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哪來的什麽動物?還能鑽到他身邊來?


    一點紅的心裏忽然浮出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他的小腿不動,臉上也不動聲色。他非常慢、非常慢的把蓋在自己小腿上的那一塊被子給慢慢掀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赤紅色的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蓬鬆的像是天上的雲朵一樣,自他小腿上掠過的時候,有一絲絲溫柔的瘙癢,這是一條相當大的尾巴,尾巴尖尖上的毛色並非赤紅,而是更加深沉的黑色。


    這條尾巴很激動、很驚恐,不停地擺來擺去。而李魚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悲憤交加,還在不停地說:“你先出去!你先出去嘛!”


    一點紅的神情都已呆滯了三秒。


    ……這的確已超出了人類的認知範圍,但一點紅顯然不是什麽正常人,他隻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就好似已完全的接受了,表情也恢複了那種麵無表情的常態。


    他隻是慢慢地說:“李魚,我身上沒穿,你趕我出去?”


    李魚呼吸一窒,那條蓬鬆的狐狸大尾巴也忽然一抖。


    她好似有些委屈地道:“你……你可以穿上再出去。”


    一點紅道:“不必了。”


    李魚一怔,一點紅的兩隻手就已伸進了被窩裏,牢牢的扣住了李魚纖細的腰身,他二話沒說,直接手上一使勁,就把自己纖細的妻子從被窩裏拖了出來,拖到了他的懷抱裏。


    他半靠在榻上的靠枕之上,讓李魚直接縮進他的懷裏。


    李魚驚呆了。


    一點紅也驚呆了。


    他死死地盯著李魚……的腦袋看。


    他的妻子一如既往的美麗,美麗得令人神魂顛倒,可是如今,李魚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無措的神情,她眼角有些紅,帶著濕潤之意,整個人跪坐在榻上,伸手去護自己頭上的……耳朵。


    那是一對……赤紅色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在她頭上瑟瑟發抖。


    李魚的喉嚨裏忽然爆出了一聲“嚶!”的尖叫,相當的無所適從。


    一點紅沒有說話。


    他那雙如野狼一般灼灼如火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李魚發抖的狐狸豎耳,他沒什麽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一點紅一向都是一個話少表情少的人的。


    半晌,李魚都等不到他說話,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一言不發,扭頭就打算走,一點紅卻在此時此刻忽然發力,一隻手死死地攬住了她的腰。


    他的另一隻手,伸手就去捏她的耳朵。


    李魚一下子側開了頭,臉上有些微紅,小聲地道:“……不能捏耳朵。”


    一點紅淡淡地道:“是麽?”


    說完這句話,他就忽然湊了上去,去親吻狐狸精李魚豎起來的狐狸耳朵,耳朵軟乎乎、暖洋洋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李魚之所以從不談她的過去,乃是因為……她是一隻赤色的狐狸美人。


    一點紅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他輕輕地吻上了李魚的狐狸耳朵,又在那豎耳側啞聲道:“……那這樣可以麽?”


    李魚的喉嚨裏忽然就發出一聲狐狸似的嚶嚀來,一點紅就感覺到懷中的狐狸美人已在瞬間化成了一灘狐狸軟餅,赤色的大尾巴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一點紅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李魚的狐狸耳朵,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


    第145章 番外四


    黑,是傅紅雪對童年的全部記憶。


    不,應該說,黑色,就是傅紅雪人生的全部色彩。


    黑衣、黑眸、黑刀,蒼白的臉、黑暗的人生。


    在他十九歲那一年,他為了複仇,已近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他本不愛殺人,卻在那一年發瘋似得大開殺戒,然後嘔吐、嘔吐到近乎虛脫;癲癇,癲癇到好似一條喪家之犬。


    但最可笑的是,他為了複仇,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頭來,那份仇恨與他根本就沒有關係,他根本也不是那家人的孩子……他隻是一個野孩子,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孩子。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但他忍耐過來了。


    若說傅紅雪這輩子最擅長什麽事,在苦難之中忍耐,一定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件。


    忍耐,長久的忍耐。


    如今,十八年已過去了,但每當回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些可怕而痛苦的事情時,他臉上的肌肉還是會抽動、他的心也還是會被刺痛。


    此時此刻,他正躺在一間昏暗而逼仄的小屋子裏。


    屋子在二樓,一樓的地方,有人在喝酒,那些人不停的喝酒、劃拳,那簡直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喧鬧了,傅紅雪躺在榻上,額頭不住的浮出冷汗,他受傷了……傷得很重,卻沒有人為他包紮,他隻能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一聲不吭、一言不發。


    他就在這一陣近乎癲狂的喧鬧之中沉沉的睡去了,近乎脫力。


    直到……


    直到感受到了一種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就與一雙碧綠碧綠的圓眼睛對視上了。


    ……是一隻蓬鬆雪白的大白貓,正矜持地坐在他的胸口上,見他醒了,還十分矜持且高傲的舔了舔自己的白色梅花爪爪,從三角形的小嘴裏發出了幾聲撒嬌似的喵喵叫。


    傅紅雪:“……”


