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金鑾比劃了一番虎頭鞋的大小,“蓁蓁都四歲了,這鞋子頂多給一兩歲的小娃娃穿,會不會太小?”


    嶽貴妃嗔道:“誰說是給蓁蓁穿的!小恕,你來看。”


    嶽貴妃得意地將虎頭鞋托在掌心,秦恕仔細端詳品味一番,不假思索道:“很好看。”


    “你們喜歡就好。”嶽貴妃珍惜地將虎頭鞋放進匣子裏,像是要給誰送去。


    嶽金鑾管不了那麽多,皇帝快吃完去上朝了,她得趕緊把她和秦恕的婚事上報。


    “姑父您別急著走呀,我的事你還沒給個準信呢!”嶽金鑾提著小紅裙飛奔到皇帝麵前。


    十五六的妙齡少女,像玫瑰百合揉凝而成,鼻尖薄汗都似清晨附著花蕊的露珠。


    皇帝想起她十歲時那一摔,心都震了震,“跑這麽快也不怕再摔著,慢些,朕年紀大了,跑不過你。”


    嶽金鑾軟下眉目,“我都跟您講了,我有事要您答應!”


    皇帝看女兒般看著她,縱容道:“朕不是都答應了?”


    嶽金鑾道:“可您還沒聽我說,這話您聽了,可能就未必答應的那麽爽快了……”


    皇帝無奈,“哎呀,朕都知道了。依你都依你。”


    “您肯定不知道!”嶽金鑾回頭看秦恕,他居然還是那副含笑自持的模樣,負手淡淡瞧著她跟皇帝求恩典。


    這個狗男人——


    皇帝被她纏的沒辦法,隻好坐下,“那好,你說吧。”


    嶽金鑾將秦恕拉到身邊,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姑父,我要嫁給秦恕,您同意我們吧!”


    她生怕皇帝不同意,不等皇帝開口,立即補充了一句,“您不同意也沒用,我此生非他不嫁!”


    皇帝輕嗤,“給你能的。”


    他指指嶽金鑾,又指指秦恕,“翅膀硬了,敢私定終身了,趕明兒讓內廷女官趕在你們成親前好好教教規矩,別給皇家丟臉。”


    嶽金鑾剛要委屈,聽見“成親前”幾個字,“您同意了?”


    皇帝抱過秦蓁放在膝上,“長大了別跟你三哥和表姐學。”又對嶽金鑾道:“朕幾時不同意了,剛才說過多少回都依你,偏生你年紀輕輕就耳背,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秦蓁奶聲奶氣,“三哥和阿柿成親以後要生娃娃吧?”


    皇帝道:“是,生你這樣的小娃娃,不過按輩分,算是你的侄兒。”


    秦蓁笑得眉眼彎彎,“生幾個呀?”


    皇帝挑眉,“這個你得問問他們了。”


    嶽貴妃“呀”了一聲,“我隻做了一雙虎頭鞋,要是你們生多了,孩子不夠穿怎麽辦,我再做幾雙備著。”


    嶽金鑾:?


    剛才那虎頭鞋是嶽貴妃給她未來孩子做的?


    嶽金鑾走出眉壽殿,隔著門,她聽見嶽貴妃與皇帝的商議。


    “婚期定在什麽時候,總要等小恕加冠吧,那就是明年這時候,我看看日子,剛好有個不錯的日子,就定這個吧,回頭我把日子送到嶽府,這事就算成了。”嶽貴妃神采奕奕,“終於嫁出去了,我心事算了了,今天開心!”


    皇帝:“怎麽也不先合八字?”


    嶽貴妃笑眯眯答:“小恕先前合過了呀。”


    皇帝:“有這事?先前是什麽時候?”


    嶽貴妃掰手指,“四五年前吧!”


    皇帝:“???愛妃就一點也不生氣嗎?”


    嶽貴妃:“為什麽要生氣?”


    皇帝:“四五年前咱們養的白菜就被盯上了!”


    嶽貴妃:“……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


    這頭皇帝剛答應婚事,消息便化作白鴿飛向整座宮廷。


    嶽金鑾與秦恕並肩走著,過路的宮人無論男女,都笑吟吟走過來道喜。


    嶽金鑾還沒成婚,荷包裏的碎銀都發光了。


    “帶錢了嗎,給我。”嶽金鑾向秦恕伸手。


    秦恕乖乖解下腰間荷包放在她手裏,嶽金鑾掂了掂,好沉,好有錢。


    這裏麵裝的恐怕不是碎銀,是大銀錠子吧?


