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森問喬晉淵和夜花千樹:“如果餘小姐變成了一個瘋子,你們願意繼續愛她,照顧她一輩子嗎?”


    夜花千樹道:“我願意。”


    喬晉淵卻說:“我不願意。”


    周從森顯然沒料到喬晉淵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畢竟他先前為了救餘殊,連辰星計劃都徹底毀了。就算餘殊被注射病毒之後,成為一個瘋子,也不過是請個專業看護的事。甚至可以直接把她丟到療養院,花點錢而已。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可喬晉淵說他不願意。


    周從森試探道:“你們一個願意,一個不願意,正好沒有糾紛,那我就把餘小姐交給葉先生了。”


    喬晉淵道:“慢著。”


    這個舉動在周從森意料之中,他笑了笑:“喬董還有什麽話說?”


    喬晉淵望著秋千上人事不知的餘殊,那是他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她愛了他整整十年,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甚至差點給他生了個孩子,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病毒折磨,變成一個瘋子?


    “你想給她注射病毒,不過就是想確認我手裏是否私藏了辰星計劃的資料。”他冷笑著揭穿周從森的陰謀,“既然這樣,把這支病毒注射到我身上,不是更能讓你放心嗎?”


    周從森:“……”


    他愣了片刻,跟著狂喜。如喬晉淵所說,他之所以要向餘殊注射病毒,一是因為餘殊跟辰星計劃的三代人都有關係,她那裏可能會有一部分甚至完整的資料,讓她變成瘋子,她就無法把資料給其他人了;二來,從奸細那裏發來的消息可以看出,喬晉淵的團隊隻攻克了四代cr變異毒株,對於他手裏的終極毒株是沒有任何有效治療手段的,不管他對餘殊有感情,還是隻把她當作試藥的對象,如果他手裏還有辰星計劃的資料,必定會拿出來繼續研究。


    那樣,他就可以用“擴散最終毒株”來威脅喬晉淵,逼他把最後的資料也銷毀。


    所以,在他原本的打算中,喬晉淵肯把餘殊領回去,是最理想的結果。沒想到,喬晉淵竟給了他一個更好的結果,他願意代替餘殊,以身試藥!


    這樣的話,如果餘殊手裏有資料,肯定會拿出來救他;如果他自己有資料,注射病毒後也就等於沒有了——這個病毒幾分鍾就會生效,他很快就會變成瘋子!


    喬旭望著病房裏癲狂的喬晉淵,哽咽著說:“好在高警官和陸總及時救援,小叔隻被注射了半管病毒。”


    當時情況非常危急,陸天青雖然成功摸到了塔吊上,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隻要周從森按下遠程遙控按鈕,餘殊立刻就沒命了。幸好他在部隊那幾年學到了不少東西,及時破壞了遙控裝置,把餘殊救了下來。


    而高峻則帶人突圍,緊急關頭擊斃了給喬晉淵注射病毒的人。


    但是cr病毒的終極毒株毒性實在太強,喬晉淵很快便發作了。他們給他用了餘殊離開羊城時,喬晉淵給她準備的四代毒株阻斷藥物,又用了喬晉淵自己帶去遙平的anti-cr,但隻是延緩了他發作的時間和頻率,並不能完全治愈他。


    這半年多來,喬晉淵一直被綁在這裏,等待專家們攻克這最終的毒株。而治愈一二三四代感染者的anti-cr的資料,喬晉淵早就複製了兩份,設置了五天後自動發送到陸天青和薑蘭的郵箱裏,所以他們才能繼續先前的研究,拯救那七萬多名感染者。


    “病毒發作前,小叔跟陸總說,除非他被成功治愈,否則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喬旭仰著頭,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滑落,“但我一直幻想著有一天你會發覺情況不對,來這裏找他,所以我把你的車牌號也登記在了門衛那裏。”


    餘殊失神地靠在牆上。喬晉淵為了救她,變成了這副模樣,可她竟然毫不知情,仍舊過著自己平靜的生活。要不是今天遇到喬旭,她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喬晉淵為她付出了多少。


    這個男人曾經做過很多錯事,狠狠地傷過她的心,可他又一次次地幫她、救她,為了她幾次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她可以因為過去的事責怪他,怨恨他,卻無法否認他對她的愛。


    作者有話說:


    為了把這段劇情寫完,洪荒之力都用完了,嗚嗚。


    明天開始就是喬晉淵追妻了!


    第63章


    ◎喬憨憨追妻記(一)叔叔好◎


    餘殊日後回憶起來,總覺得那段日子過得混亂又單調。在療養院見到喬晉淵之後,她發了瘋一般地在父母留下的房子裏和外公的家裏翻找,試圖找到叔公或者母親留下的辰星計劃的資料,結果資料沒找到,反而找到了叔公留下的一段實驗記錄。


    原來當初周從森的父親建立實驗室之後,曾抓過幾個人做人體實驗,據叔公記載,其中一人是cr病毒終極變異毒株的免疫者!


