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月點點頭,嗯了一聲。


    小兩口送走顏德春後,二人坐上馬車一同往家走。車裏,柳枝莫名的覺得氣氛很怪異。


    自家小姐和謝公子,往日裏雖然不甚親近,但是很少這般冷場,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柳枝覷了覷謝硯,就見他薄唇抿著,鴉羽似的睫毛垂下,遮蓋住眼底的神色,也不知在想什麽。


    柳枝又悄悄的看自家小姐,見她閉目休息,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


    這是,鬧別扭了?不過,為什麽啊?謝夫子不是主動為小姐解圍了嗎?


    等到了地方,柳枝先一步下去,擺放好矮凳。謝硯先出來後站在一旁,顏如月最後一個掀開簾子,提著裙擺就要往下跳。


    柳枝趕忙上前一步要接人,誰成想她慢了一步。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穩穩當當的扶住顏如月的小臂,在她站穩之後,他又快速的收手,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顏如月覺得心裏怪怪的,她有心和謝硯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等到走回院裏,想要說話的時候,謝硯已經回了自己房間。


    罷了,就讓他好好溫書吧。


    .


    事情已經落下帷幕,但是王氏的行為還是被顏德春告訴了顏老大。


    顏德春難得的和他兄長生氣,道:“你若是再管不好她,讓她做出傷害月兒的事情,就別怪我不念親情!”


    說完,顏德春甩袖子離開,顏老大一臉愧色。


    王氏的日子當然不好過,顏老大為人軟弱,但是強硬起來的時候王氏還是怕他的。顏老大直接說讓她在家裏呆著不許出去!


    這是禁足啊!


    王氏不幹,坐地哭鬧起來。顏老大鐵了心要治她,任憑兒子女兒求情也不肯鬆口,還道若是她敢偷偷出門,他就以謀害親眷的罪名休了她!


    王氏本來張嘴大嚎的,聞言聲音立馬小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本以為像往日那般糊弄過去就算了,卻不想顏老大這回真生氣了。她可不能被休,若是被休掉那可什麽都沒了。


    .


    經曆這一場,顏如月有些疲憊,泡了熱水澡後就靠在小榻旁,閉眼休息。不過她並沒睡著,而是想到茶樓裏,謝硯當時的表情。


    當時圍觀的人很多,但是謝硯身高長相出眾,所以她第一眼就看見他了。該怎麽形容他的眼神?旁邊看熱鬧的人眼裏有熱切,而他的眼裏什麽都沒有。


    宛若一潭死水。


    而顏如月當時心裏是忐忑的,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想讓謝硯看見她當時的樣子。


    大概是在他麵前丟臉的次數太多了吧。


    顏如月扯開嘴角笑了笑,她想,她和謝硯不過是演戲而已,她也沒必要和他報備行程不是嗎?而且這算是顏家和寧家的事情,她也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顏如月這般想完,本以為心裏會放鬆一些,誰成想還是那般沉重,好似心口處壓了塊石頭似的。


    而同一個院子裏,謝硯坐在書桌前,長眸盯著書籍,卻半響也沒見翻頁。


    當時王氏碰見他,說顏如月正和寧澤私會,他隻覺得心裏一咯登。他當然相信她,但是又怕她出了什麽事情,就隨著王氏去茶樓。


    發現那家茶樓便是顏如月和寧澤總見麵的地方。


    王氏著急上去,謝硯則是在一樓掌櫃的那裏問清情況後留了錢,才長腿一邁上了二樓。這也是後來夥計上來找錢,眾人確信他和顏如月一起來的證據。


    其實王氏當時是懵了,若是她反應快一些,抓住夥計問他什麽時候來的,就露餡了。不過他自然是有應對的法子就是了,總不會讓顏如月受了委屈。


    想到顏如月,便想到在茶樓裏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那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寧澤。現在,她當真都忘了嗎?


