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打擾了,我是供電局的工作人員,要檢查一下線路。”


    “打擾一下……”


    有人熱情地把他們請進家門,有人冷漠地堵著門口說不方便讓他們進,有人罵罵咧咧地說供電局太廢物了,這麽晚了沒電電視都看不了。


    開始桃桃尚且能忍,被好幾戶用難聽的話罵過之後她怒了。


    那戶人把門摔在她臉上,她抽出桃夭就要劈門吵架,元天空見勢不對連忙把她扛走。


    “放開我!”


    “放開你你要幹什麽?”


    桃桃提劍指門:“拯救世界還要被他們罵,老娘要把他們都砍了!”


    元天空:“老大消消氣,一會完事兒了再來砍他們,現在砍人會打草驚蛇的。”


    他扛著桃桃後退,腳下踩到了一包門邊的垃圾,裏麵灑出了一堆骨頭。


    元天空打著手電照明,發現那是一整包生雞骨,他和桃桃對視一眼,貼近了麵前的那扇門。


    門是緊鎖的,他貼近去問,從門縫裏飄出一縷淡淡的騷味。


    桃桃敲門:“有人嗎?我是供電局的員工,片區斷電了,我來檢查一下你家的電路。”


    門內寂靜,許久都無人應答,可那門縫裏流逸出來的味道卻很濃鬱,加上門口的生雞骨,幾乎可以確定妖狐就住在這裏。


    難道不在家?


    就在桃桃要破門的時候,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家電路沒問題,去別家吧。”


    它不開門。


    桃桃爬上矮樓的房頂,順著另一邊的排水管道下來,攀在窗口。


    就著昏暗的月色,她隱約看見屋裏有個柔媚的男人站在床邊,而床上則躺著一個昏迷的女人。


    元天空則站在走廊上繼續敲門,聲音越來越急躁,如同擊鼓似的敲得妖狐心煩。


    它走到門口拉開門把手:“我說了,我家……”


    就在這一刹那,元天空破門而入,兩管槍口對著它射出了破魔印。


    妖狐毫無防備,被印落在胸口,那裏皮膚瞬間被灼燙了,它雖然是人類的外表,喉嚨裏卻發出狐狸的尖叫,轉頭朝窗口逃去,而就在這時,桃桃撞碎了玻璃落進屋裏。


    元天空朝房間射.出一道照明符,漆黑的房間被照得明亮絢爛。


    那是一個無比漂亮的男人,他床上的女人胸口還有起伏,顯然還沒有死掉。


    桃桃提劍凝視它:“是你殺了那些女人吸走她們的血氣,也是你殺了混沌塚的靈師?”


    男人長了一雙妖媚的狐狸眼,嘴唇勾勾,深情地看著她:“是又怎麽樣?小靈師,你要殺了我為他們報仇嗎?”


    “不。”桃桃朝他笑,“殺了你未免也太舒服了,在那之前,我要先在你身上砍上八十劍。”


    男人臉色瞬時變了,他身上彌漫起濃鬱的邪氣和令人難以忍受的騷臭味。


    元天空毫無防備,直接被熏暈了過去,倒是桃桃,她的嗅覺在迷津渡被瘴母毒壞了,雖然住過院,但還沒有完全康複,因此這味道對她影響並不大。


    妖狐額頭閃過一抹幽藍色的光芒,背後驟然升起兩條棕紅色的尾巴。


    邪祟書上對妖狐的記載中說過,這種妖怪每修煉一百年多一條尾,這狐狸修煉了有兩百多年了,並不好對付。


    狹小的空間內,桃桃提劍迎了上去。


    桃夭落下,妖狐分出一條尾巴抵擋,另一條尾巴從另一個方向直朝著桃桃的心髒刺來。


    那毛茸茸的巨尾被妖狐硬化過,桃桃閃身躲過,它刺入書櫃,戳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妖狐身上的邪氣越來越濃,這房間太小不適合打鬥,桃桃站在窗口,背後緩緩浮出一株雪白色的靈脈。


    妖狐笑了:“原來是個無屬性的一株,我當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敢誇海口,你知道嗎?上次死在我手裏的也是一株靈師,看來今晚你要和他黃泉路上作伴了。”


    桃桃沒有理它,她在回想那日息土境裏南宮塵教她畫的那道臥雪印。


    守本心,行正道,見真我。


    靈隨心動,心隨意轉。


    桃桃伸出手指,於半空中一道一道壘疊出那繁複的印記。


    妖狐盯著她的指尖流動的靈力,不知為什麽,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無屬性一株靈師竟然給它帶來了一種恐怖的威壓。


    隨著印記漸漸成形,那恐懼越發濃烈。


    它決定不能任由她作印了,甩起狐尾朝她刺了過去,可那尾巴剛接觸到少女的皮膚時,一道雪白的光暈從她身上散出落在了它的尾巴尖上


    ——很柔和,沒有任何衝擊力,卻讓它瞬間升起一股直達腦髓的涼意,全身為之一抖。


    印術成形,桃桃睜開眼,指尖點在那印記中央,它朝妖狐飄了過去,落在了它的眉心。


    頓時,屋裏的邪氣如瘴氣遇火般倏然消散。


    妖狐哇地吐出一口血來,狐尾蔫垂,倒飛而出撞在了牆壁上。


    桃桃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思議道:“好厲害啊,但是沒有之前厲害了。”


    在心魔魘境中南宮塵帶她畫得那道臥雪印可是直接破除了息壤的百年心魔,今天她自己畫的這道雖然也對妖狐造成了傷害,卻和那日的力量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畢竟腐爛的息壤可是有一大塊十方璞的力量加持。


    難道是那天南宮塵在臥雪印中注入了他自己的力量?


