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謝硯愣了愣,快速的將衣擺上的水擰幹,將衣衫整理好,走了出去。


    顏如月並沒有走遠,她想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寧澤怎麽不在?


    “你——-”謝硯對著她背影開口道:“有事?”


    顏如月臉上紅的像是抹了胭脂,右耳上那枚紅痣也紅彤彤的。她微微側身,又說了一聲抱歉。


    謝硯隻道無事。


    顏如月尷尬的舔了舔唇,並不抬頭看他,“請問,寧澤怎麽不在這裏?”


    謝硯看了看她的打扮,清秀之中帶著股脆弱感的美,而不是像那日美的張揚,明豔動人。


    他了然一笑,“他不在這裏教書了,沒告訴你?”


    作者有話說:


    謝蘭芝:大哥為何如此?


    顏如月:在提醒那對男女,幫我出氣


    謝硯:……後悔了


    第5章


    ◎“是你的吧,”他淡聲道。◎


    入了六月,天氣越發的燥熱。尤其是晌午時分,日頭大的嚇人。


    顏如月隻覺得腦袋發熱,她轉過身,臉上帶了詫異,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


    “多謝夫子。”


    他在這裏,想來應當就是新來的夫子吧,顏如月朝著他道謝之後點點頭,便轉身要走。


    “等等,”對方突然叫住她。


    顏如月不覺有些惱怒。


    方才她已經道過歉了,而且向他問事情也道謝,他還要怎麽樣?且她隻看見鎖骨,對於男子來說,算不得毀了清白吧?


    顏如月還記得,他笑話過她。她側頭,杏眼圓瞪。


    就見身材修長的男人撿起地上的帕子,走幾步遞了過來。


    “是你的吧,”他淡聲道。


    顏如月接過帕子,匆匆道謝,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


    “小姐,東西發完了,”柳枝向她匯報,然後看顏如月有些發紅的臉頰,心想這是和寧秀才和好了。


    “走,去寧家。”


    柳枝啊了一聲,往後院看去,心想寧秀才不在,小姐怎麽耽擱了這麽久?不過她沒多嘴,叫上還在和小孩子玩作一團的桃紅,主仆三人駕車離開。


    寧家在鎮東邊,一片都是茅草屋連著的地方。


    往日裏她也曾來過,不過每次來她的馬車都會引起議論,她便來的次數少了。今日她卻忽地拜訪,街上鄰裏對著華蓋馬車望過去。


    “喲,這是寧家那個有錢的未婚妻吧?”


    “可不是嘛,顏家可有錢了,丫鬟都穿金戴銀的,寧小子可真好命啊。”


    眾人議論聲小,顏如月下車也沒聽見,她讓柳枝前去叩門。


    這邊的房子都是用細木棍捆成的院落,高度隻到女子的下巴處,根本擋不住視線。說是叩門,其實就是站在院門口喊。


    “寧秀才在家嗎?”


    過了會,屋裏出來個人,手裏還拿著書卷,他下意識的朝著另一間房看了一眼,才出來迎接。


    “月兒怎麽來了?”寧澤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似很是驚喜。


    顏如月覷了他一眼,也笑著道:“家裏新到了一些補品,正好拿來給伯母補補身子。”


    寧澤的老母親腿腳不好,一直在床上躺著,訂婚後顏如月時常叫人送些補品,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寧澤並沒懷疑,將人迎了進去。


    寧家是三間房,他們娘倆各住一間,還有一間則是當了書房,方才寧澤就是從書房裏出來。


    進了堂屋,將東西放好。顏如月道:“伯母可醒著?我去探望一番。”


    寧澤道:“她近來嗜睡,剛剛睡著,怕是不便。”


    寧母很喜歡顏如月,顏如月沒有母親,對她也真的是尊敬。見此,也隻能壓下不提,坐在椅子上喝茶。


    顏家的茶葉都是最好的,喝起來醇香回甘。而寧家的茶水則帶著苦澀,顏如月隻飲了一口便不肯喝了。


    這模樣落到寧澤眼裏,讓他心生不滿。


    未免太嬌氣了些。


    不像婉兒妹妹,雖也嬌貴,可從未見她嫌棄過他什麽。想到李婉兒,寧澤下意識的朝著自己臥房的方向看,這自然引起顏如月的注意。


    顏如月轉頭,輕描淡寫的對著柳枝道:“車裏還有個茶餅忘記拿下來了,你去取來。”


    說著,她給柳枝打了個眼神,柳枝點頭應下。


    寧澤皺眉,臉上的笑容也勉強了,道:“不必,我喝粗茶喝慣了,吃不來那麽珍貴的玩意兒。”


    說著猛的灌了一口茶水,似在證明自己。


    他說這話,明擺著是不高興了。


    若是以往,顏如月定會笑著和他打趣,逗他開心。但是今天顏如月也不高興,她道:


    “今日來本想是看望伯母,沒想到你也在,私塾今日不上課?”


