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怎麽能不低頭,為了留下來,她寧可一忍再忍、回避段瑾萱的風頭。


    可是段瑾萱真的...欺人太甚了。


    走出辦公室後,溫瓷獨自站在樓道轉角的陰影裏,抑製不住顫抖的手,撥通了傅司白的電話。


    她不想總是被欺負,已經忍夠了。


    隻有傅司白可以保護她。


    然而電話接通知後,聽到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溫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久久不語。


    說不出口…


    就是說不出口。


    以前她把兩人的關係當成交易,可以厚著臉皮向傅司白開口,請求他在走投無路之際拉她一把。


    可現在...她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他的庇護和幫助。


    溫瓷順著牆壁蹲了下來,大口地喘息著,極力壓抑著喉嚨裏的酸澀…


    “卜卜?”


    “沒、沒事。”


    “沒事打什麽電話。”


    “沒事不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男人輕嗤了一聲:“知道了,想我了。”


    “嗯,想你。”


    聽著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傅司白放下手機,修長骨感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辦公室的紅木桌麵,嘴角的笑意慢慢冷卻了下來。


    幾分鍾後,他把嚴洵叫來了辦公室。


    “小傅總,您叫我。”


    男人神情冷冽,眸若冰霜——


    “去查查,誰在欺負她。”


    第56章 、醒來。


    溫瓷清空了自己的儲物櫃, 背上書包準備離開了。


    藝術團裏的很多女孩都來送她了,大家心知肚明,她的離開、背後肯定有段瑾萱的緣故。


    以前這樣的事在瀾寧藝術團沒少發生, 她們都見怪不怪了,但溫瓷…真的太可惜了!


    她那一段《點墨》的獨舞, 驚豔了每一個人,她們打心眼裏對她服氣, 也對段瑾萱的所作所為感覺到憤慨。


    難道家裏有背景, 就可以隻手遮天嗎?


    和這樣的人在同一個團裏, 隻怕以後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眾人心裏多少都有些兔死狐悲。


    溫瓷走出了儲物室, 一出來便看到了段瑾萱。


    她穿著一件泡泡袖樣式的綠色連衣裙, 紮著馬尾、腦後係著綠色的絲絨蝴蝶結, 倚靠在牆邊,唇角微微上揚, 浮現了勝利者的微笑。


    有個三招兩式就想壓她一頭,她以為自己是誰, 可笑。


    段瑾萱走上前,擋住了溫瓷的去路,冷笑道:“我勸你還是別跳舞了吧, 你看你這窮酸樣,一雙舊舞鞋,也值得去翻垃圾堆。”


    溫瓷既然都要走了, 也沒什麽好怕的, 回道:“即便是舊舞鞋, 穿上也比你跳得好, 你有什麽資格勸我別跳。”


    從來沒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段瑾萱說話, 她氣得雙頰脹紅, 揚手就要教訓溫瓷。


    溫瓷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擲,帶得她身體趔趄著撞到了牆邊。


    她常年練舞,手臂看著纖細,其實也有肌肉的,比力氣,段瑾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段瑾萱也深知這一點,一時竟拿她沒有辦法,氣得幹瞪眼:“藝術的世界不是為你這種底層人準備的!”


    “也不是為你這種狂妄自大的人準備的。”


    “你…你…”段瑾萱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溫瓷懶得和她多言,拎著單肩包轉身離開。


    還沒走出藝術大樓的門口,秦灃忽然急匆匆地追了出來:“溫瓷,等一下!”


    “秦老師,還有事嗎?”


    “你、你不用走了!”秦灃麵帶喜色,“你可以留下來了!”


    “真的?”


    “嗯!董事會那邊剛傳來的消息,你可以留下來,並且出演《點墨》這一章的獨舞。”


    喜訊來得太突然了,溫瓷有些不知所措,而她身邊的段瑾萱立刻炸毛了:“秦老師,怎麽回事啊!董事會怎麽出爾反爾!明明說了讓她走!”


    秦灃的臉色冷了下來,看著段瑾萱,淡淡道:“你隻是我們藝術團的學生之一,董事會有自己的決定,你無權置喙。”


    段瑾萱氣急敗壞地在包包裏翻找出手機,給她爸打電話。


    “不用打了,你父親馬上就會過來。”


    “他會過來?”


