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那也不成,他還太小了。”


    小花隻好歎息,“那他什麽時候長大啊。”


    折邵衣:“還早吧?你也是長了很多年, 才有這麽高的。”


    小花隻好一個人去了皇宮裏。她跑皇宮比誰都勤快,一路奔進河洛的宮殿裏就往床上去,剛用完膳的河洛剛進來就看見了在床上打滾的小花。


    她皺眉:“哪裏有個樣子。”


    小花依舊打滾,滾過來滾過去。


    河洛隻說不管, 走過去坐下, 小花爬起來往她身上蹭,“阿姐,帶我去吃點好吃的吧。”


    河洛:“你阿娘又禁你吃的了?”


    小花嗯嗯點頭。


    然後小聲的道:“阿姐,我這些日子在西城那邊聽他們說皇後娘娘批改奏折的事情了。”


    河洛沉下臉,“百姓說的?”


    小花點頭, “是啊, 說的人很多。”


    河洛依舊沉著臉點頭, “說就說吧, 這事情也沒什麽瞞著的。”


    自從去年父皇喜歡將折子搬進母後的宮裏後,母後就從開始給父皇念折子,然後念著念著,就開始替父皇批改折子了。


    所以,折子上麵開始出現另外一種字跡的出現,大臣們嘩然。


    河洛知道他們聯合上書奏報過一次,但是父皇以他太累,所以才由皇後代筆的緣由糊弄過去了。


    反正前朝也是有這種情況的,那時候還有太監代筆呢。


    他道:“前朝宦官專政,那是因為太監人數太多,最後竟然有權染指朝堂。但是皇後不同,她就一個人,還是幫著朕代筆,不會去上朝,也行不了什麽大權,諸位愛卿有什麽可擔心的?”


    “且退一萬步說,不過是些請安折子罷了,大事是朕做決定,何來危險?”


    那麽多折子,他手都斷了,如果不是皇後來,那就是其他人來。哦,你們來就是國政,皇後來就是專政啊?


    皇帝滿臉不高興。


    皇後便在他去長樂宮的時候道:“之前臣妾總以為陛下是個軟性子,如今看來,陛下倒是硬氣了。”


    皇帝:“收起你的譏諷,朕本來就是一個硬氣男人。”


    皇後看折子,“臣妾還批紅嗎?”


    皇帝:“批!”


    比起那些朝臣們,他打心眼裏相信皇後。


    他是這麽跟沈懷楠說的。


    “皇後這個人吧,朕自小就認識了。她雖然自大,狂傲,眼睛長在天上,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


    沈懷楠:“……”


    他明白的陛下的意思,其實是看不上陛下這個人。


    他就道:“皇後娘娘也看不上臣。”


    皇帝笑了。


    “她當然看不上你,她覺得你家折九是個天仙,誰配得上啊?”


    他道:“你還好啦,你看看李榮光,哪次不是在她那裏碰一鼻子灰。”


    沈懷楠歎氣,“估摸著,皇後娘娘也隻看得上陛下了。”


    皇帝:“嗬嗬,朕還看不上她呢。”


    然後感慨,“但是說句良心話,她也有這個本事。你看看,當初西城就是她盤活的。不僅是西城,還有她散出去的女子們,每到一個州,便要把慈幼堂和織布坊做起來。”


    女子這塊算是她拿捏準了。


    “她有本事,也心善的很。這些年賺的銀子都上交給國庫了,你知曉吧,她賺的銀子,朕讓人悄悄算過,大概就是這個數,她絕對沒有藏私。”


    “這些銀子,她讓朕以朝廷的名義散發下去,給各地的老百姓減少負擔,哪裏有災哪裏有難,都是用得上的。”


    所以皇帝其實很相信皇後的人品。


    “朝臣們心思各有各的,除了你和榮光是陪著朕一路走來的,其他人朕真是看不清他們。”


    他歎息,“他們可能有黨爭,但是皇後不會有。皇後一心為了百姓,她就算是給朕出主意,也是出好主意,不會想著去害人。”


    沈懷楠:“……”


    其實,先帝想要殺皇後娘娘真的是有理由的。


    但凡陛下自己能有個主意,都不會殺掉他身邊聰慧的。


    可是這般的陛下,也更能讓人放心。


    沈懷楠一想到最後要跟陛下分道揚鑣,心裏還很難受。他隻希望陛下這輩子平平安安的。


    即便……即便將來出了變故,也是高高興興的赴黃泉。


    ……


    長隆二年秋,沈懷楠把自己的一個政敵貶去了永州。


    永州不是一個州,而是一個小縣城。


    這裏的民風並不開化,前一位縣令聽聞在百姓暴起的時候被分屍了。後麵繼任的縣令做出了“聞食人,長惴惴”的詩。


    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反正回來是難了。


    能入朝堂的都不是善茬,都是狐狸,這一個為什麽去永州,眾人細細想一想也知道。


    他曾經辱罵過皇後娘娘,認為皇後娘娘不該幹涉前朝之事。


    而沈懷楠如此做,是沈懷楠的意思,還是皇後的意思?又或者是皇帝的意思?


