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脆利落,大大方方道:“我開始之前還覺得艾灸肯定沒什麽效果的,茵茵你真的是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


    “茵茵你是我遇見過的,最棒的康複理療師!”


    貝椒渾身散發著無比的輕鬆,襯得這誇獎的話無比有說服力。


    她感覺自己和嘴甜的小可愛待久了,原本這些從不會說出口的讚揚,說出來其實也很簡單。


    心之所想,能帶給人快樂,其實真的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茵茵也被誇得心花怒放,美滋滋道:“當然啦,我可是最棒,最有天賦的小精靈!”


    金季澤在一旁,看著貝椒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說話簡略說話風格,心裏更加癢癢了。


    貝椒的家世他可是知道的,也知道她飛全國各地,或者高價請人上門做了多少理療。


    “謝謝。”


    “效果還不錯。”


    “沒什麽用。”


    “浪費時間。”


    類似這樣的話,才是她對理療評價的風格。


    金季澤想到自己隻是臨時搶到了一次名額,和周圍這些被分配到人家手下常駐的待遇根本沒法比。


    心裏失落惆悵問道:“青茵妹子,你這個艾灸會加到網上預約裏嗎?我也好像要試一次。”


    茵茵想了想:“以後可能會加吧,但是你搶到了這次,後麵搶到的幾率就小了。”


    金季澤:紮心了!


    茵茵真誠建議道:“其實我看你身上問題也還蠻多的,試試遞交一下申請?如果你像貝椒一樣分到我手下負責的話,我肯定盡全力幫你恢複。”


    金季澤捂住胸口,麵色淒涼,小可愛一點也不可愛了,句句紮心,他要是能申請到名額,還用得著可憐巴巴的在網上搶嗎?


    茵茵拍拍手:“好啦,下一個。”


    她現在可是個成熟的隊醫,晚上安排的時間都很緊湊,什麽事情都不能打亂後續的理療工作。


    ***


    所有理療全部結束。


    往宿舍區走的路上,金季澤手裏一邊飛快打字水群,試圖重新搶奪回自己的海王群主的地位,一邊裝可憐和貝椒聊天。


    他問道:“真的有那麽舒服嗎?這沒別人,跟我說點實話唄。”


    貝椒感受著每一次邁步渾身上下傳來的輕鬆感,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道:“肯定比你在群裏形容的舒服,而且很持久,我到現在依舊感覺很好。”


    金季澤更傷心了,他故作略帶誇張的苦哈哈表情,惆悵道:


    “貝椒啊,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的機車還是我托人給你買的呢,你說說你怎麽就這麽無情,我這麽可憐,你都不說點反話安慰我。”


    貝椒輕鬆有力的步伐一頓。


    表情有些複雜,片刻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個跨步走到金季澤前麵,反手就迅速地抽掉了金季澤不離手的手機。


    “哎哎,貝椒你幹嘛,理療我約不上,怎麽群也不讓我水了,我正和大家聊得起勁兒呢!”


    金季澤伸手朝她身後探去,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機。


    貝椒皺眉道:“想約上理療,那就好好訓練,提升成績,你每天這樣渾渾噩噩地幹什麽。”


    金季澤動作一僵。


    貝椒道:“我不信你心裏不清楚,除了a101室最初的幾個人之外,現在所有分配給路青茵的人,全都是各項目成績最好,有望在全運會奪得獎牌,或者有望進入國家隊,卻又被傷病影響的。”


    貝椒說話幹脆利落,和她的球風一樣直接。


    “你以為這批治療機會,真的是領導們商議的結果嗎?你金季澤不是這種天真的人。”


    金季澤混跡於吃瓜一線,被譽為無所不知的金記者,怎麽可能給不知道這件事。


    他垂眸低聲道:“我知道,是她去了乒乓球隊之後,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每天五個名額,讓所有人都可以搶。”


    貝椒麵目冷靜,眼中平靜如一片波瀾不驚的深湖,她一針見血道:


    “競技就是這樣公平又殘酷,所有的資源都要自己努力去爭取,最好的場地,優秀的教練,重要比賽的名額,全都按照成績分配。”


    “自然也包括最好的理療師。”


    金季澤仿佛仿佛被掀開殼的蝸牛,失去了偽裝,麵露苦澀道:


    “我又能怎麽辦,自從那次手術回來之後,隊裏就沒有我的位置了,新人一個比一個猛,又年輕,身體又健康,訓練又努力。我就像個破舊牛車,怎麽去追人家的法拉利?”


