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南邊嗎?


    秦煙掀唇,嗓音還帶著些微啞,


    “好。”


    ------


    書房門從裏麵被打開,太子封湛先一步出來,但並沒打算真同秦煙一起,那個女人估計也是隨口一說,兩人要是真泡進同一湯池,那接下來的事,恐怕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對秦煙,封湛謹慎地步步經營,他不想給秦煙帶去一丁點不尊重她的想法,秦煙會得到最美好的體驗,但,應該要等到他們大婚。


    封湛跨出書房大門後,秦煙也隨步出來。


    兩人相視一眼,秦煙轉身,帶著沈瑩離開,經過紀南風,秦煙淡聲開口:


    “紀先生,公事明日再談。”


    待秦煙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封湛也轉身大步走向北邊的梅林。


    宋執心道,原來殿下還是知道抄近道啊,那方才殿下從郡主府正門進來,是特意去氣平南伯府那位顧公子的吧。


    嘖嘖,遇上自家殿下這一位位高權重又臉皮極厚的情敵,顧公子真是可憐。


    而方才書房打開的一瞬間,門外三人中,恐怕隻沈瑩沒有察覺,而宋執和紀南風兩人嗅到隱隱從房中散出的藏在熏香之中那種微不可察的氣味,心中皆是了然。


    而書房斜前方,立在一處長廊的,是顧君彥和郡主府的一名守衛。


    顧君彥是自太子進入郡主府後,也跟著進來的,太子麵色不好,顧君彥擔心太子是否會找秦煙什麽麻煩。


    顧君彥此時唇角勾起一抹落寞的苦笑,他在此處已立有一個時辰,濕重的夜露已沾滿他的衣袍,他眼睜睜看著太子進入書房,書房大門關閉,直至方才,太子同秦煙雙雙從書房出來,而太子的麵上似有饜足。


    那兩人,已是那種關係嗎?


    此時昭仁郡主府正門外的官道旁,還立有另一位失意人,永定侯府世子,謝長淵。


    謝長淵隱在暗處,看著昭仁郡主府門外肅立的一眾太子府親兵,毫無疑問,太子正在昭仁郡主府中。


    但,此刻已是亥時……


    而他,如今連個能讓秦煙見他一麵的正經理由都拿不出來。


    謝長淵心口澀澀,想想曾經,他才是秦煙正經的未婚夫,怎麽會弄成現在這般模樣……


    有道是,對失意人,莫談得意事;處得意日,莫忘失意時。


    那還是莫讓這些失意人,猜出昭仁郡主府書房內,發生了何事吧!


    第67章 辛苦


    翌日一早, 秦煙在書房同紀南風對接公事,沈淮到書房。


    沈淮自從昨日知曉了沈時英即將回京的消息,激動地一宿沒睡,故今日眼圈有些青烏, 但麵色倒是還好, 神情裏, 滿是喜意。


    沈淮是鎮國公府的家臣,可以說是自小同沈時英一同長大,情誼可見一斑。沈時英失蹤的事曾經是他的心病,但當時奈何秦煙未免走漏消息, 隻將沈時英隱遁的消息告訴了外祖和舅父, 沈淮就這麽憂心沈時英的事,憂了十幾年。


    沈淮等秦煙同紀南風交代完, 開口道:


    “主子, 太子府宋大人方才過來。”


    “宋大人送來了一瓶藥膏, 說是太子殿下交代給主子敷手用的, 太子殿下讓宋大人轉達,說主子昨日辛苦。”


    沈淮沒錯過宋執交代給他那些話時,宋執麵上的不自然。沈淮還問了宋執要不要親自交給主子,但宋執連連擺手,交代完就立馬離開了, 似乎有些羞於啟齒。


    而沈淮並不知道昨夜在書房,太子殿下同自家主子發生過什麽,會讓太子殿下道這一句“辛苦。”


    故沈淮隻是一本正經地將宋執的話複述出來。


    但紀南風是由始至終立在書房門外親耳見證了那兩位的荒唐,紀南風聽見沈淮的講述, 麵上現出些許尷尬。


    而秦煙卻是一臉雲淡風輕地看向紀南風,


    “紀先生, 先拿回去檢查。”


    秦煙自上回在宮中禦花園夜宴吃過一回虧,便對入口入鼻和接觸之物更加謹慎。


    “是,主子。”紀南風從沈淮手中接過了那隻精致小巧的白玉瓶。


    沈淮繼續開口:


    “宋大人還說了,太子殿下,體恤主子昨日辛苦,說讓主子好好休息,今日不必去太子府。”


