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多想。


    一個勉強到他下巴的女人而已,他一隻手輕鬆拿下。


    可惜,東洋國對自己丟臉的事捂得死死的,他不知道,不久前有個女人,打敗了出身名門的東洋浪人。


    索恩踉蹌走上前,抬手抓住女人肩膀用力往懷裏拉,然後,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緊接著喉嚨傳來劇痛。


    空氣鑽入喉嚨,索恩滿眼紅光,那是噴湧而出的鮮血!


    換做平常兩人交手,憑借身強力壯,索恩至少能堅持個幾分鍾。


    索恩聽到自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受過專業訓練,生死間明白對方有備而來——自己已經失去了呼喊的能力。


    他索恩做出最後的反擊,用盡所用力氣,狠狠抓住女人胳膊,用力反轉。


    如他所願,手感傳來的感覺,應該碎了,隻要對方發出點聲音,就能驚動士兵。


    女人疼的的確喊了:“大人,求你,求您輕一點。”


    索恩:“......”


    他在這個世界最後一個念頭:“好狡猾的華夏女人!”


    士兵並未走遠,嚐不著,聽聽總可以的吧,屋裏傳來的聲音讓他們很興奮,索恩大人真急呀,就不知道溫柔點嗎,那麽嬌弱的女人。


    女人疼的呼喊聲更驗證這點,接著,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嗯,應該轉戰戰場了。


    燈,熄滅了。


    悅來客棧前麵是街道,後麵,是條窄窄的巷子,再就是連綿的民居。


    窗戶悄無聲息打開,梁汝蓮忍住劇痛,輕輕跳下。


    夜快深了,整個縣城黑的深沉,不知誰家的狗聽到動靜,叫了幾聲,大概被主人嗬斥,很快閉了嘴。


    ·??第 92 章


    縣令夫婦之死帶來的影響, 超出梁汝蓮的預料。


    她回去的當晚沒遭遇任何指責,父母甚至都沒關心幾句, 因為沒時間, 幾個族長都來了,商議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劫難。


    那位東洋浪人說了,看中這裏的土地, 要種植害人害國的罌粟。


    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知道聚眾起義違抗朝廷旨意要殺頭,還因為,有朝廷, 有皇上,還有一身正氣的縣令魏問訓, 輪不到他們操心。


    官逼民反, 民不得不反, 當親人家園即將不保, 誰還在乎什麽律法。


    安縣習武之風多年,梁家莊附近更是其中之中心, 壓根不用梁汝蓮出主意, 洋人不就是仗著有洋槍嘛, 我們是沒有, 但我們有別的。


    幾天後的中午,金色麥浪滾滾, 戰役打響。


    梁汝蓮經曆過很多次戰爭, 卻沒有一次如此揪心,她手臂骨折, 鄉親們死活不讓她參與。


    弓箭、暗器, 各種自製武器麵對子彈, 冷兵器對初代熱武器,守衛對掠奪,鮮血染紅金色麥浪,染紅大地,最終,數十名東洋倭寇全滅,村民好在擁有地理優勢,打了個出其不意,二十多人長眠生養的熱土,上百人受傷。


    這一戰後,安縣洋人一夜間消失。


    原本村民擔心會有更多的洋人軍隊前來,然而兩三個月過去,什麽都沒發生,估計路途遙遠,也或許被強悍民風嚇住,總之,恢複往日安寧。


    梁汝蓮不滿足,隻殺一個索恩不夠,她無法讓國家一夜間強大,趕走侵略者,但可以讓他們膽戰心驚,知道侵略的代價,知道這個民族,並非可以任意欺淩。


    十一月初,下了場早雪,田野鋪滿潔白,麥苗青翠,明年又是個豐收年。


    新任縣令忽然親自到訪,地上濕滑,他心情又太急切,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出大事了。


    皇上和太後口諭,要見梁汝蓮。


    紮根於骨子裏的思想短時間無法根除,即使國將不國,皇帝仍然是天下人的主子。


    梁正清率領全體族人跪拜完畢,小心翼翼道:“太後為什麽要招小女進京?”


    “皇上和太後就在縣城呢。”新任縣令催促道,“總歸是好事,梁小姐,快收拾收拾,別讓主子等急了。”


    幾個月前,皇上和太後逃出京城,如今據說達成某種協議,返回路上繞了個彎抵達安縣休整。


    梁汝蓮回屋換衣服,剛換好,門輕輕被叩了幾下,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打開門,打趣道:“怎麽著,想和我一起麵聖?”


