人。他的目光還是盯著祖母。


    杜綿綿伸手,她是撫一撫孩子的頭頂。杜綿綿說道:“大哥兒不怕,這是祖父。祖父最是心疼大哥兒。”


    有祖母的安慰,大哥兒不哭不鬧。他讓祖父抱在懷中。


    司徒弘光抱著大孫兒,他解下腰間的玉佩,他讓大孫兒拿著把玩。然後,他的目光是望著次子、望著三子,還有望著女兒。


    “家中一切,也是辛苦澄兒、汶兒,你們照顧好你們大侄兒。”司徒弘光誇了女兒。


    司徒澄澄、司徒汶汶起身,二人不敢受領下父親的話。當然,許久未見父親,兩個女兒也想爹。這會子是湊過去,說是逗一逗大侄兒。


    可更多的,何嚐不是兩個做女兒的想得著父親的多多關愛。


    與女兒談幾句後。司徒弘光的目光是望著次子司徒佑泓、司徒佑浦。司徒弘光說道:“泓兒、浦兒,你們這一回也是在立功名單上。其中未嚐不是有你們大哥的餘蔭……”話到這兒,司徒弘光有一份感傷。屋中的氣氛也是一變。


    哪怕是不知事兒的大哥兒,此時也是抬起頭。他瞧著祖父,他是伸手把玉佩擱到祖父的手中。他似乎在安慰長輩。


    瞧著稚子的模樣,司徒弘光一時間是老淚縱橫。他覺得自己老了,真是受不住的便是喪子之痛。


    “爹,孩兒知道。一切皆有大哥餘蔭。”


    “爹,家中應該由著大侄兒繼承的,孩兒和二哥必不敢與大侄兒相爭。孩兒和二哥商量過,功名但從馬上取。新天子是一位馬上君王。未來必然有武臣們的立功機會。孩兒和二哥必是能掙得一番自己的家業來。”


    兩個兒子的表態。司徒弘光一聽後,他是抱著懷中的大孫兒。他的目光卻是盯著兩個兒子瞧了許久後。


    “坐下吧。”司徒弘光讓兩個站起身回話的兒子又坐下。


    “四郎,咱們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壞心眼兒的。”杜綿綿勸一話。司徒弘光聽著妻子的話後,司徒弘光說道:“一家人在一起,我也講真話。大哥兒是大郡主,是大公子生下的子嗣。他身上流著皇家的血脈。”


    “大哥兒在,不管東宮將來如何事宜,隻要大哥兒平平安安的。司徒家總有一份安穩在。往後泓兒、浦兒,你去軍中打拚。若要去,依你們之意便去掙著軍功,去掙著前程。我不阻攔。唯讓你們記著一條。”司徒弘光的眼神變了。


    “咱家是忠臣,隻忠天子。”司徒弘光是過來人。奪嫡之爭啊,忠勇侯府吃過的虧。司徒家可不能再吃一回。


    哪怕會讓大女兒司徒瀅瀅心頭不高興。可司徒弘光給兒子們立一個規距。是家訓,也是立身根本。


    隻忠天子。


    東宮的儲君,隻是儲君,而不是君父。


    司徒弘光的話中深意,司徒佑泓、司徒佑浦又如何聽不懂。他們二人的目光是瞧著親娘。杜綿綿此時不說話。杜綿綿也懂得夫君的擔憂。


    新天子上位。


    東宮屬意誰?按說應該是世子晉封太子。可當初寧王府的二公子,如今的二皇子殿下可是偶爾裏提一話。


    提的什麽話?


    新天子出征前,或許是酒後之語。可那時候的寧王確實是說過。為父與爾享天下。


    對於二皇子而言,他在大軍南下時,一直在軍中撕殺。立有戰功。


    而太子呢?