    “現在勉強隻能保持第二梯隊的實力,我連正經比賽的資格都撈不著。”


    貝椒極其認真道:“金季澤,之前你來找我推薦我覺得有用的理療師,我一直都是說‘去試試看’”


    她鄭重無比,一字一句:“現在,我改口了,我覺得她真的有可能幫你恢複。”


    貝椒說完,將手機直接往他衣服口袋裏一插,轉身離去。


    她將背包向後一甩,踩著路燈下的影子,朝著女寢的方向走去,步子還是那樣有力,仿佛要踏平一切。


    夜色下,路燈拉長了她的影子,她向後揮揮手。


    “金季澤,你還記得原來教練和粉絲們怎麽評價你嗎?”


    金季澤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


    叮~


    低頭一看,是貝椒發來的信息——“對了,這些事不許和路青茵講,她的笑容不該染上這些不必要的愁緒。”


    夜色模糊了天上高懸的明月,也模糊了地上迷茫的人影。


    ***


    又是一天早上。


    陽光初升,燦爛無比。


    茵茵歡快的抱著記錄冊,朝著乒乓球館一蹦一跳的前進。


    九轉顫針的研究步入正軌,老朋友們傷基本也都痊愈,正全心全意地備戰全運會,新朋友們現在也都情況好轉。


    升級後新的法訣,也讓她想到了完美的應用辦法,再追蹤幾天之後,也能給更多人使用了。


    她越想越高興:“超棒的一天又要開始啦!”


    等她進了乒乓球訓練場地,又在女隊這邊聽到了密集、短促、連綿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每個人都無比努力,汗水在揮灑,球拍劃過殘影,眼神都無比專注,大家都在為心中的目標努力。


    路青茵感慨:“真好呀。”


    她尋遍一圈,沒有在女隊這邊看到貝椒的身影,就明白她肯定又是去男隊那邊訓練了。


    她之前從訓練計劃中了解到,貝椒即使去練習混雙,但是女單的訓練也不會拉下,相當於是別人兩倍的訓練量,也難怪之前一身坑坑窪窪的慘樣。


    椒椒真的是超拚,超努力啊!


    走到男隊這邊,果然又看到她正和杜濤一起配合,攻勢淩厲的打爆對手發來的每一球。


    路青茵坐到旁邊的小板凳上,還是將記錄冊子放到膝蓋上,邊看貝椒充滿力量的球,邊記錄她身上的情況。


    肩膀的情況已經好轉大半,有光藤的纏繞,每次全身上下齊齊用力揮動球拍擊球,也不會造成傷勢加重。


    每次運動脫落的幾枚光點,幾乎一下就被收縮的光藤強行摁了回去。


    這樣看起來,光藤纏繞確實對運動員長期反複練習統一動作,對部分關節肌肉的高負荷訓練損傷,有很好的效果。


    等她又心滿意足的記錄了滿滿一頁紙,渾身被汗水浸濕的大家,終於迎來了休息時間。


    乒乒乓乓的聲音停了下來,小聲的聊天、討論、複盤聲音響起,緩和了訓練場緊張的氣氛。


    茵茵見貝椒兩人擦汗喝水,正準備過去,就聽見貝椒的聲音,清晰有力的傳來:


    “杜濤,我們打一場吧。”


    不似玩笑,洶湧澎湃的戰意從貝椒的話裏湧出。


    茵茵腳步一頓,他們兩人不是搭檔嗎?


    周圍人聊天討論的聲音,似乎也一下安靜了不少。


    杜濤似乎也一愣,然後笑道:“你是想加練單板嗎?行,我陪你練。”


    說著他就放下脖子上的汗巾,擰緊喝了一半的瓶蓋。


    貝椒目光不帶一絲怯意,凝視著自己這個高大的搭檔。


    她堅定道:“不是加練,是我們認真地比一場。”


    杜濤彎腰去拿球拍的手,都停住了。


    周圍也完全安靜了下來。


    杜濤直起身,努力笑道:“我們不是配合得很好嗎?是我哪裏做得有問題嗎?你可以直接說,就像之前一樣。我的問題我會改的。”


    周圍的人也有不少圍了過來,勸道:“對啊,你和杜濤配合得多默契啊,男單、女單可能競爭還比較大,乒超混雙金牌絕對沒問題。”


    “是啊,一路打進國家隊多好,你們兩努力了這麽久,別這個時候鬧矛盾。”


    貝椒道:“都瞎猜什麽,我可沒說要拆夥,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戰術配合和默契,我又不傻。”


    杜濤聞言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這口氣還沒鬆完,就聽貝椒道:“打一場,自然是看看到底誰更強。”


    周圍人卻沒有杜濤的敏感度。


    他們都麵帶笑容,輕鬆玩笑道:


    “嗐,這有什麽好比的。”


    貝椒眼神帶著一絲執拗,堅定道:“當然要比,你們之前不都在私下說我拖累了杜濤嗎?”


    全場刷的一下寂靜了下來。


    整個訓練場中安靜的落針可聞。


    路青茵也一瞬間回憶起了上次來時的情況,那時貝椒剛剛好轉,她僅僅來一次,就聽到了不止一個議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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