    謝硯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天都黑了,他將蠟燭點燃,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沒有立場去幹涉她的事情。拿過狼毫筆,謝硯本想寫字。


    可提筆後卻一個字都不想寫,滴下的墨汁將紙張洇濕一片。


    月兒高掛,清冷的月光灑向小院。


    忽地,謝家的房門開了,謝硯從裏麵走出來。


    他負手而立仰頭望月。身上的青色衣袍沾染了清冷的月光,男人姣好的容貌在月色下更顯俊逸,所謂月下仙人,不過如此。


    顏如月出來的時候便見他似乎笑了一下,不過這笑容沒有溫度,瞧著像是無奈的笑。


    “咳咳,”顏如月狀似嗓子不好咳嗽兩聲,然後似是才發現他一般,“沒睡呢?”


    謝硯點點頭,見她披散著頭發,便知她已經沐浴過了,不過按理說應該睡了才是。


    “睡不著?”他問。


    顏如月走近了一些,手指攪著肩頭的發尾,不自在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偷偷在屋裏將窗子打開縫隙的柳枝無奈的搖頭,她們小姐怎麽不承認呀,明明是聽見謝夫子的房門響了,她立馬下地穿鞋出去的。


    顏如月才不會承認是因為心裏不舒服,所以想找他說說話,她道:“月色不錯。”


    一輪圓月於空中掛著,四周散落著一閃一閃的星星,畫麵美極了。


    有夏蟲鳴叫,有微風拂過,鼻尖還縈繞著女子淡淡的馨香。謝硯心口處那點鬱結竟神奇的消散,他看著她的側臉,點頭應和:


    “嗯,很美。”


    月色如水,灑下的月光將人間鍍上一層銀色。


    地上,二人的影子並肩而立,不過瞧著那高大的身影似是往旁邊湊近了一些。


    不著痕跡,小心翼翼。


    作者有話說:


    謝·疑惑·硯:請問怎麽能讓老婆徹底忘記前男友?


    第27章


    ◎女子柔軟豔麗的裙擺和男子長衫下擺觸碰交疊,親密無間。◎


    自從那晚之後,顏如月和謝硯就恢複了往日的相處樣子,看的柳枝暗暗驚奇。她記得,小姐和謝夫子也沒說什麽啊,就說了幾句月色不錯的話。


    這也行嗎?


    柳枝搖頭,不明白男女之間亦或者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晴柔姐姐總算是身子好了,”顏如月坐在梳妝鏡前,邊打扮邊笑著道。


    自從顏如月成婚後,蘇晴柔就一直沒露麵。顏如月差人去問候,她隻說身子不適,也不讓顏如月去探望,加之顏如月這些日子也忙,便沒去上蘇家。


    正好,蘇家老爺子過壽,她收到了蘇晴柔的信,早早過去姐妹敘話。


    蘇家是富戶,也資助了不少貧困書生。當然不似顏家這般為了找個女婿,而是為了搭上一條路。若是哪位書生走上青雲路,那麽他們蘇家也能借借光。


    所以此次蘇老爺子過壽,不少書生也是要去的,其中自然包括寧澤。


    寧澤出來的時候正好顏如月也出來,明顯見到顏如月時寧澤眼眸亮了一下,不過顏如月壓根不理他,直接帶著柳枝走了。


    “小姐,謝夫子也去嗎?”柳枝見到寧澤去,她想若是謝夫子在就好了,這樣他們一對璧人站在那,氣死寧澤。


    顏如月搖頭:“他不去,對了以後叫他姑爺。”


    柳枝一喜,以為是自家小姐對謝硯有意思。說起來,她和桃紅還暗地裏討論過,覺得謝硯此人不錯,配她家小姐也配得上。左右顏家有錢,不怕找個窮書生。


    就是不知道謝夫子念書怎麽樣,能不能比寧澤強。


    柳枝剛要試探的問問,就聽顏如月接著道:“做戲就做到底,人前人後一個樣子,這樣也不怕穿幫。”