    此言一出,紀南風臉上又黑了幾分。


    秦煙輕笑,真難為那位平日裏冷麵冰山的太子殿下,如今張口竟也這麽會撩,都快趕得上自己了。


    隻是對方是秦煙,如若真是個麵皮薄的小姑娘,聽見這些話定會羞得麵紅耳赤。


    沈淮接著道:


    “宋大人問我要主子的衣服尺寸,說太子殿下要賠主子幾身衣袍。我不敢擅自做主,隻說還要向主子請示。”


    立在一旁的紀南風此時麵上已經黑得不能再黑,昨夜他看得清楚,主子從書房出來時衣袍微皺,還有那熏香中隱隱含著的氣味……


    太子,真是……


    “尺寸給他,太子的確該賠我。”秦煙蹙眉思索了一瞬,淡聲開口。


    “是,主子。”沈淮答話。


    紀南風瞥了一眼秦煙,他們這位主子,也是……真不像個矜持的閨閣女子。


    不過,秦煙,從來都不是個尋常女子,不是嗎?


    ------


    “主子要同太子殿下一起出遠門?”沈淮有些皺眉,問道:


    “宋大人說,江南之行,會走水路,讓主子提前做些準備。”


    沈淮有些擔憂地看著秦煙,


    “主子,水路,是否不太合適。”


    紀南風聞言亦是擰眉,他們都知道主子因落水遇過兩次險,之前主子去往各州府,也會有乘船的時候,但都是餘慶豐自己的人,自己的船。


    但主子此次若是同太子一道,恐怕……


    秦煙知道二人的擔心,思索片刻,問向紀南風:


    “紀先生,記得我似乎有船停在上京城的某個碼頭。”


    “是的,為方便主子出行,主子在的地方,都會在最近的碼頭停靠餘慶豐的樓船和隨行輔船。”紀南風道。


    “嗯。”秦煙頷首,停頓了一瞬,開口吩咐道,


    “紀先生,一會兒去太子府問清楚明日出發的碼頭,將餘慶豐的船也停過去。”


    “是,主子。”紀南風應道。


    秦煙答應了封湛同去江南,但她可沒答應與他同船,隻是順路而已。


    秦煙向沈淮道:


    “淮叔,你留在上京打理府中事務,以及做好準備迎接母親歸來。”


    “母親,此時應該也在南邊。”


    沈淮聞言雙眸現出亮色,


    “看好江沐。”秦煙又補了一句。


    “是,主子。”沈淮頷首,麵上帶著抑不住的激動。


    小姐還健在,小姐就要回來了……


    秦煙繼續安排,


    “紀先生,此次你一同出門,順便去看看餘慶豐在各處的情況。”


    “是,主子。”


    紀南風和沈淮離開後,沈瑩進來,給秦煙換了一盞茶。


    “主子,又要出遠門了?”


    秦煙手中摩搓著一方精致的白玉私印,清新的茶香躥入鼻間,秦煙閉目深吸。


    “沈瑩,揚州的香湯不錯,這次你也試試?”


    沈瑩聞言扯了一下嘴角,她的任務是保護主子,可不是出去享受出去玩兒的。


    香湯?


    主子同太子?


    沈瑩甩了甩頭,自己是被自家主子傳染了吧,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秦煙看著沈瑩搖頭晃腦的魔怔樣,輕笑。


    透過虛白的茶水霧氣,秦煙望向窗外。


    南邊嗎?


    ------


    上京城西,一座低調的宅子裏,正廳中上首的兩把椅子上分別坐著一對年齡約二十七八的錦袍男女,男子眉目淩厲,而女子麵上略帶英氣。


    下首的一把椅子上,並著腳坐著一位身著鵝黃紗裙的女子,女子手中舉著一方絲帕抽抽噎噎地試著淚,聽得上首那位女子直皺眉。


    錦袍男子沉聲開口:


    “說說吧,你怎麽就叫阿嫣了?又是怎麽冒領了遺山大師的弟子?又是為何偷盜了昭仁郡主的畫?你是怎麽就變成永定侯府世子禦賜的側室的?居然悄無聲息地在上京城待了三年?”


    男子語速緩慢,一字一頓,聽地正在小聲抽咽的阿嫣心中直顫。


    阿嫣沒有回答男子的提問,仍是小聲抽抽。


    “你以為本王能護地住你?這裏是上京城,不是益州。”


    端坐上首,此刻語氣冷厲的錦袍男子是益州王葉清河,自萬壽宮宴那日,益州王在奉天殿外將人認出,帶回府後,便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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