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說沒有,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見了。


    “認了?”太後揮揮手,“認了就按規矩辦事吧,皇帝,你沒意見吧?”


    宮裏的規矩,給麵子就是禁足緊閉抄佛經,不給麵子便是一頓打。


    佛經都抄幾回了,人也沒見有長進,這回還是蓄意害人,下場自然落不著好。


    皇帝:“沒意見。”


    不僅沒意見,還很支持。


    太後皇帝意見一致,眼見江犁雨要被拖下去,太子情急之下站了出來。


    “皇祖母、父皇,兒臣有話要說。表妹她推了郡主是事實,可她也是被逼無奈,是郡主她有辱表妹與江家體麵在先,表妹實在是氣不過,才……”


    唐妃翻了個白眼,“江家還能有什麽體麵,丟人都來不及。”


    劉妃不鹹不淡道:“氣不過就能行凶殺人了?江家好家教,長見識了。”


    沈美人懷裏的寶咕兒不敢對太子怎麽樣,對江犁雨露出獠牙哈氣,“汪汪汪!”


    江犁雨嚇得往後一縮。


    她怕狗。


    太子:……


    真的帶不動。


    太後撩起眼皮子,似笑非笑的,“依你這麽說,咱們全是偏聽偏信了?好,給你江氏女一個機會,你說說,你究竟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要對寶寧郡主行凶?眾目睽睽,太子竟然如此縱容你,還真是疼你。”


    以太後和江家的關係,太後此番話,江犁雨聽來是冷汗漣漣。


    形同上斷頭台前吃個飽。


    上路也好死個明白。


    江犁雨硬著頭皮,含淚道:“事情原是這麽回事,臣女心想,貴妃娘娘有孕,三皇子年紀又大了,恐怕心裏多少不好受,若是母子之間生了不快,豈不打攪娘娘心情,有損身體就不好了,因此便想請太子殿下多多勸導三皇子,為人子以孝道為先,萬不可與母親起衝突。”


    嶽金鑾聽得冷笑。


    剛才還在拐彎抹角罵嶽貴妃心壞,仿王皇後棄子,這會就想把責任全推給秦恕。


    是看出有皇帝撐腰,罵嶽貴妃是死路一條,便反其道而行之,讓秦恕當替罪羔羊。


    皇帝沉著臉問:“秦恕,貴妃懷孕,你可有不快?”


    秦恕抱著嶽金鑾,眉目沉靜如水,“兒臣沒有,貴妃娘娘是兒臣的母妃,腹中皇嗣亦是兒臣弟妹,兒臣為何不快?”


    皇帝臉色轉和,看向二皇子秦珩,“你同他走得近,他所言可都屬實?”


    秦珩突然被點名,一臉茫然。


    劉妃拚命衝他比劃,讓他幫秦恕澄清,否則今晚回宮沒飯吃。


    秦珩又懵懂又委屈,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他娘的兒子,但不幫回去,得被劉妃暴打。


    他吸吸鼻子,“三弟不是那種人!”


    劉妃給了他一記讚許的眼神。


    皇帝冷眼盯著江犁雨,“你都聽見了?”


    江犁雨輕抖,“……三皇子的心思,臣女不明,也不敢妄言。皇上明斷便是。再有,太子殿下不過為臣女抱不平,與郡主爭論幾句,郡主竟對他口出不遜,揚言即便太子追究,她有皇上撐腰,也不怕殿下!”


    皇帝:“太子,此話屬實?”


    太子低頭不敢麵對皇帝,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皇帝沒說什麽,揮手,“還有呢?”


    江犁雨先是惶惶落淚,咬唇猶豫半天,欲擒故縱,不往下說。


    見他們都等不耐煩了,才淒楚道:“臣女也是先皇後的侄女,如何受過這樣的委屈,郡主羞辱臣女不提,還羞辱江家,先皇後九泉之下若是聽聞郡主這樣囂張的言辭,隻怕難以瞑目!臣女羞憤難忍,迫不得已才推了她,隻因郡主非要臣女下跪拜她,臣女無罪,為何要拜?”


    一時四周都安靜下來,就算皇帝和太後不發話,也有人似有似無看向嶽金鑾。


    眼中並不驚訝,都對她的“劣跡”有所耳聞。


    唐小蠻悄悄鑽到唐妃身邊,“姑母,我同您說——”


    唐妃彎腰聽唐小蠻說了幾句,嬌滴滴的花容變得忿忿不平,牽著唐小蠻走到皇帝跟前,“太後、皇上,臣妾的侄女方才在場,目睹了郡主同江小姐的爭執,依她所言,方才的事可全然不是江小姐所說的那樣,先挑事的,姓江。”


    她也不提到底是江家的誰,畢竟太子身上也流著江家一半的血。


    唐家百年名門,族中半數子弟為官,唐妃家世顯赫,又有天才兒子傍身,在太後與皇帝麵前也不差底氣。


    太後和顏悅色瞧著唐小蠻,招招手,“那小蠻,你說說,江小姐有什麽地方欺君了?”