    嶽金鑾打開荷包一看。


    不是銀子,是金子,很大一個的金元寶——


    嶽金鑾:……


    “你帶金子幹什麽,防身?”


    秦恕看向金子,“不是說要私奔?出門的時候走得急,隨手裝了點金子,私奔的路上給你買蜜餞吃。”


    嶽金鑾忍不住笑了,眉尖染上星點笑意,在天光雲影下分外明媚好看,“算你有心。”


    她對周圍的宮人搖搖手,“沒錢了沒錢了,下回再給你們發。這個金元寶是我夫君給我買蜜餞的,可不能給你們。”


    等宮人都散了,秦恕看著她捧金元寶的寶貝樣,將她的手連同金元寶一起扣入掌心,“給他們也沒關係,我袖子裏還藏著一遝銀票,那是給你買衣裳首飾的,夠用。”


    嶽金鑾樂不可支,“我把錢花光了,咱們不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秦恕唇角弧度一絲絲往上揚,“那我得多掙點,怎麽也不能讓夫人喝西北風。”


    嶽金鑾小聲罵他,“騙子。”


    “明明早就知道結果,還故意騙我,害我提心吊膽。”


    回想他從進眉壽殿開始便貫穿始終的鎮定自若,嶽金鑾抖抖身上的石榴裙,“難怪你說穿這顏色應景,你究竟是幾時把我們的事告訴姑父他們的?”


    秦恕今日穿的是石青色,嶽金鑾與他身影依偎,紅裙猶如繞在竹枝上的一尺紗,她是他茂林深篁中的唯一軟紅,亦是不必風雪便可令他折腰的心尖小柿子。


    秦恕指尖摩挲她手背軟骨,“昨天晚上。”


    “你睡著了。”


    “我去了承明殿,請父皇賜婚。”


    原來他早就這麽做了,等到她一句應允,便迫不及待那麽做了。


    平日這麽沉得住氣的一個人呀,連一晚上都沒熬得住。


    嶽金鑾眨眼睛,“他同意了?”


    秦恕一頓,“沒有。”他牽著她往前走,路過他小時候住的常寧殿,他們走進去,破舊的宮殿久無人居,撣去灰塵還是舊年模樣。


    庭院裏的木樨花開的自在,金黃色米粒大的小花芬芳爛漫。


    “那他怎麽同意了?”嶽金鑾瞪圓了眼睛。


    秦恕低眉,輕軟宜人的木樨花凋落在他肩頭,他輕輕拂去,“花了點心思,總歸是同意了。問這麽多,是不開心?”


    “沒有,開心,就是太開心了。”嶽金鑾茫然道:“開心的像夢一樣,不真實。秦恕,你還記得你住在這兒的時候嗎?”


    秦恕答:“記得。我在這兒遇到了小神仙。”


    嶽金鑾轉過臉,眼角紅紅,“那時候我可沒想過我會嫁給你。”


    “我不一樣。”秦恕慢條斯理的將每一個字都咬的甚是清晰,“我想娶你,一直都想。”


    嶽金鑾:“你小時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秦恕:“在想你。”


    嶽金鑾:“你上輩子真沒有其他女人?”


    秦恕:“沒有。”


    “可我怎麽感覺你跟開了竅一樣?”嶽金鑾不信,“你當了二十八年皇帝沒近過女色?”


    秦恕:“沒近過,沒開竅,我有天賦,無師自通。在等你幫我開。”


    嶽金鑾:“臭流氓!!!”


    ·


    和秦恕約了一天會,嶽金鑾睡前聽見外麵的宮人在議論秦恕。


    她支起耳朵聽了一會。


    “三皇子昨晚跪了一夜,今天怎麽看著跟沒事人一樣?”


    “可不是,皇上罵他罵可凶了,還用硯台打他,死活不肯嫁郡主!”


    “那後來怎麽又肯了?”


    “打也打累了,罵也罵累了,皇上沒法子了唄。三皇子說了,若是郡主對他無意便罷,郡主有意,他縱死不能辜負。”


    “唉——”


    燈草聽見殿裏傳來哭聲,急忙走進去,撩起床幔,翻開嶽金鑾,見她眼淚汪汪咬著被角,小臉通紅。


    “郡主,你怎麽了呀?”


    嶽金鑾聲淚俱下,“秦恕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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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身體不舒服沒有辦法二更啦,各位小天使不用等待啦~


    第53章 第五十三


    燈草帶著畫脂去給各宮報喜送禮。


    嶽金鑾明年才成親, 眉壽殿已經為她張羅起來,巴不得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樁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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