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哥,大理寺少卿,外人給了個諢名叫“玉麵閻羅”。此刻唇角含笑,眉眼都沾了喜氣,能看出他在努力的壓製著自己,淡聲道:


    “是侄子,你親侄子。”


    當啷一聲,是謝蘭芝碗落在桌子上的聲音。


    飯都不想吃了,謝蘭芝作勢就要去顏府看孩子,還是謝硯神色平靜的將人拽住,道:


    “你黃昏時再去,她那裏白日有事。”


    說的就是時小姐來接時達的事情。


    謝蘭芝聽勸,麵色漲紅的回了自己房間,將小衣裳最後一點領口收好。


    不過她可等不了那麽久了,眼看著日頭西落,也勉強算達成了大哥的要求,急匆匆的趕來了。


    見謝蘭芝這幅模樣,顏如月便知謝硯和她說了,當即讓乳娘抱著顏淮過來。


    昨晚,謝硯見到顏淮時已經失了態,謝蘭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抱著孩子就不撒手了。


    “嫂子,淮哥眼睛長的像大哥,鼻子也像他,嘴巴像你。”


    抱著孩子,謝蘭芝嘴巴笑的都合不上了,也顧不上叫顏姐姐了。


    顏如月失笑:“他就嘴巴長的像我,其他地方都像你哥。”


    被提及的謝硯,此刻正在大理寺當值。


    王蔚明看了一眼他家謝大人,雖然也是和往常那般好似沒什麽表情,但莫名的覺得今日更加高興了一些。


    “大人,那些人怎麽處置?”


    王蔚明問的是抓住的那些細作,在牢裏受了不少折磨,半死不活的。


    這事當然不是謝硯能做決定的,吩咐等上頭的消息,謝硯便和王蔚明各自去忙。不過一個時辰後有人匆忙稟告,說是一個叫柳枝的求見謝大人。


    謝硯長眸閃了閃,嗯了一聲便抬腿往外走。


    走了一會,果然見門口站著麵色著急的柳枝,好像發生了什麽事似的,走來走去如熱鍋上的螞蟻。


    “謝大人!”


    柳枝見到人,宛若找到主心骨似的。


    謝硯揮揮手,讓門口守著的人放柳枝進來。


    柳枝也是個懂事的,快走幾步,離人遠了些,還沒等開口,就聽謝硯問道:


    “你家小姐讓你來的?她怎麽了?”


    柳枝難得的壯著膽子抬頭,看了這位京城裏風頭正盛的謝大人一眼。


    隻見男人麵若冠玉,一張長眸燦若星辰,本該是風流俊逸的長相,偏偏他穿著一身暗色的衣裳,顯得無趣了不少。


    男人俊俏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擔心的神色,柳枝會意,趕忙道:“小姐沒事,是時家姐弟。”


    謝硯眉頭輕輕擰了一下,“繼續說。”


    “是,”柳枝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上午的時候時小姐便將時少爺接走了,小姐讓時小姐到了後,用飛鴿傳書給個消息,時小姐也應下了。”


    “按理來說,他們的馬車腳程快,這麽晚了該到了才是,可是小姐派人去了好幾趟,都說沒收到來自平城的飛鴿。”


    謝硯聽完,冷靜的道:“所以你家小姐覺得是時家姐弟出事了?”


    柳枝像是搗蒜似的點頭:“我家小姐說了,一切就按最壞的打算,她已經派了人直接快馬往平城趕,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另一邊,希望您能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麽。”


    越說,柳枝其實越沒底氣。若是時家姐弟真的出了事情,誰又能查出來?


    城外荒郊野嶺,想要做什麽很容易抹去痕跡。


    不過小姐當時吩咐她的時候,一副全身心信賴謝大人的模樣,想必知道謝大人會有辦法。


    “嗯,”謝硯應下,薄薄的嘴唇輕啟道:“告訴她莫要擔心,一切有我。”


    柳枝回去就將謝硯的原話轉告,顏如月莫名的鬆了口氣。


    不過想到那對姐弟還沒傳來消息,就又開始急起來。


    “小姐,您能做的已經都做了,”柳枝過來給顏如月倒了一杯清火茶,道:“謝大人那邊定然是有辦法的,您且安心等著。”


    也沒什麽辦法了,隻能暫時先這樣了。


    夜裏,謝硯照例來了。不過他來的不巧,今夜淮哥和奶娘一起睡,早就抱走了。


    謝硯輕笑了一聲:“主要是想看看你。”


    謝硯說著給她倒水,輕聲道:“你嗓子都啞了,定然是著急了。”


    “我怎麽能不急啊,那邊還是沒消息,我派去的人怕是明日一早才能進城,我怕……”


    她怕出事。


    說完,見謝硯垂著眸子,像是在思索什麽,顏如月湊近了道:“你那邊有什麽消息?”


