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讓你跟著一起去就是了。隻是這次你不能再攪局,不然我真要想些法子治你了。”


    話是這麽說,他心裏卻不禁暗罵自己又心軟了。


    這狗東西演技太好,時常會讓他覺得鐵石心腸的自己有罪。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他折磨自己罷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又一股火頂了上來,照著蕭始身下一踹,疼得他亂叫起來:“我擦!江二你下腳輕點兒,真要讓你給整廢了可怎麽辦,後半輩子你自己玩棍子嗎!”


    “差不多得了,起開!別蹭我!”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江倦臉上都燒了起來,狠狠在蕭始大腿上一擰,“起開!你自己滾衛生間解決去,別折騰我!”


    蕭始被他掐的一疼,火不消反增,幹脆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江倦心道完了,這種豬又精蟲上腦,今晚這褲子怕是非脫不可了。


    他認命地放棄了掙紮,仰頭時看到了黑暗中閃爍的紅色光點,趁著那人放開他,得了喘息的機會扭過頭去,用手背擋著臉小聲道:“蕭始,你給我留點臉,至少找個沒監控的地方,算我求你了。”


    “不。”


    僅僅一個字就讓江倦如墜冰窟,心都涼了。


    不。


    當年他也曾這樣苦苦哀求這個人放過他,那時蕭始的回答也是這簡短卻足以讓人絕望的一字。


    江倦陷入回憶的浪潮,還未沉入漩渦,忽聽緊擁著自己的蕭始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禍害你,就是想抱抱你……我有點害怕。”


    許久,江倦的目光才從虛無中抽回,恍惚定在蕭始身上。


    “我在呢,沒走。”江倦咽下了冷言惡語,屈起雙腿夾著蕭始的腰抱住他,一下下撫著他的背,安慰著埋首在他頸間的人,“好了,不怕了,不怕了。”


    “嗯……讓我親口。”蕭始嘴上委屈著,張口照著江倦的鎖骨就是一咬。


    疼倒是不怎麽疼,就是酥酥麻麻的感覺有些不適。


    “嘶……你這是親嗎?”


    “下嘴有點兒狠了,那再香一個,來來來,香一個香一個……”


    蕭始剛張開血盆大口,會議室的門突然被踹開了。


    外麵的人一時看不大清屋裏的狀況,幹脆一巴掌拍開電燈開關,就看到了跟隻八爪魚似的賴在江倦身上的蕭始。


    三人大眼瞪小眼對視著,都愣住了。


    薑懲僵硬地後退幾步,看了看門牌,吸著涼氣嘟囔道:“怪了,這屋是風水不對嗎,怎麽都喜歡選這兒……”


    “啊?什麽意思。”被破壞了好事的蕭始心裏不爽,正忙著壓緊亂動的江倦。


    兩人無聲地較著勁,結果下一刻薑懲的話讓他們登時石化。


    “哦,沒啥……我以前也跟小玉子在這屋幹過。怪了事了,這屋是有什麽帶顏色的魔法嗎?”


    蕭始正憋的難受,沒好氣道:“有沒有顏色我不知道,但你再不關燈出去肯定身上會添點兒顏色。”


    薑懲“嗯哼”冷笑一聲,緊接著某人的慘叫聲就回蕩在整個市局大樓裏。


    幾個小時後,江倦在聖凱利大酒店的電梯裏反複叮囑:“記住了,今天千萬別壞我的事,能不能從葉明宣嘴裏問出穆雪茵電腦裏的秘密就看今天了。”


    “你就那麽肯定他一定知道?”蕭始舔著那顆可能被薑懲打鬆了的後槽牙,含糊不清道。


    “不然他為什麽會答應跟我見麵,恐怕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藏了些秘密在電腦裏,而這部電腦現在在警方手裏讓他很不安。不出意外的話,在嫌疑人基本確定為徐子沐的情況下,他會向我索要證物。”


    說到這裏,電梯門到達指定樓層,“叮”的一聲開了。


    江倦再次囑咐:“記住我說的話,今天你要是再敢壞事,以後就別想再蹭上我的床。”


    蕭始歎道:“知道了知道了。”說罷在走出電梯前悄悄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你自己要小心。”


