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信息落定,淳於清難得的心情不錯,晚餐的時候就喝了兩杯紅酒,品出些藥酒的味道也沒在意。


    雖然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雲檸還是有些不想接受,又不想讓淳於清看出她的低落,隻能強裝淡定。


    一頓飯吃的心事沉沉,雲檸也注意淳於清的狀態,直到一聲清脆的杯子敲擊桌麵的聲音,雲檸才倏然回神。


    杯子是淳於清不小心碰倒的,他抬手摘下眼鏡,手肘撐著桌麵輕揉著太陽穴,緊緊的皺著眉頭,神情難耐,甚至能看到額前挑起的青筋。


    以為是他身體不舒服,雲檸連忙起身過去扶他。


    “你不舒服嗎?”


    淳於清撐著桌站起來,腳下有些不穩,踉蹌了下才勉強被雲檸扶住。


    他的酒量絕對不可能兩杯倒,不正常的口幹舌燥,和身體裏強烈翻湧的欲/望,讓淳於清立刻認識到自己不是普通的醉酒。


    他的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紅酒,強壓下對旁邊香軟女孩兒的渴望,往旁邊移了一步,啞著聲音問:“這是什麽酒?”


    淳於清此刻不像醉酒的神態,和臉頰上可疑的紅暈,都指向是酒的問題,雲檸馬上聯想到下午許慕倩的話。


    想不到許慕倩竟然那麽大膽,雲檸飛速尋找借口,脫口而出:“我買的。”


    要是讓淳於清是許慕倩,後果不堪設想,雲檸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的說:“你知道,我不太懂這些。”


    淳於清闔眼緩了許久,死死地咬著後槽牙,呼吸一下下加重,轉身回自己房間。


    雲檸不敢太靠近,隻能擔心的跟著他,看著淳於清跌跌撞撞的走進浴室。


    雲檸焦急的停在門外,聽到浴室門上鎖的聲音,很不合時宜的冒出一個念頭,是在防著她突然進去嗎?


    不知過了多久,雲檸始終聽不到聲音,想到淳於清進去之前的狀態,雲檸擔心他會不會暈倒在浴室。


    她走回餐廳找到手機,給淳於清打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雲檸急切地問:“你還好嗎?”


    “雲雲?”


    淳於清嘶啞的聲音,像是電波熨燙過一樣,伴著粗重的喘/息聲,低醇性感又極致隱晦。


    雲檸愣了下,聲音輕軟的應道:“我在。”


    淳於清:“叫我。”


    雲檸眨眼,咽了咽口水,極低的喚了聲:“淳於清。”


    “嗯。”


    淳於清的回應,是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十分壓抑克製,但隨後便是一聲聲沉重的呼吸。


    每一道呼吸都像是帶著輕鬆的歡愉,是壓抑了許久後的釋放,一下一下的敲擊著雲檸的神經。


    意識到淳於清做了什麽之後,雲檸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幾分,臉頰滾燙。


    手機平躺的手心,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對麵的呼吸聲減弱,卻沒有掛斷電話。


    片刻後,對麵傳來的水聲,不知在清洗什麽。


    水聲停止後,開門聲傳來,伴隨著淳於清已經恢複,但仍舊沙啞的聲線:“過來。”


    電話掛斷,雲檸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走進淳於清的房間,完全沒有臉抬頭看他,隻能抖著軟糯的聲線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


    餘光中雲檸看到淳於清垂在身側的手。


    一雙骨節分明,指節勻稱,膚色瓷白,堪稱藝術品的手,竟然……


    重點是左手中指還帶著她送的戒指。


    天呐。


    雲檸滿臉通紅的閉上眼睛,作為一個手控,以後大概都沒辦法直視著雙手了。


    就在雲檸沉浸在無限懊惱之際,耳邊傳來一個緊繃又沙啞的聲音。


    “以後家裏禁酒。”


    雖然嗓音仍舊遣惓性感,但語氣卻十分陰沉可怖。


    第三十四章


    元旦之後,寒假如期而至,雲檸懨懨的窩在家裏,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手術的時間越來越近,與雲檸而言,就仿佛在一步一步走向鬼門關。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懼怕過年,就像是上刑場前走的最後一段路,心中無限恐懼、害怕,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她很想再往後推一推,似乎還有很多事沒做,但已經逃避了幾個月,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雲檸半躺在沙發上,也沒了去淳於集團的興致,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京北正值隆冬,幾天前又剛下了場大雪,屋外是冰天雪地的寒冷,屋內暖氣開的很足,雲檸隻穿了件單薄的毛衣,渾身都透著暖洋洋的懶意。


    這種無所事事發呆的日子,在雲檸眼裏顯得無比珍貴。


    開門聲響起的時候,雲檸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這個時間來的人,隻能是許慕倩。


    許慕倩進門就看到雲檸渾身無力的癱軟在沙發上。


    “你一個人在家幹嘛?約上張慧一起出去玩啊。”


    雲檸有氣無力的開口:“不想動。”


    “你之前不是說,我去酒吧不叫你嗎?”


