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不變。”


    葉舒城怔了怔,啞然失笑:“我當然不會變。”


    盛卉淡然地看著他,片刻後,葉舒城仿佛被這過於淡漠的視線刺激到,微微皺眉,又問她:“你不相信我?”


    “沒有啊!”


    盛卉無奈了,完全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他飄蕩在半空中的心情因為這麽一場對話,忽然又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掐起她的下頜,唇抵上去,舌尖探入,狠狠搜刮的同時,深沉的眼睛卻始終微睜著,直視她越發迷離顫動的眼眸。


    盛卉有些情動,再度勾住他的脖頸。


    男人卻沒有繼續下去,吻夠了她的唇,然後得體離開。


    她朝他死命眨眼,不懂他怎麽突然變得不解風情。


    葉舒城的呼吸平靜了很多,隻有視線,依然不放過她的眼睛。


    他還想著那句——隻要你不變。


    他回答說不會變,她沒有任何反應,一雙嫵媚撩人的柳葉眼靜靜注視著他的瞳孔,卻完全沒有深入一步,探究他內心深處的打算。


    不知道她是過度自信,全然地信任他,還是其他原因,使她對這個話題如此這般的不感興趣。


    第75章


    潮濕悶熱的初夏很快過去, 黃阿姨在園子裏種的茉莉盛開又凋謝,早晨才噴灑到草地上的水珠,經過驕陽烘烤, 不到五分鍾就蒸發一空。盛夏就這麽悄然造訪。


    作為私立幼兒園, 小福星幼兒園可以為家長們提供最長達一個半月的暑期課程,比正常學期的課程輕鬆很多, 小朋友每天聚在一塊, 除了吃就是玩。大部分忙碌的家長都選擇把孩子留在幼兒園過暑假, 盛卉也不例外。


    她最近實在太忙了,公司酒廠兩頭跑, 一周平均下來, 隻能親自去接女兒一次。


    這天下午,接到瞿瑤電話的時候, 她正獨自待在酒廠實驗室裏, 麵前的方桌上擺了兩百餘隻格蘭凱恩杯,嚐試從來自四十多個酒廠的不同基酒中,調出具有葡萄甜香的穀物調和酒。


    實驗室緊鄰一片朝南的露台, 盛卉走到室外接電話, 正好放鬆一下因為長時間低頭彎腰而酸澀的頸椎。


    閨蜜暴躁的聲音放肆闖進她耳膜:“咱倆一個月沒見了!你最近怎麽那麽忙, 死活約不出來。”


    聽語氣, 估計又在試衣間或攝影棚受了哪位模特的氣。


    盛卉抻開肩膀, 懶洋洋說:“酒廠事情多呀, 市場部那邊的工作, 也還沒交接完。”


    瞿瑤早前聽她說過,不久後就會辭掉總部的白領工作, 專心泡在酒廠做她一直以來最想做的調酒師。


    “你換工作之後, 小杏怎麽辦?酒廠那麽遠, 照顧她就不方便了。”


    盛卉輕輕歎氣:“是呀,不過我會盡量多陪她的。幸好現在有人和我一起帶娃,我才能空出時間來酒廠。”


    “喲”瞿瑤揶揄道,“家裏有個男人就是好呀不過,他的工作不比你輕鬆,要管那麽大的公司,現在還要抽空帶娃。”


    盛卉:“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養,父母肯定要做出犧牲。我知道他很辛苦,我在的時候當然還是我帶娃,不會全都丟給他的。”


    相比之下,應該還是她帶得更多些,葉舒城的工作性質擺在那兒,就算他留在家裏帶小杏,估計也是把娃娃放在一旁瘋玩,自己開會開得昏天黑地。


    瞿瑤在電話那頭使勁笑:“你最近真是越來越體諒你家男人了,現在感情很穩定?”


