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麵不改色地推開蕭始,收拾書本,丟下一句“我去趕下一堂課”便走了,沒有注意在自己走後發生了什麽。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學期過去,江倦這個“關係戶”複讀生早已有了學曆,如今隻是想補足當年沒有讀完的書罷了,並不像其他學生的期末一樣緊張,反倒是蕭始的選修課因為學生太多,基礎又薄弱,很多人需要輔導,又被迫臨時加了幾堂課,搞得心力交瘁,累得回家倒頭就睡,也沒什麽心思扯皮了。


    在期末考那一周出現了一段小插曲。


    蕭始硬是從繁忙的工作中找回了當年自己寒窗苦讀時的感覺,監考完最後一堂後和學生們一樣感受到了解放的快感,走出考場的第一時間就是找在場外等他的江倦親親抱抱。


    那時候江倦正坐在人工湖邊看風景,他自從因為傷病壞了元氣以後就總是手冷腳冷,天氣好的時候總會出門曬曬太陽,也能緩解筋骨的疼痛,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樣子就像一隻饜足的貓。


    蕭始坐到他身邊,把手伸進了他藏在懷裏的熱水袋,揉著那兩隻暖呼呼的爪子。


    “明天就可以提前放假了,老公決定帶你去度個蜜月,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都行,你來定吧。”


    讓江倦這種宅得恨不得每天都縮在床上的人出門可不是件容易事,在此之前,蕭始軟磨硬泡了兩個月,說盡好話才爭取來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是不會浪費。


    他當場就在腦子裏規劃出了他們的旅行路線,看著江倦那一副沒精打采的困倦模樣,又主動去索吻。


    雖說是考試時間,可難保小路上沒有教職工和早早交卷的學生經過,江倦跟他丟不起這人,一個勁把他往外推著。


    蕭始又不甘心,“親一個嘛,媳婦兒,香一個,就香一下。”


    江倦拗不過他,也不想跟他這樣糾纏下去,隻好遂他的心,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哪成想蕭始抓住他便不放了,偏要攫著他的氣息深入,看那人臉色都漲紅了才肯放過他。


    “……倦。”蕭始意猶未盡地喚了一聲,抵著那人的唇角,輕聲道:“脖子上的紅痕又浮出來了。”


    “……你閉嘴。”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一聲響,回過頭去,一個學生正滿眼驚恐地看著兩人,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書本,匆匆對蕭始低頭鞠了一躬,轉身跑了。


    江倦認出這位就是在蕭始開課第一天課後提問的學生,他之後幾乎每次來找蕭始都能看到這個學生在蕭始身邊亂轉,不是提問就是閑聊,蕭始的課他也是滿勤,每堂課都會早早搶占最前排的座位,眼裏盡是愛慕。


    隻不過江倦從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蕭始那個棒槌也沒往歪了想,單純以為這學生是對法醫學感興趣,還推薦過他以後往這方向發展。


    本來誰都沒打算把這事拿到明麵上講,今天被撞破了也是運氣不好。


    江倦歎了口氣,“……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嗯?沒誤會啊。”蕭始理直氣壯,“我親我媳婦兒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是說,他誤以為你在搞師生戀。”


    蕭始看著江倦的表情突然很複雜,看著他舔起了嘴唇,江倦就意識到事情不妙,可這個時候再想跑已經晚了,他剛站起身就被蕭始撈了回來,扛進了辦公室。


    一番折騰之後,蕭始總算是趕在假期之前滿足了特殊y的需求。


    這事很快就被他們拋之腦後,誰也沒掛心。


    不過新學期的第一天,再次見到那學生的時候,縱是臉皮厚如城牆的蕭始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那學生上課的時候魂不守舍,一雙眼睛跟著他亂轉,心思全不在課上。


    覺著這樣下去遲早出事,課下蕭始趁著人散得差不多了,上前去敲了敲那學生的桌子,“梁潮是吧,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學生眼睛都亮了,眸子裏含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蕭始這人性向雖彎,性子卻是直的,說要一起吃飯,居然就是在公大食堂用餐補吃了頓淮南牛肉湯。


    見學生一臉菜色,他還一臉疑惑,“怎麽了?這味道比起我家那位做的是差了點兒,但也算不錯了,應該不至於吃不下吧?”