    顏如月一手拎著帕子,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讓寧澤有種被壓迫的感覺。她憑什麽對自己問東問西?


    “我不去了,在家溫書。”寧澤隨意的答話。


    “也好,”顏如月垂了垂眸子,手中的帕子收緊。不過她還是那般溫聲道:“眼看著就要鄉試,還是專心準備考試才是正理。”


    說完,正好柳枝回來,捧著油紙包。


    將茶餅留下,又囑咐幾句讓他注意身子,便出門了。


    走到院子裏,透過矮牆,瞧見隔壁的院子坐著個姑娘。


    那姑娘似是小兔子般,見到這麽些人,呲溜一聲紅著臉回屋了。顏如月被她逗的笑了一下,原本陰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寧澤主動解釋道:“這是新搬來的鄰居,聽聞她哥哥就是在私塾裏接替我的教書活計。”


    原來是他的妹妹,瞧著性子倒是天差地別。


    顏如月嗯了一聲,寧澤目送她遠去。


    住在這片的人家都不富裕,沒有人能買的起馬車。尤其是像顏德春疼女兒,特意在京城裏定製的寬大華蓋馬車,光是車簾的用料都比普通人穿的料子好。


    顏家的馬車直到駛出去很遠,眾人的議論聲還沒有停下。


    “看見那姑娘沒?長的真好看啊!”


    “是啊,就連丫鬟都長的好,更別提顏家小姐了,寧家那小子運道真好。”


    這些議論聲寧澤沒聽見,他快步的回到屋裏,去看李婉兒去了。方才他一顆心提著,生怕李婉兒出來,被顏如月撞見。


    “婉妹妹?”


    李婉兒是近日來的,她是寧家在外地的遠房親戚,家裏發生變故來投奔他。小時候曾見過幾麵,那時候大人還說讓倆人定下娃娃親。


    到了之後,寧母覺得李婉兒住在這裏不好,但是寧家也拿不出讓她住客棧的錢,於是寧母讓寧澤帶著李婉兒去顏家,想著能不能住在顏家。


    都是小姑娘,也和顏如月有個伴,且往後李婉兒是要管顏如月叫嫂子的。


    但是寧澤沒讓,堅持讓李婉兒住在他的臥室,他住在書房。雖說書房的屋頂會漏雨,但是近些日子都是小雨,不礙事的。


    進了臥室,便能聞到女子的香氣,很好聞,讓寧澤煩躁的心安靜下來。


    不過掃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人。


    “婉妹妹?”


    “寧哥哥,我在這。”


    臥室有前後兩個窗子,此刻李婉兒就扶著後麵的窗子,探出一個腦袋,眸子裏含著淚,瞧著可憐兮兮的。


    寧澤心疼,快步的過去,問道:“你怎麽出去了,快進來。”


    說著,將人半扶半抱的撈進屋裏。李婉兒似是站立不穩,撲到寧澤懷裏。


    女兒家的身子軟的像是棉花,寧澤當即緊繃繃,不敢亂動。李婉兒站直了身子,同時也落了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你為何哭?”寧澤呼吸都有些急了,不過被她的眼淚將那點奇異的念頭打散。


    “我、我怕顏大小姐看見我不喜,所以就偷偷躲了起來,”李婉兒肩膀聳動,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道:


    “後來,進屋裏一個女子,好像是顏大小姐的丫鬟,她掃了一圈就離開了,也不知道是來做什麽。”


    寧澤眼睛眯著,“你是說有人來了?”


    李婉兒點頭,揚起一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嬌弱的道:“寧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顏大小姐肯定是不高興了,我這就收拾東西,回老家去。”


    說著,她便要去打包行禮。寧澤一把拉住她,眼眸也紅了。


    “婉兒,你別走,沒事的,你就在這裏。”


    從婉妹妹到婉兒,寧澤沒發現自己的變化,李婉兒卻發現了。她紅著臉,咬著唇還是默默的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她喜歡寧澤,可是寧澤有婚約了,她隻能將喜歡藏在心裏,不叫他看出來。


    .


    “小姐,並沒有異常。”柳枝如實說道。


    寧澤往臥室的方向看了兩次,顏如月下意識的覺得有古怪,所以才讓柳枝隔著窗戶偷偷看一眼。


    “嗯,”顏如月倚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瞧著像是乏了。


    寧澤不再教書,想來他的銀錢就斷了來路,隻能靠著手裏的存銀過活,而且他母親要時不時的吃些湯藥,用錢的地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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