    盛卉忽略前半句,直接回答後半句:“是挺穩定的。”


    他們白天各自忙碌,一周爭取分別接孩子放學一到兩次,誰下班早誰陪娃,晚上再同床共枕做些愛做的事,葉家那邊的長輩也不常來叨擾,反而隔三差五給她送禮物,搞得盛卉有些不好意思。


    日子平淡地向前推進著,在和葉舒城剛重逢的時候,盛卉絕對想不到自己能過得這麽安心。


    他就像一個完美的工作夥伴,他們的合作越來越默契,一切都在向好發展。


    盛卉:“你最近怎麽樣啊?有沒有勾搭新的帥弟弟?”


    瞿瑤用力歎氣:“我也忙呀,沒時間,下一季發布搞完,絕對談一場轟轟烈烈的。”


    說完,緊忙跟上一句:“帥弟弟可以晚點找,咱倆的約會必須立刻安排上,你這周末有時間嗎?”


    盛卉想了想,抱歉道:“下周末吧,這周末和舅媽約好了,帶小杏去她家玩。”


    瞿瑤:“行吧。你舅媽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盛卉臉上浮起笑意,“我有個下屬在幫她做畫師賬號,然後公司這邊有官媒宣傳圖的單子,我拿去給她畫,畫出來運營的同事特別滿意,說像大師作品,之後應該能接到不少的訂單。但是她還想拓展業務,未來可能會去網上開班教學,她的性格確實很適合當老師。”


    瞿瑤:“太好了,雖然離婚之後舅媽肯定能拿到一大筆錢,但是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不能被孩子和家庭綁住。”


    聊到這裏,盛卉的語氣忽然沉了沉:“我舅舅一直不同意離婚,說已經和小三斷幹淨了,結果那個女人還跑來挑釁我舅媽。”


    “有毒吧......”


    “隨他們鬧,總之,法庭上見分曉。”


    盛卉不禁想起前幾天在公司偶遇舅舅,原本看上去那麽年輕英俊的人,兩鬢一下子白了。這大概就叫自作自受吧。


    瞿瑤感歎道:“世界上的好男人真的很稀缺。像你舅舅,明明已經擁有了最美好的一切,卻偏偏管不住自己,要去偷吃那口腥。”


    說到此處,她話鋒一轉,音色亮起來:“還是我們葉總靠譜。”


    盛卉笑:“他怎麽靠譜了?”


    瞿瑤:“首先,他對孩子很好,其次,他即使位高權重也沒有去亂搞關係。我上個月因為一場活動和他們萬恒娛樂的幾個小藝人接觸過,不記得聽誰說的,像葉舒城這種級別的大佬聚會,經常會安排一些小明星列席陪吃陪喝,有次他們在一家會所消遣,有個小明星就被安排在葉舒城旁邊,他不想和這個女人一起坐,但也沒叫人家滾開,而是自己默默地換了個座位。”


    盛卉能想象出那個畫麵:“他確實潔身自好,也不是居高臨下的人。”


    瞿瑤調侃說:“正因為如此,多少女人做夢也想爬到總裁夫人的位置上。”


    盛卉聳肩:“他父親不會同意的。那個老人家,眼裏隻有家世顯赫、門當戶對的女人。”


    瞿瑤笑道:“你在說你自己嗎?”


    “我?”盛卉搖頭,“我沒考慮過結婚。”


    “可他家裏人肯定很希望他早點結婚,畢竟年紀不小了,而且,他作為企業負責人,和門當戶對的女性組成家庭,對公司和股價而言都是有益的。”


    “或許吧。不過,他父母肯定也知道我的想法。”


    盛卉很篤定,“現在看來,他們應該已經接受了。”


    瞿瑤:“那就行,這樣也挺好的,皆大歡喜......哎,先說到這吧,我今晚約了博物院的老師吃中餐,聊國風設計,晚點微信聊。”


    “好噠,有新的漂亮衣服記得給我留一套。”


    “那當然。”


    掛了電話,時間正好,瞿瑤開車前往約定的聚餐地點。


    路上,她回想這通電話,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變成葉舒城的助攻了。


    她一直很看好這個男人,長得帥、家世出眾,性格和卉卉很搭,最重要的是,人品真的很不錯,在這個浮躁社會,一個坐擁無數資源的男人,能心甘情願地、不計名分地陪在心愛的女人身邊,而且真心實意地對她和孩子好,是一件極其難得的事。


