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雲麵不改色:“真的不是他。”


    鄭意怔怔望著他。


    想起舊時種種,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秦牧雲見他終於反應過來,唇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可是據我所見,是你和逸之的未婚妻,先綠了你的未婚妻吧?”


    “我沒有。”鄭意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否定道:“我和思雅隻是很好的朋友。”


    “可以睡覺的朋友?”


    “我沒睡過她!”鄭意極力反駁道。


    “隻差沒睡過了吧?”


    桌上一片寂靜。


    李玫見王逸之臉色微變,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牧雲,別說了。”


    秦牧雲聽而不聞,虎視眈眈凝視著鄭意的眼睛道:“你在酒吧和她做了什麽,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們兩個還打了人,然後跑了,讓你當時的未婚妻到派出所給你收拾爛攤子。”


    白眠詫異的望著他。


    顯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你知道你的未婚妻,當時在派出所有多難堪嗎?所有人都知道,她認識的姐姐和她的男朋友,把她綠了,她還來替人賠錢。”


    所有人的目光,從秦牧雲身上落到了白眠身上,顯然不知道她還經曆過這種事。


    “你把別人打得滿頭是血,然後讓一個小姑娘來處理,你想沒想過她會遭遇什麽?你都不能算個男人,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這種事。”


    陳懷鳳坐在一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不是鄭意讓她去的,是我……”


    “行了,”鄭父臉色陰沉的盯著自己的妻子,顯然沒想到她能做出這麽惡心人的事,隨即將視線落在鄭意臉上,“鄭意,你跟我出來一下。”


    鄭意失魂落魄放下手裏的紅酒,跟著鄭父往外走去。


    走廊上陡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包廂裏麵鴉雀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沉默良久的王逸之忽然拉下領口的領結,丟在桌上:“媽,這婚能不能不結了?”


    王母沒有說話,


    為難的目光在王逸之和餘家的臉上來回掃視,他們的確很想和餘家聯姻,但這也太委屈自己的兒子了。


    “小舅舅!”餘思雅強忍著喉頭的哽咽,“我知道白眠找得那個小混混是你的人,但是你也不能為了你的人,這樣壞我的名聲!”


    “你的名聲?”秦牧雲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瞧她:“鄭意上次為什麽會在酒吧挨打,你不知道?”


    餘思雅一怔。


    顯然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


    “你摟著鄭意的脖子,鄭意摟著你的腰,兩個人貼坐在沙發上。”秦牧雲單手搭在桌上,“這是普通朋友?”


    王逸之聞聲發出一聲冷笑。


    “我沒有!”餘思雅拒不承認,拉著王逸之的手腕道:“你要相信我,我和鄭意,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


    “沒事,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這麽綠的。”王逸之將額頭自己的頭發往後一推道:“忍都忍了那麽久了,沒道理在婚宴前一天忍不了的。”


    白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禁側頭望向王逸之。


    王逸之也正好在看著她,眼眶隱隱泛著淚光,不知想到了什麽,猛的移開了視線。


    “白眠!你看什麽看!”餘思雅憋著一肚子火,而在她這個桌上唯一能發泄的對方隻有白眠:“就算王逸之不跟我結婚!也輪不到你!”


    如果她是在秦牧雲來之前跟自己說這句話,白眠有一百個破罐子跟她破摔,但是現在不行,桌上有她在乎的人。


    於是她什麽都沒說,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猛的舉起和秦牧雲握在一起的手,喊了一聲餘思雅的名字。


    餘思雅瞳孔微怔。


    秦牧雲眼瞼微垂,不禁想到了什麽,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滿是肉眼可見的溫柔。


    整個包廂裏安靜的隻剩下鄭父在走廊上打罵鄭意的聲音。


    陳懷鳳和餘母對視了一眼,難怪李玫那天的態度那麽奇怪,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白眠和秦牧雲的關係了。


    餘思雅也萬萬沒想到,秦牧雲這樣的人居然會看上白眠,明明連鄭意都看不上她,可是她不敢質疑秦牧雲,隻能死死瞪著白眠:“所以,你們是約好了要在我婚禮的前一天給我難堪嗎?”


    白眠尚未說話,王逸之已經冷笑著打斷:”到底是誰給誰難堪?你跟我說,你和鄭意隻有那一次玩得稍微過頭了,那鄭意被打那次,又是怎麽回事呢?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你至少應該尊重我。”


    “你為什麽總是相信別人的一麵之詞,不肯相信我呢?”餘思雅氣急敗壞道。


    ”那要白眠把視頻發給我,在你麵前播放,你才肯承認你和鄭意的確不是普通朋友嗎?“


    “怎麽就不是普通朋友了?”餘思雅發問道:“我沒有摟過異性的肩膀嗎?你沒有……”


    “我沒有。”王逸之淡淡打斷道:“我沒有在酒吧裏頂過異性朋友,也沒有摟過異性的腰,讓別人抱我的脖子。”


    “那你現在就去啊!”餘思雅忍無可忍:“是不是得你做過這些事後,我和鄭意才能翻篇啊?”