    所有人都振奮了,高峻、陸天青、安晴等人同時行動起來,利用自己的所有資源去查這個神秘的免疫者,最後發現,此人竟然是安晴的父親。


    當年周從森父子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把初代實驗室的一切都毀了,那些人體實驗者也沒能幸免。安晴的父親失蹤多年,誰也沒想到竟然是死在實驗室的。


    這對安晴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但在陸天青的陪伴下,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態,並主動接受了各項檢測,確認自己也是免疫者之後,配合專家們的研究,終於在半年後攻克了這個難題,研製出了消滅cr病毒終極變異毒株的特效藥,將喬晉淵救了回來。


    然而新的問題出現了。


    cr病毒對人體神經係統的破壞性很大,喬晉淵被病毒侵蝕已久,病毒清除後,身體倒是很快恢複,但他的記憶卻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又把一部分幻想出來的東西當作了真實記憶。


    其中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就是,他不記得餘殊了。


    餘殊為此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喬旭和陸天青對她拍胸脯保證,說等喬晉淵出院,一定會把他們之間的事原原本本講給他聽,但是餘殊拒絕了。


    “就這樣吧。”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這段日子她特地請了假,在療養院照顧喬晉淵,“他那麽要強的人,不會希望自己發瘋的模樣被我看到,就當一切都是按照你們最初的打算進行的,不要再提了。”


    他們最初的打算,就是一切都瞞著餘殊。


    喬旭上前按住她的行李包,急道:“可我們隻是想隱瞞小叔感染病毒的事,等他恢複了再去找你,並沒有要你們就此分開啊。”


    小叔一次又一次舍命救她,可見對她的愛有多深,怎麽能一句“不要再提”就算了?


    餘殊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將他掰開:“我又沒打算跟別人在一起,你慌什麽?我隻是希望他能自己記起我,而不是因為你們的強行灌輸才來找我,感覺很不同的好嗎?我警告你們啊,不許跟他提起我們以前的事,否則我就跟你們全部絕交!”


    她補充:“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眾人:“……”


    其實在現實中,失去記憶並沒有電視劇裏那麽狗血和可怕,畢竟,每個人的身份信息都完整地保存在公安係統中,還有各種文字視頻做參考。一個人就算不記得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麽事,但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誰,還是很容易的。


    喬晉淵很快把自己的基本信息搞清楚,他的適應能力非常強,幾個月後就回公司上班了。對於親侄子喬旭和至交陸天青,雖然記憶還是一片空白,但在這兩人拿出的無可辯駁的證據麵前,他坦然接受了他們跟自己關係親密的事實。


    沒人在他麵前主動提起過餘殊,沒有人敢。


    但是,不提並不代表他們坐視不理。比如這一天,陸天青在機場接到剛出差回來的喬晉淵之後,沒有直接送他回家,而是繞道花城廣場,說是先去吃一頓大餐再說。


    而此時的花城廣場,一場盛會正在舉行。近年來最火的一部動漫電影的主創團隊、製作團隊和配音演員等,今天在這裏舉行粉絲見麵會。


    車子開不進去,陸天青將車停在廣場外圍,跟喬晉淵步行往預訂的餐廳走去。喬晉淵被現場那嘈雜的聲音吵得耳朵疼,忍不住皺起眉頭,加快了腳步,想要趕緊離開這裏。


    陸天青忽然被旁邊的人撞了個趔趄,沒穩住身子,又撞到了喬晉淵身上。喬晉淵回過頭,臨時搭建的舞台上那個清麗脫俗的女人就撞入了他的眼眸。


    “你在看什麽?”陸天青站穩之後,見他保持著被撞時怪異的姿勢,忍不住問道。


    喬晉淵立刻收回了目光,但片刻之後,又忍不住往台上望:“那個是我認識的人嗎?”


    第一眼就覺得眼熟。


    陸天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到餘殊,隱秘地勾了勾唇角,轉過頭來時已經是一副沉思的神情:“好像是喬旭的同學?”


    喬晉淵的聲音有點急切:“叫什麽名字?”


    “那我哪知道?我隻是隱約記得,好像見過她跟喬旭一起吃飯。”陸天青斥道,“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麽會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


    喬晉淵仍舊望著台上的餘殊,他不認得她,可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有根線栓在他的心尖上,每當他興起要離開的念頭,那條線就會扯緊,拽得他有點疼。


    陸天青瞅了他一眼,貌似不在意地說道:“說起來也很久沒見喬旭了,他最近忙嗎?不忙的話叫出來一起吃頓飯吧。”


    這話仿佛醍醐灌頂,喬晉淵將目光從台上收了回來,鎮定地說道:“應該不忙吧,我打個電話問問。”


    喬旭早就在附近候著了,喬晉淵一打電話,他立刻表示,自己正好在這附近辦事,可以順道過來。喬晉淵收起手機,下意識又去看舞台,陸天青“隨口”說了一句:“這個活動應該會持續到傍晚吧。”


    此時已經過了午飯的點,算是下午了,聽台上主持人的口氣,活動應該是剛開始,那麽持續一下午也是有可能的。


    喬晉淵終於舍得離開了。


    他們到達餐廳不久,喬旭就來了。喬晉淵一邊拿著菜單假裝點菜,一邊豎起耳朵,偷偷聽陸天青跟喬旭說話。他是不能主動打聽的,那畢竟是侄子的同學,算起來是晚輩,他要是開口就有禽獸之嫌了。


    陸天青將自己手機放到喬旭麵前,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我記得好像是你同學。”


    喬晉淵挑了挑眉,他沒注意陸天青剛才還拍了照片,果然是好兄弟。


    喬旭隻看了一眼,就說:“餘殊啊,我們高中和大學都是同班同學,怎麽了?”