    傅紅雪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漆黑的眸子,就與這隻白色的大貓貓對視著,半晌,那貓也沒有想要移開的意思……好在他的傷在腹部,所以他還不至於被這貓給壓死。


    半晌,傅紅雪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伸出一隻手,直接從貓貓身體下麵穿過去,要把貓貓抱起來……俗話說的好,貓乃是液體,所以結果就是,一隻白色大貓貓被抱成了一條u型貓貓管,被傅紅雪毫不留情地放到了地上。


    貓貓很優雅,四腳穩穩著地,不過貓貓很憤怒,憤怒地朝傅紅雪喵喵叫了起來,好似在罵人。


    傅紅雪盯著白色大貓貓看。


    在他大約七八歲的時候,他也見過一直這樣的大貓。


    雪白的、碧綠眼睛的。


    那隻貓受了傷,傅紅雪就把它藏起來,好生照料,隻是後來,被他的“養母”花白鳳發現,他捱了好狠的一頓鞭打,那隻貓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好似已陷入了會議之中,半晌之後,才對白貓道:“去找你的主人吧。”


    雪白的長毛貓,身上的毛簡直連一絲打結都沒有,綠色的大眼睛翠得好似名貴翡翠……傅紅雪是個浪跡天涯的刀客,對貓這種閑趣之物並沒有什麽了解,但這也並不妨礙他斷定,這一定是一隻很名貴的貓、也一定有一個高貴的主人。


    但他猜錯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白色大貓貓的三角嘴忽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貓貓叫罵聲,就在傅紅雪有些搞不清楚它的意思的時候,三角嘴開始口吐人言:“你才有主人!人類,你太自大了!”


    傅紅雪:“……”


    傅紅雪麵無表情,握刀的那一隻手卻已慢慢地攥緊了。


    下一個瞬間,白色的大貓貓輕巧地跳上了床榻,然後……白貓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美人。


    渾身奶白色,小小一團,臉上有點嬰兒肥,還有一雙和大貓貓一樣的綠色眼睛,圓溜溜的。


    她皺著眉嘟囔著道:“你這個人實在是很沒有禮貌。”


    傅紅雪……


    傅紅雪幾乎是立刻移開了目光。


    這是一隻貓妖。


    一隻……非常漂亮、非常可愛的貓妖。


    隻是她再可愛,傅紅雪卻也沒法子去看她的,因為貓不需要衣裳,所以……


    而貓妖也同樣沒有人類的那些道德觀念。


    她一點兒也不羞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漆黑而微微卷曲的長發落在身上,與她牛奶似得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貓咪總是對什麽東西都很好奇的,她對傅紅雪也是如此,這貓美人好奇地湊過來,用一雙翡翠似得圓眼睛盯著傅紅雪的臉看。


    傅紅雪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他的雙目如漆星一般,漆黑而銳利,他的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下頜角的線條也是清晰而棱角分明的,秋星湊過來,鼻子還嗅了嗅他,傅紅雪握刀的手背就迸起了青筋、而他的鼻尖上,也浮出了一滴汗。


    貓妖的眼睛的確很無辜、很純潔,可若是仔細想一想此時此刻的情景……無論是哪一個男人,都絕不會像一塊臭石頭一樣,冰冷的沒有一點反應。


    傅紅雪是個人,不是一塊石頭。


    他臉上的肌肉,似乎也已開始抽動。


    他的動作也很快,十分迅速地解下了了自己的外衫,丟給了貓妖,語氣有些嚴厲地道:“穿上!”


    這貓妖化出的形,實在是看起來年紀有些小,她就是這麽小小的一隻,神情又是如此的嬌憨可愛,隻叫傅紅雪這個成熟的男人的心裏湧上了一股照顧小姑娘似的情感。


    貓妖伸手抓過他的外衫,嗅了嗅,有些嫌棄地道:“有血味,你就隻準備了這樣的東西給我?”


    傅紅雪:“……”


    等等,什麽叫隻準備了這樣的東西給你啊?


    這隻貓的貓本位思想還真是嚴重。


    他側了側頭,仍不去看這隻過分不懂事的貓妖,隻沉聲道:“你不該來我這裏。”


    貓妖哼了一聲,懶洋洋地伸手,好似在研究傅紅雪的外衫一樣,她隨口就道:“為什麽不該來?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傅紅雪:“……”


    傅紅雪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貓妖美人隨意的披上了他的外衫,好像覺得很好玩似得,她坐在榻邊上,兩條纖細的小腿一晃一晃的,一種可愛的白色就在這昏暗的屋子裏晃來晃去,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看上一眼。


    傅紅雪閉上了眼睛,不去看她。


    那貓美人又湊了過來。


    貓是液體,貓美人也是液體,簡直悄無聲息的就流過來了。


    貓美人道:“我叫秋星,你是不是傅紅雪?”


    傅紅雪握刀的手緊了緊。


    他的聲音也已冷了下來:“你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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