    “會過來替你收拾東西。”


    段瑾萱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很快,她的父親段衡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父親,段瑾萱一下子眼淚就繃不住了,走上去拉著父親訴苦。


    沒想到,一貫疼愛她的父親,氣得甩開了她的手:“你還有臉哭,你給我闖大禍了!”


    段衡懶得搭理這嬌縱的小女兒,徑直來到了秦灃老師麵前,忐忑地問,“秦、秦老師,請問和我女兒鬧矛盾的那位女同學,她…她走了嗎?”


    “還沒有。”


    段衡鬆了一口氣,在秦灃的指引下,來到了溫瓷麵前。


    令所有人、包括溫瓷自己都沒想到的是,這個稱得上南市地產圈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竟然對著她來了個九十度的深鞠躬!


    段瑾萱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溫小姐,是我女兒冒犯您了,請您千萬不要見怪,一定原諒她的無知,是我把她寵壞了,讓她如此沒有教養,我代她向您道歉。”


    溫瓷聽到他的措詞,連敬語都用上了。


    她心裏隱隱有數,大概明白了幾分。


    段瑾萱就無法理解了,自己的父親、怎麽可能對溫瓷這個小姑娘這般尊重!多少叱吒風雲的商界人士,他都不會用敬語相稱,他他他…竟然用“您”來稱呼溫瓷!


    “爸!你瘋了嗎!你怎麽對她這樣…她根本就什麽都不是!難不成你和她還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嗎?”


    “混賬!”段衡反手一巴掌摔在了段瑾萱臉上,清脆的響聲,讓周圍不少被段瑾萱欺負過的女孩、心下暢快不已。


    段瑾萱從來沒有挨過父親的打,一時間愣在當場,眼淚簌簌流了下來。


    段衡連忙又向溫瓷鞠了好幾個躬,並且將段瑾萱也拉了過來,按著她向溫瓷道歉。


    “請您千萬不要和她計較,從今以後,她也不會出現在您的眼前了,我會幫她辦理手續,退出藝術團。”


    “爸!”段瑾萱含著眼淚,驚詫地大喊,“怎麽可以這樣!”


    “你在藝術團跳了這麽多年,也就這樣了,我和你媽都看出你沒有跳舞的天賦,從今往後,你就給我好好讀大學吧。”


    “不要,我就要跳舞!”


    “這事由不得你。”


    段衡拉扯著段瑾萱離開了藝術團大樓。


    同學們也都被這一場莫名的反轉驚得說不出話來,望向溫瓷的眼神…漸漸變得意味深長。


    開玩笑,段瑾萱這些年在瀾寧藝術團是多麽囂張啊,幾乎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都不敢得罪她。


    溫瓷一開始不也對她退避三舍嗎,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個隱藏的狼人?


    秦灃大概知道這背後的緣故,但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接過了溫瓷手裏的單肩包,溫柔地對她道:“既然可以留下來,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知道嗎?”


    “我知道的,秦老師,我會努力。”


    ……


    晚上,禦湖公寓。


    溫瓷給傅司白做了美美一桌的飯菜,飯後倆人牽著手在樓下的環湖公園散步,誰都沒有率先開口提這件事。


    溫瓷心知肚明,除了傅司白,無人能有這樣大的能量,能讓段衡那樣的人物在她麵前鞠躬道歉。


    傅司白永遠都能把事情解決得幹淨漂亮,不露痕跡,甚至不需要她開口…


    她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尋求他的庇護、以保全自身嗎。


    可溫瓷心裏總是過不去,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隱隱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涇渭分明的利益關係。


    戲演的太久了,自己都信以為真,成為了戲中人。


    傅司白洗過澡之後,溫瓷嗅著他身上清淡的檸檬香,很喜歡,纏著他吻了很久。


    他的薄唇、耳朵、上眼皮...


    喉結是最讓傅司白受不了的地方,他握緊了她的手,輕微地顫栗著。


    她已經對這個男人的敏感之處了若指掌,包括他的癖好和習慣。他們以最親密的方式融化,彼此熟悉到變成了一個人。


    但即便如此,傅司白也心知肚明,今晚她的主動是為了什麽。


    她隻能百般地對他好,來消解心中的不安。


    已經快要還不清了。


    就在她的指尖緩緩下移的時候,被傅司白捉住,緊緊地攥著:“卜卜,我所求的從來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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