    瞿瑤和盛卉當了十幾年的閨蜜,非常感激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慢慢治愈她心底的傷疤。


    中餐館的位置有些遠,瞿瑤開車到達時,半顆落日已經沉入山脊。


    這是一家昂貴且私密性極佳的中式私房菜館,尤其受一些年長富豪們喜歡,往來的賓客多是各界名流。前段時間,瞿瑤媽媽就拉著她在這裏和一位國企大佬的兒子相親,餐桌上具體聊了什麽她已經忘了,隻記得它家招牌菜確實很好吃。


    今天的包廂已經預約滿了,瞿瑤隻訂到大堂位置,不過大堂也很安靜,不影響她和幾位老師聊工作。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還沒完,瞿瑤喊服務員加菜,她今天大有所獲,再聊兩個小時都沒問題。


    時至九點,服務員剛走,瞿瑤舉起酒杯敬幾位老師,餘光忽地瞥見十點鍾方向的一間包廂門由內打開,裏頭款步走出五六人,其中有一抹極為熟悉的身影,寬肩窄腰,五官極為英俊,冷灰色西服套裝加身,步態從容大方。身後跟著三人,行至半路,他忽然停下,謙遜地和一名年長男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讓對方先行,自己禮貌地跟在後麵。


    那名年長男性身側還跟著一個年輕女人,一身米色曼妙長裙,親昵地挽著男性的胳膊,看起來像是關係親近的長輩與晚輩。


    “瞿瑤?瞿瑤老師?”


    “哎。”在助理的呼喚下,瞿瑤回過神,“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間。”


    說罷,她立刻起身,大步朝斜前方走去。


    一分鍾後,瞿瑤轉進洗手間,將自己關在安靜的隔間裏。


    那個米色長裙的女人有些眼熟,可瞿瑤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她剛才偷偷拍了一張照片,現在準備找可能認識的人問一問。


    不到五分鍾,她的好姐妹回信息說:


    【我也有印象!好像是ste的朋友,之前ste辦婚前派對的時候她也來了】


    瞿瑤想起一些了,轉頭又去問ste。


    申城名媛圈子就那麽大,繞了一小圈,很快問出了個這個女人的名字和身份。


    瞿瑤指尖有些冷,想到幾位老師還在餐桌旁等她,隻能先行回到餐廳大堂,加速聊完剩餘話題,新上的菜都沒吃幾口,就提前結束了這場聚會。


    她離開餐廳的時候,盛卉才回到家。


    小杏今天是孫阿姨接的,晚上上了一節外教課,然後自己陪自己玩了一會球,就被孫阿姨帶去洗白白,安排到床上了。


    盛卉走進女兒房間,發現這丫頭這麽晚了還沒睡著,於是坐在床頭給她講了一會兒睡前故事。


    瞿瑤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進來。


    盛卉探頭看了眼床上的小杏,已經睡成小豬樣了,她這才拿著手機走出房間,拐到自己臥室,接通電話。


    “你今天未免太愛我了點......”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瞿瑤飛一般的語速打斷:


    “我快氣死了,要炸了,我這麽看好他,天天的在你麵前給他說好話,以為他是什麽絕世好男人,沒想到他竟然背著你去相親,我受不了了......”


    “什麽?你說誰?”


    盛卉向臥室深處走的腳步僵了下。


    瞿瑤:“還能有誰,葉舒城啊!”


    盛卉徹底停下腳步,眼皮猛跳了跳,嘴唇微張,許久才吐出幾字:


    “不可能。”


    瞿瑤冷笑了下,繼續喋喋不休:“我拍了照了,現在發給你......前陣子我媽過生日的時候,我看他和他老媽一起出現在我家會客室,我就有點不爽,但他解釋說隻是來給我媽賀壽的,而且他媽媽看起來確實身體不好,需要孩子陪同外出,我可以理解......但是今天這個我實在理解不了,這家餐廳是著名的富豪相親場所,我沒看見他媽,或許來的是他爸?但是那群人身體都不錯,不至於非要孩子陪著來聚會,而且你知道這個女的是誰嗎......”


    “是誰?”


    瞿瑤聽見盛卉的聲音,有些生硬,很少見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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