    如今的李公公一身簡單布衣,像極了個普通老漢,連說話都不那麽拿腔捏調了,他連連擺手:“別,我還想多活幾年,小姐,我想提醒你,太後可能會有帶你去京城的想法。”


    人老了話多,站在權利頂峰的老人話更多。


    宮裏的太監宮女講的那些事聽膩了了,太後開始宣召命婦,後來又感覺沒意思,便讓人尋找口才伶俐的普通村婦進宮講家長裏短。


    李公公琢磨著,大概率聽到了梁汝蓮比武的事。


    早些年進宮陪太後說話算天大的恩寵,回家時會有筆豐厚賞賜,但現在亂世初現,哪裏都不如家裏平安。


    梁汝蓮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李公公那能想到對方的知道並不是他以為的,說完沒走,期期艾艾半天,終於沒能開口。


    算了,宮裏的那些人那些事,過去了就過去吧。


    皇家的逃亡不像逃亡,倒像一場度假。


    縣城內,街道鋪了層黃土,禁衛軍站立兩側,暫時居住的縣衙大院,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琴聲悠悠,皇宮該有的一樣不少。


    有宮女上前叮囑麵聖事宜,如何行禮,不可直觀,不問不可隨意說話等等。


    梁汝蓮經曆過古代背景,沒啥緊張的,大方進門,心不甘情不願下跪行禮:“民女梁汝蓮,參見太後。”


    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


    梁汝蓮恭敬從命,搖頭瞬間,對上雙蒼老的丹鳳眼。


    和想象的差不多。


    畢竟七十歲的人了,放在這個時代,絕對的高壽。


    老太後麵沉如水,目光越來越淩厲:“梁汝蓮,你可知,哀家為何見你。”


    梁汝蓮低頭:“民女不知。”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索恩。”老太後忽然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你可知,因為這件事,洋人給朝廷層層施壓,哀家又為這事受了多少委屈,你竟然不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梁汝蓮敷衍道:“太後息怒。”


    怪不得坊間傳說這位太後喜歡演戲,這演技,可以的。


    老太後皺眉:“你不怕嗎?”


    “民女不怕,如果朝廷問罪,民女墳頭的草早三尺高了。”梁汝蓮抬頭,目光平靜,“民女還知道,太後心裏是喜歡的,洋人打上門,皇帝太後受辱,民女殺掉索恩,為朝廷出了口氣,為太後出了口氣,所以,民女認為自己不僅無罪,還有功。”


    梁汝蓮經曆過好幾個古代背景小世界,就掌權者的這點心思,太熟悉了。


    老太後臉上的怒氣一點點褪去,笑容浮起,向著旁邊的宮女哈哈大笑:“果然,我就說了吧,能打敗東洋浪人,殺索恩,絕對不是一般的女子。”


    “太後您一直是料事如神。”宮女頭發早白了,應該是跟隨太後多年的老人,她笑著道,“奴婢今天也是開眼了,見到個女英雄。”


    說完不等太後吩咐,她上前一步,攙扶起梁汝蓮:“梁英雄,你可能不知道,太後繞到安縣,大半原因要見你。”


    梁汝蓮放低姿態:“民女惶恐。”


    “別惶恐了,來,到哀家這裏坐下。”老太後招招手,目光落到她雙腳,關心道,“恢複的怎麽樣?”


    梁汝蓮抬抬腳,恭敬道:“已和常人一樣。”


    隻說滿足不了,老太後還要親眼看。


    幾個月過去,梁汝蓮斷骨已經重生,隻不過比起正常的腳趾彎曲,但不影響行動。


    老太後同為小腳,她語氣帶了點羨慕:“為什麽這樣做?”


    “女子也是人,男女各司其職,女子絲毫不比男人差。”梁汝蓮一字一句道,“女子同樣可以養家,可以保國,為何非要迎合男人?”


    老太後渾濁老眼有光閃過,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說的真好,我們女子,哪裏比男人差了。”


    梁汝蓮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老太後看似站在全天下女人的巔峰,依然不能隨心所欲,依然要看男人臉色,不然,早坐上了那把龍椅。


    接下來的時間,宮女端上茶水,新鮮瓜果,然後,聽梁汝蓮講故事。


    梁汝蓮明白,看似讓她講怎麽殺的索恩,其實也是場考驗。太後身邊的人,功夫高還不夠,還得會看眼色,識趣。


    她全力發揮,時不時加幾句幽默又解恨的話,比如索恩臨死之前的表情。


    老太後沉浸式傾聽,一會鼓掌,一會拍桌子。


    果不其然,當晚把她留下,第二天一早,太監前來宣旨:隨太後進京。


    沒有征求她的意見,也就是,必須去。


    當朝沒有女子當官的先例,老太後破天荒封了她個正七品,大概相當於禦前侍衛的小隊長。


    梁汝蓮跪拜謝恩。


    她的目的當然不是當侍衛。


    安縣沒有什麽名勝古跡,住的條件也簡陋,補給已好,第二天出發。


    梁汝蓮獲得了半天時間,回家告別父母。


    雪還未化,樹梢掛滿冰淩子,陽光灑下,角度合適的話,看起來五顏六色的。


    這一走,或許再無見麵之日。


    即使行走於無數小世界,梁汝蓮依然適應不了離別。


    有人在等她!


    似乎知道她今日要歸來,靜靜站在路邊。


    梁汝蓮起初沒在意,以為附近村莊的百姓,直到感覺遠遠而來、似乎帶著溫度的目光。


    魏東英!


    他變了。


    短短幾個月,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他有了胡須,黑了,曾經的浪蕩氣息蕩然無存,像一個走了很久的旅人,滄桑,但也成熟了。


    梁汝蓮又驚又喜,連忙跳下馬:“魏公子!你去哪裏了,我們,我們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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