    謝硯掀了掀眼簾,道:“我讓人看著時府,時刻注意府裏所有人的動向。”


    “然後呢?”顏如月著急的抓緊謝硯的衣袖,沐浴後素白的臉上帶著急色,一雙杏眸瞪的老大。


    謝硯握住她發涼的手,邊給她暖手邊道:“暫時沒發現什麽異常。”


    “月兒,此事不一定像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別自己嚇自己。”


    顏如月垂著眸子,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她聲音又低又輕,“怎麽會不急呢?達達才那麽大一點,隻比我們的淮哥大一些而已,若是淮哥突然不見了,我甚至都不敢想像我會怎麽樣。”


    顏如月過去的那些年身份都是顏家的大小姐,顏家二房唯一的孩子,身上擔著許多東西,讓她從來不會低頭也不會心軟。


    可是自從有了淮哥,她覺得自己變了。


    走在路上看見可愛的小孩子,她會不自覺的笑,會覺得小孩是天下最為可愛可人的。


    時達便是如此,猶記得車簾蓋上之前,他還紅著眼睛說會來找弟弟玩。


    在顏府呆了幾天,時達的小臉圓了不少,瞧著比之前更加喜人。


    一想到時達,顏如月就覺得心裏發慌,攥著謝硯的手也收緊。


    “謝硯,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搖曳的燭火,讓女子麵色瞧著沒那麽蒼白了,但她杏眸微微發紅,瞧著楚楚動人。


    謝硯輕歎一聲,掐著她纖細的腰肢將人放在腿上,然後雙臂攏著她的背,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有我在,別怕。”


    他說話的時候胸腔震動,顏如月閉上眼睛靠在他胸膛上,嗯了一聲。


    夫妻二人誰都沒說話,靜靜的擁抱著。


    .


    翌日一早,派去平城那邊的人飛鴿傳書過來,說是時家姐弟並沒有回家,她夫家急了,也在開始找人。


    接到消息的顏如月正在店裏,聞言坐不住了,急的想要直接去找謝硯。好在理智將她拉了回來,讓柳枝去可以,但是她自己萬萬不能去的。


    將柳枝吩咐一番,顏如月看著柳枝快步走了,她站在鋪子門口愣神。


    從京城到平城固然有很多條路,但是官道隻有一條,且平坦安全,時小姐不會棄這條路去旁的小道走。


    管道上馬車不少,如果是歹人作案也要掂量一番,且時小姐帶了幾個人,完全可以應付。


    但現在,人不在,車也不在。


    顏如月其實第一反應就是,時家的那個繼母動手了,但是謝硯說時府並無異常。


    如果他們派人去截馬車,不管怎麽樣,總該有痕跡才是。但時府一切照舊,也沒見有可疑的人出入。


    顏如月閉了閉眼,皺眉扶額,靠在門口。


    昨夜她沒睡好,一晚上都在做噩夢,夢見時達被欺負了,在向她求救。


    “喲,這是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顏如月睜開眼,就見文慧郡主進來,笑著看她。


    “郡主,”顏如月收斂心思,笑了一下。


    “行了,你早上沒照照鏡子?笑的比哭還難看,”文慧拉著顏如月進了裏間,讓她也坐下。


    “怎麽了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顏如月搖頭不語。


    文慧郡主笑著猜測道:“不會是你那個情郎,跑路了吧?”


    “這都哪跟哪啊,”顏如月哭笑不得,“不是,就是身體不太舒服。”


    文慧神色難得的正經起來,“看過大夫沒有?我給你叫來禦醫,讓他給你把把脈吧。”


    說著便要吩咐畫屏。


    顏如月趕緊將人攔住:“無礙,郡主不必麻煩,我休息兩天就好了。”


    文慧:“真沒事?”


    顏如月笑道:“真沒事。”


    文慧上下打量她,見她好像真的沒有大礙,才放下心。忽地,文慧想到了一事。


    “難不成,是因為華藝的事情煩心?你呀別往心裏去,華藝就是嘴上厲害,不敢拿你怎麽樣的。她那個父王,慣會做人,不可能在京城惹事。”


    見顏如月好像沒明白,文慧郡主道:“就是前些日子來你鋪子裏鬧事的那個,她是賢王的女兒華藝,而她爹就是長安樓背後之人。”


    顏如月反應快,一下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文慧郡主本以為自己安慰了好友,卻不想她臉色更不好看了。


    “吃點虧就吃點吧,”文慧郡主又出聲安慰道:“你就當走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


    “我,”顏如月略有緊張的舔了舔唇,“坑了她七百兩銀子。”


    文慧:“?”


    “你不僅沒吃虧,還讓她大出血了?”文慧郡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無他,華藝郡主因著身份作威作福慣了,許多京城的貴女都在她那碰的一臉灰。文慧郡主是因著嘴上厲害,才每次必贏的。


    沒想到顏如月一個平頭百姓,竟然將華藝給整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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