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湖位於京都城西,湖邊有一座明月樓,文言希聽娘親方氏說這樓在她們小時候就有了,隻說是太祖時建的。這些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明月樓似乎也與太祖愛了一生的奇女子有關。


    天馬行空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聞得二月一聲“到了。”文言希理了理裙擺,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蕭明玉一直知道文言希是個美人,她的畫像每年都會被秘密送到他的府上,從小小的,軟軟的奶娃娃,到七八歲轉動著大眼睛的可愛小童,再到及笄後的風華初現。她的一切他都了解。


    看著白衣翻飛的女子帶著盈盈的笑緩步向他走來,蕭明玉猶如被當頭棒喝,豁然開朗。這個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他將會是他的妻呢……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裙擺在空氣中劃出美麗的弧度,儼然是他晚間觀摩的畫中人模樣。他甚至懷疑自己還在竹屋裏,隻是那美麗女子從畫中走了出來。


    微風吹過,待他頭腦清醒,文言希已走到他的麵前。


    文言希下車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實在是他那一身素白太過顯眼,衣袂無風自動,一如平日裏的溫潤模樣。墨發沒有挽起,隻是用同色的絲帶綁著,倒是顯得多了一分不羈。


    一隻小船緩緩靠近河岸,蕭明玉登上船後伸出手將文言希也接上船來。撐船的老丈不知何時不見了。二月立在岸邊不時地注視著船上兩個如謫仙般的白色身影。


    文言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蕭明玉這種一推就倒的書生類型,隻是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


    蕭明玉看著眼前的人盯著自己出神,莞爾一笑:“希兒可是魔怔了?”


    低緩如玉的聲音中含著幾分戲謔,文言希隨口答道:“嗯,你好看。”


    蕭明玉本是想戲弄她,沒想到這個小女人不僅不做臉紅嬌羞狀,反而……這種簡單粗暴的語言倒是讓他怔了怔,他朗聲笑了。他的視線帶笑,打量著文言希緩聲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伸出白玉般的右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輕輕的道,“希兒,我心悅你。”


    希兒,我心悅你……


    希兒,我心悅你……


    希兒,我心悅你……


    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她的心情無以言表。26歲以全優成績畢業於西點軍校,米國總統親自頒發畢業證書時的歡快心情?不夠!


    27歲被提拔為最年輕軍長時的激動不已?不夠!!


    28歲得到國家領導人親自授予軍功章識得心潮澎湃?不夠!!!


    文言希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好似走在雲裏,喜得竟然站不穩,腳下一軟倒在蕭明玉的懷裏。她這才發現這廝不知何時已將左臂環上了她的腰。


    文言希穩下心神,為自己竟然為這麽個消息喜得暈了!果然是生於憂,死於安樂啊!她這初嚐情滋味的女子又哪裏知道這情不自禁皆是因為愛?


    文言希欲起身離開男子的懷抱,誰知蕭明玉卻將腰間的手環得更緊了。文言希抬頭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待她捕捉到一絲沒來得及收起的戲謔,不再掙紮,反而雙臂環上他的脖子,問道:“表哥心悅於我,可是答應了希兒的要求?嗯~~?”聲音裏有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撒嬌。


    蕭明玉像是被她主動而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俊臉刷的通紅,額上竟然一層薄薄的汗。文言希特種兵出身,夜視能力也是極佳,隻是不及那些內力深厚的習武之人。蕭明玉的窘態她自然看得清楚。她輕笑一聲,抬起左手擦了擦他額間的汗。


    男子這是仿佛才反應過來,抬起右手抓住她在他額間作亂的手,牢牢地攥在手中。


    溫熱的手相接觸,文言希心跳驀地加快。


    他看著她,表情認真,一字一頓的說:“縱使有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


    他應了!他應了!


    沒待她開口,蕭明玉笑道:“我許希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希兒難道沒有什麽要說。”


    文言希右手按在自己左胸心髒部位,仰視那璀璨星眸,柔聲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蕭明玉喃喃念道,臉上一絲未知的情緒,隨後又恢複正常。


    文言希自顧歡喜,哪裏注意到他的異樣。


    “明玉……”


    蕭明玉看著月光下輕啟的紅唇,突然想要一嚐其中滋味。


    看著漸漸逼近的俊臉,文言希輕輕閉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親吻並沒有到來,溫熱的氣息碰灑在她的鼻尖,她的唇,可是就是沒有想象中的柔軟。


    她偷偷地眯起一條縫,悄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蕭明玉看她眼皮輕顫的模樣,就知道他在偷看自己。他實在被文言希古靈精怪的模樣逗笑了。剛要打趣她幾句,就感到頸間一緊,唇被柔軟香甜的兩片堵住。


    二十五年來,他的身邊從來沒有過女人,此等親密事,他也隻是聽說,他也曾年少輕狂,跟著二皇子盛啟軒看過一些春-宮畫冊。如文言希這般大膽直接的,他還真沒見過。早知她生性散漫,不拘小節,哪想到連男女親密事也是如此?一時之間竟有些失態。心裏又有些惱怒,竟然被女方強吻?


    這哪行?自己才是男人啊!


    蕭明玉被動變主動,左臂摟著女子的纖纖細腰,右手扶在女子腦後,溫熱的舌頭探入那滿口津香,挑逗著女子的丁香小蛇。他們相互追逐,樂此不彼,發出“嘖嘖”,令人害羞的聲音……


    二月看著湖中心小船上那對熱烈擁吻的璧人,好似喉頭梗著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睛一熱,慌亂的轉移了視線。


    船上兩人已然忘記了身在何處,文言希不知何時癱軟在男子的懷裏喘著氣。她貼著蕭明玉的胸膛,感受著他低沉的笑聲引起的胸腔振動,突然感到雙頰發燙。剛強如顧軍長,在此時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主動了?他會怎麽看自己?


    “希兒”蕭明玉將她緊緊擁在懷裏,如果有些事情一定要發生,那就坦然接受……最終……能護住一個她吧?想到這裏,他舒了口氣。


    ……


    夜更深了,安坐在馬車裏的文言希終是不舍,撩起右側的簾子,看著月光下遺世獨立的那抹白色身影,心中漸漸湧起不舍,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樣美好如謫仙下世的男子即將成為自己的丈夫。


    前世,顧家的一切都將她壓得喘不上氣來,顧氏前人的威名,老爺子的期盼,顧氏闔族的將來……作為顧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自己的一切都在精密的計劃之下。自由,這是個奢侈而又無用的字眼兒。大學畢業那年,家裏是準備了相親的,可是,她不想連感情都是通過計算利弊、雙方的得與失而確立。那個不叫感情,那個是交易。雙方各取所需,一本萬利。那個時候,她在老爺子門外整整跪了一夜,她知道,爺爺那天在門內坐了一夜。最後,她勝了。老爺子頂著顧氏全族和依附於顧氏眾人的壓力,告訴她不再逼她。可是,顧氏的女兒怎麽會好娶的?以至於直到身亡,她也沒有遇到一個心動的人。有時候她甚至想,如果當時默默接受家族安排,也許她做不到軍長,但是會不會有一個看似幸福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


    隻是回想這一切,已經模糊到找不到痕跡了。


    這一世,作為文言希,一個古代大家小姐,她想可以生活的平淡一點。不可否認,蕭明玉確實是她向往的那類人。也許是自己曾是個軍人,所以更喜歡文人的溫文爾雅。


    雖然翼王府和文家必定會卷入皇位之爭,但是誰知道前路如何?且行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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