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車廂裏瘋狂的扭動,可因為木箱子做得足夠大足夠保密, 他的晃動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把自己累得滿頭大汗。


    不知過了多久,木箱子停止了晃動, 外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顧正揚又開始在箱子裏四處亂撞。


    “大友,你真決定好了要賣了你這個叔?”聽到這句話, 顧正揚停止了晃動。


    “嗯,賣。富哥, 你看看這個價格是不是還能再高點,我叔正值壯年,還能幹呢。”顧大友的生硬傳到箱子裏, 顧正揚牙呲欲裂。


    “一百塊錢不少了, 你叔這年紀確實不大, 可他的腿有點問題啊,這到了礦上肯定是不太方便的, 給你這一百塊錢, 已經是看在我們認識的份上給的好價了, 要是換個人來,我最多就給八十塊。”


    顧大友沒有再爭辯, 顧正揚聽到外頭那個買他的人說的話:“大友啊, 我打聽過了, 據說你這叔對你可真不錯,你就這麽把他賣了,不虧心?”


    顧正揚聽到顧大友惡聲惡氣地道:“不虧心,富哥你隻知道表麵不知道內情。就這個男人,在我爸還沒死的時候就纏著我媽了,為了他我爸跟我媽吵了不知道多少架。我爸死後她也一直糾纏著我媽不放,讓我媽背了那麽多年的罵名。”


    “他要是真心對我媽好也就算了,可他對我媽就是個嘴上功夫。之前我出車禍,他趁機要挾我媽,讓我媽嫁給他,不然就不給錢我治腿。你看我現在這腿這樣,就是他害的。”顧大友的眼中迸發出恨意來:“他明明做出這種混蛋事來,卻還有臉去纏我媽,我媽後麵嫁的那個叔本來都答應給我治腿了,因為他的糾纏,我那叔反悔了。我兩天上醫院去檢查,醫院說我這腿耽誤太久了,就算是治好了以後也會落下殘疾。”


    被顧大友叫做富哥的人點燃了一根煙,透過吹起的煙霧嘲諷地看著眼前醜態迸發的顧大友。


    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媽要是真是個好的能在婚前婚後都跟顧正揚勾勾搭搭?更別說讓人家給他錢治腿了,得多大臉啊才趕這麽想?富哥覺得顧正揚做得挺對的,沒點好處誰願意灑出那麽多錢出去給個不相幹的人?有這錢幹點啥不好,就丟到水裏去聽聽響不也能快樂好久?


    再說了,按照自己打聽來的事兒,顧正揚為了他媽都跟妻子離婚了,還跟家裏有出息的兒子決裂了。一個男人為了情人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不錯了吧?富哥自己都覺得感動了,可偏偏顧大友他媽在知道人家沒有利用價值後立馬轉身就嫁人了。


    這種女人是富哥最看不上的。


    不過這在咋著都跟他沒關係,他得了顧正揚,雖然年紀老了點身上還有點病,但誰讓他們礦上缺人呢?湊合湊合用吧。


    “行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往後咱們見麵就當不認識。”


    顧大友收斂了臉上的恨意,點頭哈腰地對富哥道:“富哥放心,道上的規矩我都懂。”


    “嗯,走了。”叫富哥的趕著車走了。


    顧大友躺在箱子裏一動不動。他實在是無法相信,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的顧大友會賣掉他。他雖然跟李芳芳提過幾次結婚的事兒,可每次都是才開個口就被李芳芳岔開話題了,再者說,他對顧大友還不夠好嗎?


    從小顧銳安有的東西他都有,有時候顧銳安沒有的東西他也有,他給他的那些東西可都是顧銳峰都沒有的啊。


    再說給他治腿這事兒,他那個腿得花一千塊錢財治得好,他手裏但凡有一分錢都花在他們母子跟顧銳安的身上了,這麽些年下來他哪裏攢的下來錢?邵春娥哪裏倒是有,可邵春娥能給他嗎?


    就這樣也要被記恨?


    顧正揚的腦海中忽然冒出在他被李芳芳的奸夫打了以後三爺爺對他說的那句話:“但凡大恩,十之八九會成大仇。”


    果然如此!


    顧大友杵著拐棍一瘸一拐的回到村子裏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在路上遇到了顧有田,顧有田叫住了顧大友:“大友,你從縣城回來看到你正揚叔了沒?”


    顧大友渾身一緊,隨即又放鬆下來:“沒有啊,我在醫院換了藥就回來了,沒在路上碰到他。我正揚叔不是上銳鋒我弟那享福去了麽?咋還要回來啊?”