    兩人如約到了指定房間,敲了三下門,門縫裏就露出了陳籜那張不討喜的臉。


    江倦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屋裏就傳來了葉明宣的聲音:“是江警官吧,讓他進來。”


    陳籜和蕭始的眼神在對視的一瞬間就擦碰出了火花,陳籜不悅道:“江警官,你似乎沒說過會是兩個人來。”


    “我也沒說過一定是一個人來。”這一次江倦的語氣就沒那麽客氣了,正好葉明宣從套房裏走了出來,江倦又道:“葉董,我有個不情之請,既然您看蕭法醫不順眼,我跟陳秘書也不對付,不如把他們兩個請出去,就我們兩人聊幾句。”


    葉明宣麵色憔悴,勉強勾動著嘴角,“也好,老陳,你就先跟這位法醫在外麵等一會兒,或者帶他去吃個早餐也好,順便給江警官也帶一份回來。”


    陳籜點頭便推著探頭探腦的蕭始出了門,兩人的聲音隔著門板聽不清楚,但江倦隱約知道又是蕭始這家夥的狗話刺痛陳秘書了。


    ……這種莫名的爽感是怎麽回事?


    “抱歉隻能約在這裏江警官,我夫人剛去世,我實在不敢回我們的家,會觸景生情,也會影響警方辦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要住在這裏,如果你有什麽需要,來這兒找我就好。”


    江倦環視了一圈,光看那真皮沙發、水晶吊燈、以及標價四位數的礦泉水,他就知道自己一輩子都跟這樣奢華的酒店無緣了。


    “這樣規格的套房,葉董自己一個人住?”


    “不,跟陳秘書,”他頓了頓才望著套間說道:“還有我女兒。她還不知道媽媽已經過世了,暫時我也還不想告訴她。”


    似乎是覺著這話有些異議,他又解釋道:“陳秘書住在這裏的沙發上。”


    “您大可放心,我是不會誤會的,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江倦把拐杖立在身邊坐了下來,謝絕了葉明宣遞來的那四位數的礦泉水,“最近雁息發生了兩起命案,說起來兩位死者都與葉董有些關係,警方有些問題需要了解,還請葉董配合。”


    葉明宣頷首道:“我很想提供有用的信息,但東野隻是雁音的普通員工,我對他的了解並不多,可能無法提供……”


    “請放心,就在今天淩晨,這起‘瀾江拋屍案’已經宣告偵破,嫌疑人也已緝拿歸案,警方很快就要對外公開一部分細節了,你隻是會比領事館和媒體更早一步知道詳情,我並不介意。”江倦微微一笑,眼底掠過一絲狡黠的精光,“還是說,葉董你介意呢?”


    “怎麽會,我也希望東野意外死亡的真相能大白天下,這樣對他的家人,對其他員工來說都是種慰藉,也能讓人引以為戒。那麽江警官,他是被人殺害的嗎?”


    “這起案子我們先不提,來說說你妻子穆雪茵的案子吧。首先要解釋一下,你妻子被害的案子實際上應該分成兩個部分來看,一是她在書房中被砍傷後頸,二是她在重症監護室裏被拔掉了氧氣管,導致窒息死亡。從這兩起案子的手法就能看出作案人是性格動機完全不同的兩人。”


    葉明宣雲裏霧裏,不知所以。


    “她被砍傷的手法簡單粗暴,而且極其血腥,現場慘不忍睹,可以看出凶手是個殘忍,還可能有些暴力傾向的人。但在icu裏拔掉氧氣管的行為卻是細水長流,最溫和的一種殺人方式,沒什麽痛苦就能讓她在麻醉未消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離世,相比之下多了許多溫柔。”江倦的聲音沒什麽起伏,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不免讓人心驚。


    葉明宣有些心跳過速,“……江警官,你想說什麽?”


