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看柯南呢?”小和尚自己想看,卻又很狡猾,他眨巴著眼睛,“如果你太無聊,我可以陪你一起看哦。”


    “不用了。”南宮塵回絕,“柯南我已經全部看完了。”


    小和尚奪不回手機,無計可施,他生氣地說:“這是師父的手機!”


    南宮塵唔了一聲:“我知道。”


    “師父的手機從前都是給我玩的!”


    “現在是我的了。”


    小和尚氣呼呼道:“你一個大人怎麽還跟小孩搶東西?”


    南宮塵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偏頭看他:“我不是大人。”


    他氣人地笑:“我是魔頭。”


    小和尚:“……”


    “魔頭不僅要搶小孩的手機,還要吃肉。”他笑容溫和,語氣卻很森然,“再多說一句,就把你吃掉。”


    小和尚一抖,嘴唇癟了癟,硬是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朝下掉。


    ——他被嚇哭了。


    慧覺沿著山間小路走來:“尊上又欺負空空。”


    空空見師父來撐腰了,衝過去抱住他的腰:“師父救命,魔頭要吃我!”


    “遊客走了,去把院子掃好,一會兒帶你下山。”慧覺拍了拍他的腦袋。


    空空雖然舍不得手機,但還是很乖巧聽話,一步三回頭下山去掃院子了。


    南宮塵按滅手機屏幕,懶散地靠在背後的石頭上。


    慧覺手裏拿著一個玩具,南宮塵看了眼:“這是什麽?”


    “遊客落下的小玩意,叫莫比烏斯環。”慧覺遞到他手裏,“我覺得有趣,就拿來玩玩。”


    南宮塵接過:“一個環,永遠的往返,無限的循環。”


    “時間對於神明而言是虛無的,它不是過往,不是未來,是過去未來同時存在的可以隨時擷取的碎片,看似是神明掌控一切,但隻要您心念一動,隨時可以停止這場無盡的輪回。”


    南宮塵不言。


    天幕被霞光與落日同時浸染,浮著一條明豔的長帶。


    黃昏似乎在一刹那停止了,隻有山間野地裏嗚嚎的風聲。


    慧覺:“尊上這盤棋已經下到了尾聲。”


    “你錯了。”南宮塵淡淡道,“棋盤布好,這盤棋我是觀棋者,不是下棋人。”


    “觀棋不能語,被您推到棋盤上的人未必會按您的棋路走完這一局,隻要一絲一毫的偏差,您又會費掉一個輪回。”


    南宮塵望著遙遠的天穹:“世間最孤獨的是什麽?”


    慧覺:“對於求神拜佛的凡人而言,孤獨無非是所愛不在身邊,煩擾無人傾訴。”


    南宮塵:“即便煉獄深處也有疼痛的滋味,世間最孤獨,莫過於無知無覺、無生無死,看似高高在上永恒的存在,誰又知道,永恒不是世間最酷烈的詛咒?”


    “不如做個凡人,看白雲蒼狗,日出月沉,就算萬世蹉跎隻能換紅塵一回——”


    他笑:“——不枉。”


    慧覺:“靈師界最近亂套了,都說,您是魔。”


    南宮塵:“又如何?”


    慧覺也笑了:“是了,世人謗你、辱你、輕你、笑你,您從來都是不在乎的。”


    南宮塵將手機還他,慧覺問:“不玩了?”


    南宮塵點頭:“我想要的東西拿到了,隻是要勞煩你去山下幫我取個快遞。”


    慧覺詫異:“這才多久,您連網購都會了?”


    “倒也不是。”南宮塵含糊地說。


    ……


    慧覺趕在太陽落山前下了山。


    他牽著空空小和尚的手,先去路邊的菜攤上買了菜放進背簍。


    又來到綏福鎮的菜鳥驛站,取南宮塵的快遞。


    快遞是個小盒子,很輕的一個,幾乎沒有重量,但包裝得卻很仔細。


    他很好奇,南宮塵沒說不準他拆,於是慧覺很不把自己當外人,三下五除二就拆開盒子。


    盒子裏放著一枚圓圓的徽章,上麵印著一個穿著道袍的q版少女。


    少女提著木劍張牙舞爪,斜著眼睛,神態散漫裏又有些暴躁。


    慧覺看著手裏的東西,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


    “師父,這什麽呀?”空空問道。


    “看不出來嗎?是個女孩。”


    “您為什麽對一個女孩笑成這樣?”空空如臨大敵,雙目圓瞪活像見了鬼,“您該不是會……您您您破戒了!!”