    顏如月都將自己的後路想好了,等穩定好之後她便尋一個合眼緣的孩子撫養,左右她也沒什麽心思再成婚了,那就養養孩子,花花錢,過過普通的小日子吧。


    她們主仆是乘坐馬車,寧澤是雙腿走路,不一會就看不見馬車的影子了。那日在茶樓裏顏如月狠心的表情還曆曆在目,可寧澤覺得她定然是因為李婉兒的事情同他置氣。


    寧澤心裏難受,他是和李婉兒成親了,但是婚後從未和她有過夫妻之實,他想的是,有朝一日顏如月還能回來。


    這些顏如月都不知道,她正拉著蘇晴柔的手,高興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好。


    “真的,天呐,我都看不出來!”


    蘇晴柔一臉慈愛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道:“現在月份小,自然看不出的。”


    本來蘇晴柔因為成親沒孩子的事情暗自難過,誰成想忙活完顏如月的婚禮她覺得有些暈,一診脈,竟然是有了!


    但是月份太淺不確定,因此也沒聲張。而且蘇晴柔怕這孩子隨著她操勞發生什麽閃失,便一直臥床靜養,直到今日大夫說胎像穩了,她才告訴顏如月的。


    顏如月握住她的手,高興的都要哭了。“太好了,這事告訴姐夫了嗎?”


    本來蘇晴柔臉上是笑著的,但是忽地落寞起來。她垂眸低聲道:“告訴了,不過還未收到回信。”


    顏如月知道蘇晴柔在難受什麽,她勸解道:“路途遠,一時半會自然是收不到的,再等等,不急的。對了,今日有什麽好吃的,我可是要吃好的才行。”


    這麽一打岔,蘇晴柔抬頭笑了笑,“有你愛吃的水晶肘,一會走的時候再給你做一份拿回家去。”


    蘇府自然也有自己的廚子,而且聽說是和從宮裏出來的禦廚學過廚藝,一道水晶肘做的極為好吃,一想到這道菜,顏如月就覺得流口水了。


    姐妹倆說說笑笑,蘇家前院貴客迎門。


    蘇晴柔的爹蘇長貴正站在門口迎接往來的貴客,這是府裏蘇老爺子大壽,是好事,請了不少相熟的人過來熱鬧。


    從街頭有人策馬而來,風塵仆仆的樣子。蘇長貴還好奇,心想這是來參加壽宴的?等走近了他才撫掌大笑。


    “父親,小婿來遲了。”


    兩匹高頭大馬,打頭的是個模樣俊秀的男子,正是蘇晴柔的夫婿靳崢。


    “你這孩子,從京城那麽老遠過來辛苦了吧?對了,不會耽誤你的差事吧?”


    靳崢科舉之後在京城當了個小官,雖在京城這等地方不起眼,可到了北山鎮,那可就是大佛了。何況士農工商,蘇家覺得能找到當官的女婿著實是好的很,就這麽一會蘇長貴覺得腰板子都硬起來了。


    靳崢笑笑:“正好休沐便回來給祖父過壽,順道和晴柔一起回京。”


    蘇長貴連說三個好,慈眉善目的看著靳崢,隻覺得怎麽看都看不夠,還將他介紹給相熟的友人,胸膛挺起與有榮焉。


    友人聽說靳崢是當官的後也紛紛巴結起來,場麵一時熱鬧非凡。


    蘇長貴本想讓靳崢去歇著,但是靳崢看出他的小算盤,便順著他說道:“小婿陪著父親在這裏迎客,正好認認親人。”


    蘇長貴高興極了,也沒推脫,便讓靳崢站在他身側,隨同靳崢來的仆從自然也是要站在一旁的,他偷偷看蘇長貴高興的見牙不見眼,不由有些瞧不起蘇家。


    他家少爺現在可是吃皇糧的,哪能做這等迎來送往的活計?仆從撇撇嘴,卻也不敢說話。


    漸漸的,日頭大了起來,靳崢本就加急趕路,風塵仆仆路上沒有怎麽歇著,此刻又站了許久,因此有些頭腦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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