    顧正揚要去部隊跟顧銳峰享福的事情早就在村子裏傳遍了,顧正揚才去部隊就被顧銳峰送回來的事兒卻還沒在村裏傳開。


    顧大友會知道,也是因為昨天他去找顧有田時正好碰上。


    於是顧大友便計上心來,找了他之前認識的專做拐賣青壯年上礦場挖礦的富哥,將其拐走。


    顧有田對村子裏的同姓人都沒什麽戒心,對於顧大友這個侄子還有兩分同情在,畢竟爹早死,娘又不檢點,顧大友沒學壞真是蒼天保佑:“誰知道呢,前天才走的,昨天下午就說把人送上火車了,你說說,兩父子之間鬧成這樣,何至於此。唉。”


    顧大友依舊是一副憨厚的模樣:“父子之間哪兒有隔夜仇嘛,我銳鋒我弟估計就是一時氣憤,可能轉眼就又好了呢?”


    顧有田雖然看不慣顧正揚,可他尋思著顧正揚都知道錯了,也去那邊示好了,那邊拿拿喬也正常,隨即便不在管了。


    他就是一個族的叔伯兄弟,還是別管人家家務事兒了。


    顧有田拋開這件事情,跟顧大友說這話回去。


    就在離懷江不遠處的一坐大山裏,富哥也帶著顧正揚到了他們的煤礦開采窯廠,剛從車箱子裏放出來,顧正揚還沒喘上兩口氣,就被送下了礦井,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被鬆綁。


    礦井下邊的人並不少,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幾個人的主意。他站在原地不動,被一個拿著皮鞭的人一邊子甩在身上,疼得他齜牙咧嘴,離他最近的一個老頭拉了把他:“快幹活吧,不幹活會被挨打的。還沒有飯吃。”


    眼瞅著拿著皮鞭的人又要揮起來鞭子,顧正揚立馬開始跟著邊上的人一起幹活。


    ···········


    在暴打過顧正揚以後,邵春娥那口藏在心裏的常年鬱氣終於出出去了,她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整個人也越發的晴朗起來。


    顧銳峰在把顧正揚丟上火車以後也不再管他了,連他到沒到家他都懶得打電話去問,送走顧正揚以後他就投入到了緊張的訓練當中。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月眨眼而過,時間步入了盛夏,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地旁的青草在經曆了幾場雨過後長得飛快,這會兒已經有半人高了。


    陽曆七月份的天特別的熱,大街上穿裙子的人越來越多,吃快餐的人越來越少,邵春娥花錢買了個冰箱,在店裏賣起了雪糕跟飲料,每天來買的人絡繹不絕,賣冷飲的前都快趕上賣飯的了。


    農曆的初四是個好日子,邵春娥跟白敬之的婚禮在這天舉行。


    按照白敬之原本的設想是應該更早一些的,可遠在新疆的白雲亭知道老父親要辦婚禮的事兒死活要回來,為了配合他的時間,就等到了這一天。


    莫莉特地給莫城打了電話,讓莫二嫂從羊城那邊郵寄了一套那邊最時興的新娘裝,考慮到邵春娥的年紀不小了,莫二嫂給買的是紅色的襯衣跟一條同色係的魚尾裙。


    她的妝造都是莫莉造的,化好妝盤好頭,邵春娥美豔得不可方物。


    看到穿著盛裝打扮的邵春娥,顧銳峰哭得像一條死狗。


    作者有話說:


    對於顧正揚被賣一事,大家來跟我一起年:福報,都是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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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0章


    禮堂訂在部隊食堂, 邵春娥卻是在縣城莫莉買的房子裏出嫁。


    這裏早在幫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窗戶上貼上了喜慶的大紅喜字,院子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來觀禮的人特別多, 有錢愛華她們村子裏的,也有邵春娥她們的街坊鄰居。


    為了招呼這幫人, 莫莉特地請了縣城裏專門給做宴席的大師傅。莫莉一點也不吝嗇,酒席辦的格外大方,雞鴨魚肉都有, 喜糖喜餅喜果更是一點也不少。


    甭管認識不認識的, 隻要隨了禮就能坐下吃。


    十點鍾,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 白敬之領著一幫戰友來接親,清一水兒的軍人, 個個身姿挺拔器宇軒昂,讓來觀禮的人大飽眼福,有些人的家裏正好有適齡的閨女, 他們看得就格外仔細了。在這年代, 誰不想要個軍人當女婿呢。


    白敬之穿著嶄新的軍裝, 胸前掛著一朵喜慶的大紅花。


    看到邵春娥,他眼神發亮, 嘴角的笑容大得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丁南珍是兩人之間的媒婆, 她也在今天的迎親隊伍裏:“弟妹, 老白來接你啦。”


    跟白敬之來的軍人們互相對視一眼,齊聲喊道:“嫂子好!”


    在周圍親友們的哄笑下, 白敬之難得的紅了臉, 邵春娥也不遑多讓。


    白雲鵬白雲亭也來了, 白雲鵬看到紅著眼的顧銳峰,覺得心裏特別高興:“哥,你是不是特別難受啊?”