    陸天青淡淡道:“沒什麽,今天花城廣場有活動,我們經過的時候見到她在台上,我覺得有點眼熟,就順便問問。你倆熟嗎?”


    喬旭算了一下自己和餘殊見麵的頻次,非常誠實地回答:“還行,偶爾還會約個飯什麽的。”


    陸天青“循循善誘”:“這姑娘看起來不錯啊,你如今也是單身,對她就沒點想法?”


    喬晉淵拿著菜單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陸天青和喬旭對望一眼,默契地當作什麽都沒看到。喬旭歎口氣:“沒有,我跟她就是純粹的革命友誼。再說人家剛離婚不久,估計心裏還難受著呢,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接受任何男人。”


    喬晉淵終於忍不住,放下菜單,問了句:“怎麽會離婚的?”


    喬旭沉吟了一下。雖然“劇本”早已爛熟於心,但有些話他還是不大敢說——喬晉淵隻是因為藥物影響,暫時失去記憶,又不是不恢複了,萬一以後跟他算賬呢?


    但是他不敢,陸天青可沒有什麽顧忌,故意說道:“肯定是遇到渣男了唄。”


    喬晉淵看向喬旭,等待他的證實。


    喬旭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陸天青心裏暗笑,表麵卻不露聲色,很自然地又問了一句:“那渣男是個什麽樣的人?”


    喬旭其實很抗拒這個問題,因為陸天青給他準備的答案非常狗膽包天,但在陸天青的逼視下,他沒有選擇,隻好把自己的戲份演下去:“性格……跟小叔差不多吧。”


    喬晉淵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人的審美是很難改變的,那她說不定也會喜歡我?繼而才反應過來,斥道:“你倆拐彎抹角罵我渣男?”


    陸天青笑道:“罵你還用拐彎抹角?”


    喬旭的內心充滿了滄桑。


    喬晉淵高冷地拿起菜單,開始勾選菜式,不去理那個損友了。


    但損友卻給他謀了一個福利,用閑聊的語氣跟喬旭說:“既然遇上了,你要不要過去跟你同學打聲招呼?”


    這家餐廳就在花城廣場邊上,說遇上了也不為過。


    喬旭假裝想了想:“我先跟她聯係一下。”他掏出手機,給餘殊發微信。但餘殊一直在台上,並沒有時間看手機,所以他發出去很長時間都沒有回音。


    他求助地望向陸天青,後者道:“怎麽你們年輕人跟同學見個麵,還要提前預約這麽隆重嗎?”


    雖然商討過大體的劇本,但因為無法預估喬晉淵的反應,隻能隨機應變,好在喬旭本身就是個演員,倒是能隨意接陸天青的招:“那倒沒有,就是覺得提前打聲招呼比較禮貌。”


    陸天青喝了一口服務員送來的溫水:“你們這些鋼鐵直男啊,一點都不懂得偶遇和邂逅的浪漫,真替你們喬家的先輩著急。”


    他這話明著是對喬旭說,其實說話的時候一直望著喬晉淵。喬晉淵內心澎湃,卻仍舊維持著麵癱臉,這是為人叔叔的尊嚴。


    喬旭在陸天青的“教育”下,終於從迂腐的邊緣及時懸崖勒馬,說:“那吃完飯過去走走吧。”


    這頓飯喬晉淵吃得異常心不在焉,他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盡管他並不記得自己“正常”的時候是什麽樣,但走在路上偶然見到一個女人,就失魂落魄的,這太不穩重了,而他是一個三十四歲的成熟男人。


    菜上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三點,陸天青和喬旭又故意找話閑聊,等到吃完,已經是四點半。喬晉淵買了單,喬旭從包裏拿出帽子、墨鏡和口罩,全部武裝後才跟他們一起離開了餐廳。


    喬晉淵覷了他幾眼,沒說話。資料顯示,他這個侄子是個大明星,出門的確不太方便。


    三人慢悠悠往花城廣場走去,那邊的活動已經接近尾聲。餘殊她們正在跟粉絲合影,現場氣氛非常熱烈。餘殊偶一回頭,見到喬晉淵和陸天青,愣了一下,繼而才發現旁邊“全副武裝”的喬旭。


    喬晉淵被她那一眼望得心跳有些加速,暗暗琢磨著,她是在看我嗎?


    可惜餘殊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神色如常地站到粉絲身邊,跟大家一起叫“茄子”。


    活動結束,人潮逐漸散去,餘殊對三個男人視而不見,站在台子邊上跟工作室的人說話。喬晉淵見她麵前那個男人長身玉立,氣質溫潤如玉,心裏蹭地冒出一股酸水來。他忍耐了十秒鍾,伸手碰了碰喬旭,示意他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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