    輕描淡寫一個欺君之罪,聽得江犁雨臉色蒼白。


    唐小蠻稚聲稚氣,如實說道:“咱們本在這兒閑談,是江小姐先開口汙蔑嶽貴妃娘娘懷了身孕便生出私心,想效仿昔日王皇後將養子送還生母,我聽著,江小姐似對王皇後頗有微詞。郡主說她造謠,江小姐便改口罵嶽家出身不好,行不得光明磊落的事。這也罷了,江小姐見理虧說不過郡主,便說自己是皇後內侄,國舅之女,難道還比不過妾的侄女嗎?郡主氣不過,讓宮人罰她下跪學規矩,江小姐不肯,她真是個烈性的,徑直朝郡主撞去。這是臣女眼中的實情,臣女說完了,若有半句假話,但憑太後皇上責罰。”


    皇帝與太後臉色皆變。


    太後是因為江犁雨居然敢罵她姑母王皇後,間接罵了整個王家。


    皇帝是因為江犁雨罵了嶽家。


    太子沒想到唐小蠻居然敢插手,低低地道:“唐小姐的不過是主觀臆斷,怎能當作證據?”


    唐妃把侄女拉到身後,“瞧殿下說的,這麽多人也不瞎,一個是主觀臆斷,一群莫非也是?”


    當時在場的除了太子和江犁雨,其餘三位皇子連帶幾位表妹通通點頭附議唐妃。


    結果已明。


    一陣哭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見嶽金鑾趴在秦恕胸口哭得傷心。


    皇帝走過去,拍拍她的背,想將她抱過去,“阿柿,不哭了,姑父為你做主,知道你受委屈了。”


    嶽金鑾不理他繼續哭。


    皇帝與秦恕大眼瞪小眼,秦恕道:“讓她哭吧,她難過。”


    嶽金鑾摟著秦恕的脖子哭更大聲了。


    皇帝內疚的不行。


    這才康複幾個月,轉眼又差點被人害,萬一有個閃失,他和貴妃還不得擔心得頭發掉光。


    要說嶽家真是美強慘,大舅子為國盡心盡力,愛妃人美心善還溫柔,一家子從來不作幺蛾子,居然還有人惦記。


    還是不是人!


    皇帝越想越氣。


    “阿柿,朕嚴懲他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嶽金鑾哭聲稍止,打著哭嗝,“真的?”


    皇帝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真真的!”


    嶽金鑾眼角發紅,“江犁雨罵三皇子。”


    皇帝:“該罰!”


    嶽金鑾:“江犁雨罵我。”


    皇帝:“該打!”


    嶽金鑾:“江犁雨罵姑母。”


    皇帝:“狠狠打!”


    嶽金鑾:“江犁雨還罵王皇後,她可是太後娘娘的姑母。”


    太後:“來人,宮規處置!”


    嶽金鑾開心得又打了個哭嗝。


    她扮委屈道:“還有太子呢,他凶我,我說錯了嗎,姑父難道不會為我撐腰嗎?”


    嶽金鑾含著淚珠的眼睛又純又軟,眼底鼻尖均泛起淚水洇過的淺紅。


    皇帝心軟得一塌糊塗,“太子,過來道歉!”


    太子:“……來了。”


    聽著太子一聲聲道歉,嶽金鑾“哼”地抱緊秦恕,小聲道:“誰稀罕,壞東西!”


    她對著皇帝哭得委屈巴巴,對著秦恕便換了得意笑臉,“我厲不厲害?”


    秦恕用指腹揩去她眼角垂淚,“厲害,不哭了,回頭我幫你出氣。”


    嶽金鑾靠在他肩頭,湊到他耳邊道:“真讓你撿到寶了,我這麽厲害,你親我一口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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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禁足第一天。


    房子漏雨,得了傷寒。


    太子禁足第二天。


    藥裏有刀,差點沒命。


    太子禁足第三天。


    天降橫禍,雷劈了東宮,太子昏迷不醒。


    秦恕:可惜了。


    屬下:殿下,咱們收手?


    秦恕:不,派殺手蹲在他床頭,他敢睜眼就滅口。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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