    王逸之覺得她不可理喻,拿起桌上的手機站起身:“算了,後天的婚禮再見吧。”


    說完,他就拉開包廂的門離開了。


    “好了,白眠,你現在高興了吧?”餘思雅淚流滿麵的站起身,腳踢到旁邊的包裝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腳將口袋踢開,裏麵的裙子隨之掉落。


    “關她什麽事?”秦牧雲望著她道:“話是我說的,你有什麽脾氣衝我來。”


    她顯然沒有這個脾氣,深深看了秦牧雲一眼,擦掉臉上的淚水,一腳踩在地上的裙子上,轉身往外走去。


    餘少成看了餘母一眼,餘牧立刻放下膝蓋上的餐巾,起身追了出去。


    陳懷鳳也坐不下去了,聽著鄭父罵著鄭意的那些話,比拿刀割她的心還難受,起身衝到走廊上,護著鄭意道:“是我不會教兒子,你要打就打我,你拿他發什麽脾氣。”


    王家的人和李玫麵麵相覷。


    李玫小心翼翼看向秦牧雲道:“我們也走吧?”


    “你們先走吧。”秦牧雲淡淡看向白眠道:“我還有話要跟她說。”


    李玫欲言又止,同王逸之的父母起身離開了。


    餘少成見狀,也扶著白眠的外婆站起了身,外婆眼淚汪汪抱著那條被餘思雅踩過的裙子,想罵白眠沒事招惹餘思雅幹什麽,但是礙於她旁邊的秦牧雲,又忍耐了下來。


    偌大的包廂裏,隻剩下他和秦牧雲兩個人。


    包廂的落地推拉門外,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屋簷下亮著成串的小燈,滿是詩意。


    白眠抽回被秦牧雲握著的手,撐著凳子忐忑不安看向他:“你要跟我說什麽?”


    他眸光深沉的望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白眠不安的舔了舔嘴唇,他不動聲色收回視線,抽出寬薄盒子裏的煙,含在唇間,側低下頭點燃,徐徐的煙霧從他鼻尖蔓延開來。


    白眠沒來由感到一絲緊張,“我……”


    “噔——”他放下手裏銀色的打火機,單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側頭凝視著她的眼睛道:“你手腕上的天珠去哪兒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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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坦 誠


    白眠一怔。


    顯然沒想到他問得是這件事。


    “在包裏。”白眠指著椅子下麵的行李袋, “之前遇上了一點兒麻煩,對方一直盯著看,我覺得不太安全,就摘下來了。”


    “隻是這樣?”秦牧雲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盡量想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 可是他一瞬不瞬的注視, 讓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輕鬆,相反是極力在克製著什麽, 白眠心裏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愧疚,傾身抱住了他的腰, 靠在他的肩膀輕輕應了一聲。


    “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


    秦牧雲說過讓她不要用自己來哄他, 可是又不得不承認,沒有任何言語比她的擁抱更來得踏實, 他反手熄滅手裏的煙, 低下頭, 將臉埋在她的肩頸, 如釋重負的鬆懈了下來。


    白眠撫摸著他後頸的頭發。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躲你?”


    他將她圈進自己懷裏,半真半假道:“明明更像不要我吧。”


    “沒有,”白眠從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知道他一定誤會了什麽,所以才會主動向他示好:“我都拉你的衣服了。”


    “我以為你怕我是來興師問罪的, 讓我別給你難堪。”


    “那你還牽我的手?”白眠一怔。


    “你不想跟我走下去,可我還想跟你走下去。”他微微一頓:“退一萬步, 就算你真的有很多顧慮, 無法跟我下去, 我也希望你知道,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難怪他剛才的表情那麽奇怪。


    可是這個男人哪怕是在覺得被她“甩”得時候,仍然在為她考慮,白眠想笑,眼眶卻先一秒濕潤了。


    “秦牧雲,我知道我三天過得有多荒唐嗎?”她不安的心終於在他寬闊的肩膀,獲得了一絲寧靜,主動向他說起這三天的經曆,“我感覺自己像是被賣給了別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我唯一的親人還覺得是我不識好歹,聯係對方把我抓回去。”


    “所以,今天是你外婆讓你來的?”


    她搖了搖頭,“是我帶著外婆不請自來的。”


    “為什麽?”他摟著她的後腦勺,抬起頭道。


    “因為我太想讓我外婆感受一下,她眼中的好日子,到底是什麽樣的日子。”解釋一萬遍,都不如讓外婆自己來感受一遍。


    可是白眠剛剛吃完飯,正準備向外婆逐一“展示”的時候,秦牧雲就來了,讓她所有的計劃都付之東流。


    她可以跟別人破罐子破摔,但不能當著他的麵。


    她不希望以後他想起她的時候,全是她最尖酸刻薄的樣子,而他更是手手王炸,一手撕碎了太平的假象。


    完全沒給她出牌的機會,就把對方打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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