    學生的臉色更綠了。


    “老師,您……”學生小心翼翼地問,“……您已經結婚了嗎?”


    “嗯,結了,很多年前就結了,隻不過我那結婚證是騙他簽的字,他一直不認,就我拿著當寶貝。”


    “是……那個人嗎?”


    江倦的情況特殊,在公大也算是風雲人物了,學生自從知道自己的競爭對手是那樣優秀的人後便打消了向蕭始表白心意的念頭,隻敢遠遠望著那人,卻又不甘心剛冒出芽尖的感情就這樣被扼殺,還想再嚐試爭取一次。


    “他叫江倦,是我的愛人。”蕭始說,“是把我從絕望困境中拯救出來的人,是深陷泥淖卻仍願挽救置身漩渦的我,心田枯竭卻仍願把僅有一滴甘霖喂給我,讓我先得救贖的人。我跟他錯過了十年,在這十年裏,沒有一天不在用剜骨錐心的極刑淩遲他,我欠他太多,是我這輩子也無法還盡的,我想盡我所能去愛他,珍惜他,保護他,你可以理解嗎?”


    學生的經驗閱曆不比他豐富,也不知道兩人過去經曆了什麽,自然是無法理解的。


    “可我覺得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不應該用歉意這種雙刃劍去傷害彼此的,您跟他在一起真的不是因為愧疚嗎?”


    蕭始覺得現在的小年輕真是伶牙俐齒,懂的還不少,跟這個年紀的學生鬥智鬥勇已經很吃力了。


    雖然他嘴上說著“或許當你遇到了對的人就會明白了”,但還是認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對待江倦的態度。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真的是因為愧疚才選擇以身相許,用餘生來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嗎?


    他自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但凡換個人他都沒有這種自覺,認定江倦的理由隻有一個。


    在他沉思時,手機一條信息彈了出來,是江倦發來的,說今天薑懲給他放了半天假,不用去市局接他了,還讓蕭始順路去買菜,說街角新開了一家糖炒栗子,聞起來很香,想嚐嚐熱的,還有小攤的草莓冰糖葫蘆,天氣轉暖以後就吃不到了。


    蕭始的嘴角揚了起來,喃喃自語:“我怎麽會自我懷疑的,真是蠢死了……”


    初春的陽光很暖,江家庭宅裏沐在煦然春風中的山茶早早抽芽開了花,隨風搖曳,迎接著男主人。


    蕭始拎著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和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站在門前,聽到了哮天來迎接他的腳步聲。


    他知道,江倦在等他,就在那扇門內。


    他推開門,看到午後陽光正好,暖暖照在落地窗前柔軟的地毯上


    江倦被一雙貓狗環繞著,蜷在地毯上小睡,聽見聲音後睜開朦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對他說:“回來了。不小心睡著了……晚上怕是又沒覺了。”


    “正好,方便我們做事。”


    蕭始俯在他身邊,輕輕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中午我跟梁潮吃了個飯。”


    “哦。”江倦還沒完全清醒。


    “怎麽這麽淡定,那可算是你情敵啊,怎麽連點兒反應都沒有的?”


    “在這些事上你從來都不需要我擔心,連這點信任都不給你的話,往後還怎麽過日子。”


    江倦往裏蹭了蹭,讓蕭始靠近自己,鴛鴦眼的獅子貓趁機躥過來插在兩人之間,被蕭始拍著屁股趕跑了。


    “小東西,這是我的位置!”


    “跟它一般見識,不愧是你。”江倦笑了笑,“重新裝修之後有了地暖,下午睡在這裏比床上還暖和,你也來試試。”


    “貪暖又愛曬太陽,你怎麽這麽像貓啊。”


    蕭始剝了幾顆栗子喂給他,才鑽進了他的被窩裏。


    果然很暖。


    “晚上還要吃飯,先不給你吃太多了,打算給你煲條鯽魚,下奶。”


    “……你是不是找打?”