    太子是鎮守後方。這對於二皇子而言,他不甘心。或者說新天子上位後,那一位千古明君的一場奪宮門之變。最後嫡次子上位,囚父弑兄。


    前車之鑒,後世之師。


    二皇子把那一位傳唱千古明君的光逃事績,那是當真了。那是當成自己的心中典範。他覺得,他能行。


    世子司馬睦與二弟沒打小在一起長大。一個養在京都,一個長在寧藩。


    現在寧王成新天子。一場奪嫡之爭,自然免不了。特別是司馬睦這一個世子爺的性子,那真不像寧王。


    倒是二皇子最像著寧王這一個親爹。


    就是這等情況下。


    新天子登基大典正式舉行。新皇後的冊封大典在新君登位的次日。


    杜綿綿是官眷,她自然也是進宮給皇後磕頭。免不得的許多官位在杜綿綿之人的官眷們,那待杜綿綿時也是客氣幾分。


    還有一些人來巴結杜綿綿。對於這些人的目的若何?杜綿綿心頭一清二楚。


    有人想順便結一個善緣。有人想投一份機,畢竟,杜綿綿的女兒未來可能會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後。


    當然,隻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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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司徒弘光一回京都的家, 他先是與親人們聊了話。然後,自然便是由著妻子杜綿綿去準備小家宴。


    也便是妻子去忙碌時,大孫兒自然由兩個姑姑領著。司徒澄澄、司徒汶汶對於與大侄兒玩耍的事情挺熟悉。


    司徒弘光則是領著兩個兒子去書房說話。


    在司徒家的書房內,司徒弘光望著麵前的兩個兒子。他問道:“你們四弟……”一開口, 司徒弘光又是停了下來。


    “大姐夫已經把最新的消息告知孩兒和三弟。”司徒佑泓回一話。


    “四弟是為著咱家才會被永慶昏君加害。”司徒佑浦隨著二哥的話, 也是接上一句。他還道:“爹,四弟的仇, 咱家已經報複了。”


    “四弟在天之靈, 一定能安息。”司徒佑浦這般回道。


    “糊塗。”司徒弘光的目光是盯著三子司徒佑浦,他說道:“皇家何等尊貴, 哪怕是廢帝也不是咱家可以議論。而論永慶帝隻是失蹤了。”


    “皇上說下的話,還能錯嗎?”司徒弘光的目光是望著兩個兒子,他的眼中有一份的慎重。司徒佑泓一聽親爹的話,他回道:“三弟一時情急,方是說錯話。還望爹原諒三弟。孩兒與三弟往後必是謹言慎行。”


    聽著次子的話,司徒弘光這才是點點頭。


    “浦兒, 莫怪為父要點你一回。泓兒,你也得記著你弟弟的教訓。咱家隻忠天子, 天子的話便是金口禦言。自古以來,忠臣可不是容易做到的。媚上就得懂一個道理。皇上不會錯,錯的隻能是臣子。”司徒弘光這一話何嚐不是在提醒自己。


    “你們兄弟二人得記著一個道理。天子不能錯,天子錯了, 比臣子錯了更可怕。”司徒弘光最後是一聲歎息。


    天子若錯了, 跟隨天子的臣子結局隻會更慘。如今的永慶帝錯了,那麽, 他當年提拔的那些官僚們。在寧王清君側時, 那些站錯隊的人。


    如今的京都, 可謂是血腥滿天。


    有許多人被抄家,被砍頭。最嚴重的是被誅族。


    司徒家哪怕是跟著寧王成為贏家的一方。那又如何?在司徒弘光的心中何嚐不是小心謹謹。一朝天子一朝臣。


    沒誰永遠是贏家。


    司徒家更何況還有一個外戚的身份在。那就更得小心謹謹的別犯錯,別被人抓了小辮子。走到如今這一步,司徒家不容易。


    在寧王就要賞功的前夕,司徒家更不能倒台了。特別是司徒弘光的眼中,如今司徒家的功勞裏,還有兒子的血。


    不管是長子,還是幼子。哪一個都是司徒弘光曾經寄於厚望的好孩子。長子會救寧王,死得那般的慘烈。


    司徒弘光是親爹,他的心能不痛嗎?


    至於小兒子司徒佑灃,明明家中為他安排為後路。可他在知道一切有變時,他還是給家中提醒。哪怕是落入永慶帝的爪牙手中。


    小兒子的死,更讓司徒弘光痛徹心扉。到現在司徒弘光都不敢跟妻子提,跟女兒們提一提。灃兒已經不在了。


    家人裏,妻子和女兒怕是還念叨著灃兒還活著。隻是萬般的想法,司徒弘光最後隻有一聲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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