    妖狐爬了起來,它似乎被痛苦激怒了,仰頭發出一陣尖銳的咆哮,隨即身體霧化成一團氣味惡劣的灰霧朝窗口飛去。


    ——它想逃。


    桃桃甩出一把葵花籽,瓜子帶著破魔之光唰地鑽入了那團灰霧中。


    她想起元天空被臭暈在地了,於是跑過去推了推他:“傻子,醒醒。”


    元天空平日白皙的的臉色烏黑一片,桃桃愣住,這不是被臭暈的,而是中毒了。


    那妖狐的味道有毒,可為什麽她沒事?


    元天空呼吸開始不暢了,桃桃用出臥雪印後靈脈裏的大半靈力都被抽空了。


    她不敢再去追妖狐了,抱著元天空跳出了窗口,打算回去找王得寶想辦法解毒。


    這一片被他們弄壞了電閘,夜晚本來是深邃漆黑的,可她跳出窗後卻看見不遠處的地上亮著一盞紅色的光源。


    不,準確來說,並不是光源,而是一把紅色的油紙傘。


    傘麵鑲嵌著九顆金色的流螢,在這寂寞又黢黑的夜裏格外惹眼。


    持傘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條華麗的黑色洛麗塔蓬蓬裙,臉蛋精致得如同一個昂貴的洋娃娃。


    女孩看著桃桃懷裏抱著的人,俏皮地笑:“漂亮姐姐,你手裏的那位是元天空嗎?”


    她伸手,音調乖軟可愛:“如果方便的話,把他交給我吧。”


    第84章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女孩手裏的傘顯然是法器, 她也絕不是什麽普通女孩。


    十歲大的靈師嗎?


    桃桃蹙起眉,心想最近遇到的都是些什麽怪物,而這怪物還是來找元天空的。


    女孩走近, 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身周蕩漾著一股令人舒暢的甜香之氣,是花的味道。


    “他中了妖毒。”女孩目光落在元天空的臉上, “半小時內解不了毒會死人的, 還好我趕來及時。”


    她身上並沒有殺氣流露, 卻像是元天空的熟人一樣。


    桃桃問:“能解嗎?”


    女孩點點頭,她收起紅傘,背後浮出了兩株鮮豔的粉色靈脈。


    隨著靈脈浮現,一道亮瑩瑩的粉紅花粉自她身上散出, 落在了元天空的鼻端。


    少年昏迷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打了個噴嚏, 臉上妖毒的黑氣漸漸消退。


    “我的諸因花解有催眠的功效, 他的毒解了,不過還要睡上一個小時, 趁著他昏迷, 把人交給我吧。”


    桃桃當然不會隨便把傻子送人,她問:“你是誰?”


    女孩頭上係著一根紅色的發帶, 洋娃娃般蓬鬆蜷曲的秀發溫順地攏在發帶之下。


    她扯了扯裙邊, 朝桃桃禮貌地躬身:“特調局, 蕭月圖, 元天空離家出走了半個月, 我受元淩局長的托付來找他回家。”


    蕭月圖, 這個名字在靈交坊的榜單上看到過。


    桃桃記得是在木秀於林榜的第五名, 可那榜單上記載的蕭月圖已經二十一歲了, 為什麽看起來卻像個小孩?


    蕭月圖:“元淩局長是元天空的哥哥,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桃桃看了眼懷裏的元天空,心想這不顯山不露水的中二傻子竟然還是個官二代呢。


    她剛要把元天空交給她,腦海卻忽然想起了元天空說過的話。


    ——我哥把我養大的,他生起氣來都是不管不顧直接扇我耳刮子。


    桃桃問:“他離家出走,元淩會揍他嗎?”


    蕭月圖想都沒想說道:“何止揍他,元淩局長脾氣不好,一定會把他的腦袋都打開花。”


    桃桃於是縮回了手:“那我不能把他交給你。”


    蕭月圖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為什麽?”


    “我答應過元天空,如果他大哥揍他,我會保護他,要帶他走可以,得等元天空醒來自願才行。”


    元天空雖然傻了點,不過還挺可愛的,桃桃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剛才才答應的事總不能轉頭就忘掉。


    “不是吧?”蕭月圖指著腕上的漂亮得像玩具一樣的手表,“美女,現在已經九點了,我原本五點就該下班了,加班四個小時連夜找他已經很累了,體諒體諒社畜好不?你真忍心讓我加班到半夜嗎?”


    桃桃:“或許你可以去混沌塚坐坐。”


    蕭月圖打量著桃桃陷入沉思:“你是混沌塚的人?”


    桃桃沒有回答,轉身抱著元天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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