    “別打別打,讓老公抱會兒,嘶——怎麽下手這麽狠啊!我可是你親老公,弄壞了你以後還用什麽啊!”


    江倦瞥他一眼,“不好用就扔了換一個……”


    “那可不行!”


    蕭始照著江倦的脖子咬了一口,留下了兩排牙印,隨後記憶因為這話飄到了很久之前。


    “……我其實也想過,應該有比我更好的人來善待你。”


    江倦睜眼望著他,“後來呢?”


    “當我發現自己深愛著你的時候,我又希望自己是被你認可的那個人,如果真的有人能得到你的感情,我一定羨慕死他了。”


    蕭始低下頭,吻在江倦眉眼之間,掠過鼻尖,停在了他的唇上。


    “而現在,我成了那個讓自己嫉妒無比的人……謝謝你,在人海之中選擇了我。”


    江倦的睫羽有些濕潤,眼尾稍有發紅的跡象時,淚珠就被吻去了。


    “也謝謝你,用陪伴與真情,給了我選擇你的機會。”


    米蘭·昆德拉說過,愛始於我們對一個人的印象開始詩化的那一刻。


    當真摯的愛情紮根漠土,縱使歲月漫長,也將在綠洲中被光陰譜寫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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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番外3·騎射


    “很久以前, 有個年輕的男人抱著一把傘走在路上,那時天空晴朗,萬裏無雲, 路人見了都笑他傻, 說天上的太陽那麽大, 帶傘做什麽, 多此一舉。男人笑而不語。他要赴一場漫長的旅途,那之後很久都沒有人再見過他。十年之後的一個暴雨天,這個抱著傘的男人終於回來了,路人見他依然抱著那把傘, 又笑他有病, 說天上的雨那麽大, 帶著傘又不撐, 寧可自己淋濕,真是個怪人。男人依然笑而不語。”


    【番外後續內容在作話免費開放】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以前,有個年輕的男人抱著一把傘走在路上,那時天空晴朗,萬裏無雲,路人見了都笑他傻,說天上的太陽那麽大,帶傘做什麽,多此一舉。男人笑而不語。他要赴一場漫長的旅途,那之後很久都沒有人再見過他。十年之後的一個暴雨天,這個抱著傘的男人終於回來了,路人見他依然抱著那把傘,又笑他有病,說天上的雨那麽大,帶著傘又不撐,寧可自己淋濕,真是個怪人。男人依然笑而不語。”


    “那十年前他為什麽要帶著那把傘,十年後又為什麽不撐傘呢?”


    “十年前,他帶著傘是因為喜歡,看的第一眼就愛上了,覺得傘應該屬於自己,走哪兒都愛不釋手。在長達十年的陪伴中,傘為他遮風擋雨,讓他在無數肆虐的惡劣天氣中依然保持一身清白。可經過歲月的摧磨與風雨的侵蝕,傘卻遍體鱗傷,傘骨折斷,傘麵破損,生鏽掉漆,很難再經受摧殘了,於是男人抱著傘回到了原點,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傘的依靠,陪伴他走完餘下的路。”


    “傘壞了換一把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執著於這一把呢?”


    “那是陪伴他,保護了他十年的傘啊,男人想,從今往後也該他保護傘了,他願用自己的往後餘生去回報傘為他付出的十年。”


    女孩噘著嘴,擺弄著手裏的小陽傘,不是很能理解這個故事。


    江倦推開落地窗,抱臂倚在窗框邊,似笑非笑地看著院子裏正在給葉思真講故事的蕭始,“你的那把破傘,不會是我吧?”


    “江二哥哥!”


    葉思真看到江倦,興奮地跳起來撲進了他懷裏。


    現在的她和之前那個守著大宅子的陰鬱女孩簡直判若兩人,在江倦和蕭始的開導下變得陽光起來,也很親近他們。


    葉明宣和穆雪茵過世後,她險些被池清殺死在宅子裏,後來在市局的安排下她暫時住回了葉家。


    一些圖謀遺產的親戚對她百般討好,甚至為了爭奪她的撫養權吵得急頭白臉,她在那些充滿銅臭味的空氣中見識到了大人醜惡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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