    許慕倩搖了搖手中的手機:“今天我們去酒吧。”


    雲檸揚了揚眉尾,視線懶懶的掃向許慕倩。


    “你可真是瘋狂在你舅舅的雷區蹦躂。”


    許慕倩聳了聳肩,有恃無恐的說:“是他讓我來陪你的。”


    淳於清應該是察覺到她近期的低落,所以才讓許慕倩來陪她,雲檸歎了口氣,慢悠悠的起身,隨便找了件棉服。


    “走吧。”


    有了法國的教訓,雲檸在進門的時候就給淳於清發了地址。


    張慧和範毅寒已經到了,卡座旁還站著幾位雲檸不認識的男生,她湊到許慕倩耳邊低聲問:“這都是誰?”


    許慕倩:“吳浩文的同事。”


    見她們走近,那幾個男生紛紛叫大嫂,雲檸才意識到這是許慕倩男朋友工作的酒吧。


    看許慕倩和他們熟絡的樣子,應該是經常來。


    許慕倩熟練的點了一堆酒,把酒單遞回給其中一個男生後,他們才離開。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酒吧的人也越來越多,節奏感十足的音樂響起,人們紛紛進入舞池隨著音樂搖擺。


    雲檸沒有起身,受氣氛的影響也會跟著節奏律動。


    與舞池的躁動相比,她們這邊隻是聊聊天,氛圍相對安靜很多。


    自從和李清赫去過一次小酒館,雲檸才發現她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雖然她也隻是在一旁坐著,情緒卻能被帶動起來,可以放空思緒什麽都不去想。


    進門給淳於清發地址的時候,雲檸以為他很快就會來接自己,卻沒想到淳於清隻回了八個字,“玩的開心,注意安全”並且四個小時過去,淳於清真的沒有來。


    這種反常的舉動,雲檸隻能想到,淳於清不想進這種地方,也放心許慕倩、範毅寒和她在一起,這一種解釋。


    雲檸之所以知道淳於清不喜歡這種地方,大概要追溯到八歲那年,她剛剛被淳於清接回家,淳於集團也才開始有起色。


    當時有一個合作商為了刁難淳於清,故意約到夜/總/會談生意,淳於清去赴約,卻被對方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借口推脫,最終還是沒有簽合同。


    雖然現在那個老板已經查無此人了,但淳於集團自那之後,就有了一個鐵律,絕不在夜/總/會談生意,淳於清更是再沒有踏足過這種地方。


    盡管淳於清沒有來,雲檸也不打算玩到太晚,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想先離開。


    她剛準備起身,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端著一杯酒,嘴角邪魅的勾著,意味不明的看著她。


    “美女,能有榮幸請你喝杯酒嗎?”


    粉紅色調的雞尾酒看起來很誘人,雲檸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惆悵,看來她和酒這種東西真的沒有緣分。


    成年之前沒喝過酒,現在是不能喝酒,人生中也就隻和淳於清一起喝過一次紅酒。


    雲檸手掌不自覺的放在腹部,長歎了聲,語氣悵然若失的說:“我不能喝。”


    “噗。”


    旁邊的張慧從男人過來時,注意力就被吸引,聽到雲檸的話時,口中的酒都噴了出來。


    男人更是瞬間僵硬,什麽話都沒說,同手同腳的轉身離開。


    雲檸蹙眉,不解的看著男人的背影,是自己拒絕的太直白了嗎?


    張慧忽然抓住雲檸的手,不可置信的問:“你不是不喝,是不能喝?”


    見雲檸點頭,張慧視線移到她的腹部,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幾個月了?”


    “四五個月吧。”


    是收到錄取通知書之後知道的病情,雲檸也沒有具體算過時間。


    “四五個月?!”


    張慧震驚的瞪著眼睛,嘴巴久久合不上,想問是誰的,但又想到雲檸是有男朋友的。


    隻是雲檸的男朋友,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讓她未婚先孕的人啊。


    雲檸見她的反應不對,以為她是被自己的病情嚇到了,剛想安慰她,身旁又走來一個人,她還沒有抬頭,鼻尖就嗅到一絲熟悉的木質淡香。


    雲檸略帶震驚的抬頭,果然看到淳於清站在她身旁,眉眼淡漠,西裝筆挺,與喧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你怎麽來了?”


    男人的薄唇抿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嗓音如琴鍵落下般擲地有聲:“接你回家。”


    雲檸心跳輕輕停了下,起身把外套從椅背拿下來。


    “你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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