    這人剛走,朝堂上反對皇後給皇帝批奏折的呼聲就少了下來。英國公給沈懷楠送去了一箱子珠寶。


    沈懷楠又把珠寶給皇帝送去了。


    ——當然,他送的是銀子,珠寶都當了。


    “英國公大人應該是想感謝臣,但這又不是臣的意思,這是陛下的意思。”


    皇帝道:“既然是感謝你的,你就拿著吧,雖然朕早有貶李思去永州之意,但也是你出的手,你遭的罵名。”


    “英國公想必也看他不順眼,這才感激你。”


    沈懷楠不忿道:"朝堂之上常有人意見不合,大家都是講理的,哪裏有一上來就敢辱罵皇後。"


    “他們是覺得陛下仁善,皇後娘娘是不在意,這一年裏任憑他們說沒有出來說過話,所以才敢放肆。”


    “可是再怎麽樣,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哪裏是他們敢置喙的。退一萬步說,皇後娘娘也是您的妻子。”


    “要是有人敢罵臣妻,臣就要跟他們拚命的,臣與臣妻年少就經常被人欺負,總是被人辱罵,好不容易都抱上陛下的大腿了,若還是被人辱罵,臣與臣妻——”


    皇帝趕緊喝止,“回去吧回去吧。”


    他一點也不願意聽。


    他總算知道為什麽父皇不喜歡聽澹台老兩口說話了。


    沈懷楠哀怨的看了一眼皇帝,“臣告退。”


    等回到沈府,便見邵衣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聽聞你如今已經有了奸臣之相。”


    沈懷楠默歎一句,“這才開始。”


    他這般正經,折邵衣也不得不正經起來。她安撫的摸了摸沈懷楠的頭,“沒事,沒事,皇後娘娘之前跟我說,萬事不由人,不是他們傷害我們,就是我們傷害他們,沒有誰是對的,也沒有人是錯的。”


    這一條路,注定要有鮮血淌上去。不是他們,就是自己。


    折邵衣小聲的道:“我甚至給小花他們想好了後路。”


    沈懷楠震驚,“後路?”


    折邵衣:“是啊,我在雲州買地了。”


    沈懷楠默然。


    “你給小花和小狸買了地,也買宅子了吧?還有一個新的身份?”


    折邵衣點頭,“是啊。”


    她道:“咱們落敗,河洛小朔等人是沒事的,但是小花小狸卻是要……”


    她說到這裏,也難過得喘不過氣來,“隻要一想到這個,我就心裏難受得想哭。”


    她道:“所以我想,先生和老大人選擇不要孩子,也是有這個緣由的。”


    “他們怕保不住孩子。”


    沈懷楠沉默,然後慢慢的道了一句,“我們不會死的。”


    然後振奮,“你給孩子們選了個什麽人家?”


    折邵衣笑起來,“是個小山村子裏麵,我讓人去住下了,就說是逃難過去的。有個姐姐嫁在了京都,一直想去投奔,但是奈何太遠,就住在雲州小山村子裏麵也不錯。”


    “若是……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有兩個京都的外甥女逃難投奔,應當也說得過去。”


    她說著說著又再次哽咽,“萬望,萬望沒有這麽一天。”


    沈懷楠嗯了一句。


    其實,他想,他要是此時背叛皇後而選擇陛下,他們一家人就能活下去。


    畢竟直到這一步,他還是個暗線,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對皇帝不好的一步。


    但是……


    他最終緩緩搖了搖頭。


    這個江山,在皇後手上能繁榮昌盛,但是在陛下手裏……要是沒有皇後,也是好的。


    他歎息一聲,“邵衣,士為知己者死,你為皇後,我為你。”


    折邵衣笑起來,捏捏他的手,“謝謝你啊。”


    他們牽著手在庭院裏麵散步,她沉默一瞬之後,道:“我必須成為阿姐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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