    “在醫院那種環境下,人多眼雜,而且處處裝有監控錄像,凶手殺了人後根本逃不出警方視線,所以並不存在拖延時間和混淆視聽的情況。如果他就是砍傷你妻子的凶手,很可能會再次使用相同的手法殺害她,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江倦越是平靜,葉明宣的表情就越是僵硬,頭上冷汗都流了下來,偏偏這時江倦停頓了下來。


    玩心理戰術,葉明宣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江倦的,這短暫的沉默就足以讓他的精神緊繃,不過半分鍾就忍不住了。


    “江警官……”


    江倦卻像驀然回神似的,避開了這個最為關鍵的問題,沒頭沒尾地問道:“對了葉先生,我想請問你與嫌疑人徐子沐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這個係列之後的三部,一部是沈晉肅和宋慎思的獵殺遊戲,年上無限流。還有一部是周懸和裴遷的故事,屬於約x相識雞飛狗跳,打架誰贏了誰今晚在上麵那種,如果非要給兩人定個攻受的話,我覺得周懸是受!(噗嗤~


    還有一部的主受是段鏡詞,他的cp是誰我就先不說了,會劇透的。


    其他的暫時還沒想好。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感謝小魚、懲哥今天炸毛了嗎打賞的1個地雷!!


    感謝投喂!!


    第77章 幌子


    葉明宣無暇顧及江倦對他稱呼的改變, 在提到徐子沐名字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過去在談判場上見過的風浪能讓他此刻麵上依舊鎮定,但不停小口抿水的動作已經透露出他內心的動搖,也不知是對徐子沐成為嫌疑人感到震驚, 還是虛假的領養關係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他覺著不安。


    他歎了口氣, 崩潰地扶額, 發出一聲長歎, “嫌疑人……真的是子沐害了她嗎。”


    江倦投給他一個略顯期待的眼神,等著他後續的故事。


    “我和雪茵這麽多年都沒有孩子,主要原因有兩個,她是個工作狂, 一沾上電腦就能幾個小時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認為自己還年輕, 正是立業的好時候, 沒有時間照顧孩子,也不想做個不負責任的媽媽, 這事就一直擱置著。後來她又覺著懷孕辛苦,十個月不能長時間在電腦前受輻射, 會影響她項目的進度, 而且飲食起居都要處處注意,她不想受影響。我也不忍心勉強她吃那份苦, 就跟她商量著領養個孩子吧。”


    “據我所知,徐子沐是在你們婚前被‘領養’的, 我不太能理解你們為什麽會領養一個僅比自己小七歲的孩子。”


    “不是領養, 是資助!”葉明宣有些惱火, 再次強調:“是資助!我看那孩子可憐就把他從酒吧帶了回來, 讓他上學讀書接受教育, 也想培養他幫我打理公司。但他說自己不喜歡學習, 未來也不想和我的繼承人爭遺產,婉拒了我的好意,他隻想找個地方做事,我便讓他留在了家裏。年頭久了,這孩子越來越大,跟雪茵走的越來越近,我覺著有些奇怪,聽到他私下裏叫雪茵‘媽媽’,覺得他肯定是有些戀母情結,也提醒了雪茵,但她卻說那孩子應該是從小缺乏母愛,讓他叫就叫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葉明宣痛心疾首地捶著桌麵,“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讓他留下!”


    “所以你認為,這其實是一場因愛生恨的情殺嗎?”


    “難道不是嗎!他在動手之後主動跑到警局去自首,難道不是因為他想跟雪茵同歸於盡嗎!”


    “沒這個必要。”江倦連個彎都不拐,直接的仿佛當胸捅了人一刀,“情殺案的凶手殺人大多隻為兩個目的,泄恨或殉情。前者大多求生欲望強,或者是激情犯罪,在犯案後都會迅速逃離現場,甚至有些凶手為了掩蓋犯罪事實還會進一步遮掩。而殉情的目的和結局都很明顯,在實施犯罪後凶手也會有自殺行為,即便是未遂。但徐子沐的情況卻不符合上述任何一種,這證明他殺害穆雪茵其實是有預謀的,並且有很強的目的性,從他在犯案後立刻投案自首這一點來看,他的目的就在於此。”


    葉明宣不是很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所以子沐不是想跟雪茵殉情?那他到底為什麽殺雪茵,難道是對她懷恨在心?可我沒覺著他們兩個有什麽不能調節的矛盾啊,他都這個歲數了,總不至於還像小孩似的……”


    “方才我說這案子要拆分成兩起案子,徐子沐隻是拔掉氧氣管,直接導致她死亡的人,但真正將利刃揮向她,給徐子沐創造了殺害她的機會的人,卻是她自己。也就是說,穆雪茵在自家書房中被砍傷,其實是一起自殺未遂的案件。”


    “自殺?!”葉明宣瞪大了眼,“雪茵她是……怎麽可能,現場我是看過的,她怎麽可能……”


    “是啊,經過調查我也覺得不可能,她目前有非常期待的項目在研,工作室即將擴大規模,和養女的感情非常不錯,沒有對親朋好友透露過輕生傾向,也沒有心理疾病的就診記錄,在警方目前所能查到的範圍內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突然自殺的人。”


    “那怎麽會……”


    江倦話鋒又一轉:“葉先生,你的夫人平時有化妝的習慣嗎?”