    “別胡說。”慧覺敲空空的腦袋,背著菜簍帶他回山,“她不是普通的女孩。”


    酆山萬裏連綿,光影消散於大地,隻在遠山之上殘餘了線形的一抹。


    慧覺望著山巔:“我入過許多輪回,自第一世後,再沒見過像她那樣的人。”


    *


    距離虛龍銜回桃桃過去了一個月。


    它在墮落城最高樓的天台找到她時,她每一寸骨頭與靈魂都破碎了。


    ……


    混沌界。


    那年大火的痕跡被初春新生的綠意遮得幾乎看不見。


    桃桃一直昏迷,沒有醒來。


    關風與的院子裏,菖蒲花開成了海。


    午後,虛龍盤踞在院外曬太陽,富貴縮在池塘邊陪元寶午睡。


    特調局是午飯過後來的,隻有兩個人,霍迪陪著齊瀚典,說是來探望桃桃。


    桃桃昏迷,李三九又去追寂靜之主,混沌界沒什麽人在。


    關風與安靜地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守住背後那扇門。


    他左手拿著桃木,右手拿著雕刀,一刀一刀刻著手中的木像。


    齊瀚典來了很久,關風與一言不發,連招呼也不曾打。


    元天空給他們倒了水,和霍迪一起坐在池塘邊。


    霍迪低聲和他交談:“靈師界一直在想辦法補救,目前的聲音有兩種,一種是找到可以替代十方璞的東西嚐試補門,不過嚐試了很多相似的靈石都失敗了,要麽是力量不夠,要麽是屬性相衝。”


    元天空:“十方璞的本質是靈,要是把天地間遊離的靈聚集起來,可以補那窟窿嗎?”


    霍迪:“你能想到的特調局早想過了,不行,就算華靈院可以研製儀器收集遊離的靈,這套流程下來至少也需要兩年。根本來不及。他們現在提出了第二個方案,堵不如疏,現在還有一個月,與其去想怎麽補門,不如想想後事。”


    元天空苦笑:“這就想到後事了?”


    “一個月可以做的事很多,在迷津渡設置結界,盡量將十方煉獄的邪祟困在酆山,再教授凡人基本的術法常識用以自保,或許可以將人間的損失降到最低,至於邪祟,慢慢驅除吧,總有剿滅的一天。”


    元天空:“不是我說喪氣話,煉獄邪祟那麽多,慢慢驅除,恐怕靈師根本等不到那一天就死光了。”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辦法,哪個靈師會真的相信?你哥最近頭發都快白了。”


    “我早就說過當局長不是什麽好事,就算世界末日到了,別人還能享受最後的時光,他卻要忙到死前最後一刻。”


    霍迪:“那誰他師娘,我是說那個叫南宮塵的人,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真是邪魔?”


    元天空沉默了很久:“南宮哥,他救過我很多次。”


    霍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回頭看背後大門緊閉的屋子:“鳴鍾人還好嗎?那天之後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齊瀚典是來探望桃桃的,本不用別人陪同。


    是霍迪非要來的,隻是來了半天,屋子都能沒進去。


    元天空神情沮喪:“我也沒怎麽見過桃桃。”


    背後的門打開,蕭月圖從裏麵衝出來:“師哥——”


    她的嗓門嚇了院子裏的人一跳,連忙壓低了低:“我剛才看到,師姐手指動了一下。”


    雕刀陡然停住,關風與丟下手裏的東西,起身進屋。


    元天空和霍迪想要跟進去看看,老式的雕花木門卻在他們麵前砰一聲拍上了。


    霍迪抱臂打量眼前這扇緊閉的門:“他以前也這樣?”


    蕭月圖在墮落城傷得很重,不過有富貴在,傷不致命。


    靈師體質異於常人,及時送醫後,她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就基本恢複了。


    此時的特調局沒有心思再管她身上的通緝令。


    半個月前,她出院和元天空回到混沌界,桃桃一直都沒有醒來。


    在這些日子裏,關風與不準任何人靠近這間屋子。


    除了蕭月圖偶爾能進去幫桃桃換衣服,就連元天空也被禁止入內。


    元天空回想這半個月裏關風與的種種表現,皺著眉:“與哥,他最近不太對勁。”


    霍迪身上的通訊器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神情凝重走到齊瀚典麵前:“齊老,特調局傳消息來,姬梧桐說,他有辦法解決十方煉獄的困境。”


    元天空:“這是好事啊,小白臉也有點作用嘛,不過他狡猾的很,可能是在騙人,他的法子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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