    顧銳峰覺得白雲鵬說的都是廢話,任誰嫁媽都會難受。在這一刻,若是眼神能殺人,白雲鵬必定已經千瘡百孔。


    白雲亭覺得自家老弟多年未見依舊缺心眼,他一把把白雲鵬薅到一邊去:“甭管他這個缺心眼的。銳鋒啊,咱們往後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高興不?”


    顧銳峰覺得白雲鵬缺心眼,白雲亭也差不離,平白多了幾個跟他搶媽的人,他高興個錘子他高興。


    “不會說話就把嘴巴閉上,夾得緊緊的。”顧銳峰入伍的時候白雲亭還在讀高中,他跟顧銳峰總是切磋,兩人的關係特別好,說起話來每個分寸。


    白雲亭當沒聽到顧銳峰說這話,他伸手搭在顧銳峰的肩膀上:“別這樣嘛,開心點啦。你看你以前喝多了還扒拉著我爸的大腿叫爸爸呢,現在我爸真成你爸了,開心嗎?”


    憶及從前,顧銳峰更加不想說話了,白雲亭說的這事兒是他剛剛當兵入伍的那一年年底,正月初二白敬之邀請他上他家去玩,顧銳峰去了,吃午飯時白雲亭拿來了白敬之珍藏的好酒,那時的顧銳峰酒量並不好,兩杯就把他放倒了,喝醉以後想起傷心事,抱著他最尊敬的白敬之叫爸。


    那時候的白敬之還樂嗬嗬的認了,白雲鵬還起哄的管他叫大哥,管白雲亭叫二哥,被白雲亭打了一頓。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白敬之真的會成他爹,當初顧銳峰就是饞死也不會去喝那頓酒!看看這黑曆史留的,從知道白團長跟他媽的事兒以來,白雲亭都不知道拿這件事說了多少遍了。


    就連他媽跟他媳婦兒都知道了,莫莉還拿這件事兒來打趣他了。


    顧銳峰把白雲亭的手拍開,轉頭看著白雲亭:“我就這麽一個媽媽,你們都要對她好好的,要是讓她受了委屈,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顧銳峰說得一臉認真,白雲亭也正色起來,他看著顧銳峰的眼睛:“你放心。”


    兩人對視許久,顧銳峰挪開目光。


    那邊的白敬之已經把邵春娥抱到了大門外頭停著的吉普車上。


    吉普車的後視鏡上係著紅色的綢帶,車身上貼了大紅喜字,紅與綠的搭配,喜氣得很。


    接到了新娘,來迎親的人呼啦啦地走了,作為主家,顧銳峰跟莫莉卻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的,到了晚上,人散了兩人才往回走。


    此時的邵春娥跟白敬之也舉行完了婚禮,看著少了一個人的家裏,顧銳鋒跟莫莉都很不習慣。


    莫莉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對顧銳鋒安慰道:“沒事,咱媽明天就回來了。”


    顧銳鋒能怎麽辦?隻能默默的點頭。


    夜漸深了,邵春娥坐在擺滿新家具的房間裏十分不自在,白敬之帶著一身水汽進屋來,他看出邵春娥的不自在,坐到了邊上寫字台的凳子上:“餓不餓?”


    也許是因為夜色太美,白敬之的語氣也格外的溫柔。


    邵春娥搖搖頭:“不餓。”


    她吃了飯的。


    白敬之又繼續問:“渴嗎?”


    邵春娥的目光落在半個小時前白敬之送來的茶杯上,裏麵的茶水她已經喝完了,於是繼續搖頭:“不渴。”


    隨後就沉默了下來,屋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曖昧。


    幹坐了一會兒,白敬之起身去把門反鎖,又把窗簾拉上,接著拉滅燈繩,屋裏暗了下來,隻有寫字台上的一對龍鳳蠟燭在燃著微弱的亮光。


    白敬之拉著邵春娥的手,把她帶倒在床上,唇也隨即吻上了邵春娥的唇角:“睡吧?”


    邵春娥的心一緊,隨即便覺得酥酥麻麻的,她胡亂的點點頭,白敬之固定著她的頭,加深這個吻。


    邵春娥閉著眼睛,隨著白敬之沉溺其中。


    屋裏的龍鳳蠟燭發出劈劈啪啪的微弱爆炸聲,燭光搖搖曳曳。邵春娥攬著白敬之的肩膀,仿佛是水中的一葉扁舟,隨著白敬之在水中飄飄蕩蕩。


    這一夜,是邵春娥先累了睡過去的。


    白敬之在邵春娥睡過去以後起來到外麵的抽了一根煙,又打了一盆水來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這是白敬之跟著何政委學的,何政委以前沒少抱怨丁南珍事兒多,睡前睡後都要清理,麻煩得很。


    白敬之覺得,老何都能做到的事兒,他也必須能做到,邵春娥跟丁南珍關係那樣好,他怎麽舍得她在丁南珍麵前沒有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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