    葉明宣被問的一怔,搖了搖頭,“隻有要出鏡的時候才會化,平時她上下班都是穿著很輕便休閑的衣服,戴著墨鏡口罩和帽子。”


    “但是事發當天,她卻穿了件惹眼的綠鬆石色裙子,臉上化著很精致的妝容,雖然在後來的搶救和手術中被蹭花了,還是可以看出她精心打扮了自己。葉先生,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我們在會客室聽到的三聲巨響或許是她想……最後再跟你道個別?”


    葉明宣雙唇顫抖,在對上江倦目光的瞬間就低下頭去,泣不成聲。


    不過這話是江倦瞎掰的,穆雪茵如果真的想,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直接告別,就算非得挑在有人拜訪的時候還不想被人看見,也可以留下字條或者通過短信電話等方式。


    正常來說,一般人如果不想給親朋好友添麻煩,都會默默選個偏僻的地方安安靜靜走完最後一程,不會願意把自己慘不忍睹的遺體展示給在意的人或陌生人,但穆雪茵的做法卻與大多自殺者相悖。


    一個沒有精神和心理疾病,並且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做出了如此多的矛盾行為,這讓江倦堅定了一個想法——穆雪茵的死一定有特殊意義,尤其是她藏在筆記本電腦中那七十二個小時的秘密。


    江倦看著麵前這個看似悲痛欲絕的男人,不著痕跡地往邊上蹭了蹭,默默調小了助聽器和口袋裏被他攥在掌心的紐扣的音量,直到葉明宣恢複平靜。


    他又問:“葉先生,你最近有覺得夫人有什麽異常嗎?”


    葉明宣埋首搖了搖頭,抬起一雙模糊的淚眼,“從去年七月開始,她就忙著工作的事,每天晚上回家都是深夜了,洗漱之後累得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了又會去上班。我們交流不多,但我能感覺到她對項目的熱愛就像把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孩子養大的感覺,她很愛她的事業,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麽……”


    葉明宣扭過頭去用紙巾擦了擦眼淚,轉過頭來勉強朝他勾了勾嘴角,“抱歉,讓你見笑了,雪茵走了幾天,我一滴眼淚都沒流過。她走的那麽突然,我覺著沒有真實感,好像是一場噩夢,醒來就好了。可我醒了睡,睡了醒,反反複複渾渾噩噩,她始終沒有回來,在你剛剛說她是自殺的時候,我才突然覺著她是真的走了……她不要我了……”


    看著葉明宣淚如雨下,真情實感的痛苦模樣,江倦忽然有些懷疑,這真的是演技嗎?


    要是真能裝到這地步也是個人才……


    葉明宣沒有抬眼看他,也便沒有察覺到他的心事,顧自說道:“可我真的不明白,就算她厭倦了世界也厭倦了我,可她怎麽舍得丟下思思?我們把她抱回來的時候她還那麽小,這麽多年雪茵陪著她長大,她最害怕思思被欺負了,不管多忙都會抽出空來打電話問我思思這一天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江警官,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養女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雪茵從小到大一直嗬護她,你說她怎麽就……怎麽就突然走了呢?我真的想不通。”


    “關於你夫人為什麽會突然自殺,警方還會繼續深入調查。葉先生,其實我今天來拜訪你並不隻是為了告訴你案件調查的進展,還有幾個問題想要了解。你可能還不知道,東野翔太被害一案的嫌疑人對你來說並不陌生,曾經與貴公司有著合作關係的恩諾事務所經濟律師李蘅在過去的兩天對自己殺害東野翔太一事供認不諱,交代了他設計殺害東野,並雇傭徐靜濤實施犯罪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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