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的托了托新發型,綿綿這丫頭就是有眼光,不像她家裏麵的幾個,說她新發型更難看了。


    哼,他們什麽意思,難道說自己以前醜,剪了更醜?


    一群沒眼光的東西。


    話說,綿綿丫頭以前有這麽嘴甜嗎?


    哎,鄉下果然鍛煉人。


    不過,這丫頭嘴裏的有光澤是什麽鬼,她又不是瓷器,還有光澤?


    但蘇綿綿的誇獎還是讓馬大腳開心的直冒泡,嘴裏卻不好意思的說著:“一般一般,也沒你說的那麽漂亮啦。”


    一隻手往前軟軟的一揮,瞬間有內味了。


    國人有一個習慣,別人誇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總要謙虛謙虛,其實內心的意思就是讓你再可勁的誇誇,再誇誇。


    甜言蜜語,讚美之詞,不要大意的來吧。


    蘇·小機靈鬼·綿綿瞬間上線。


    她立馬露出不讚同的神色:“大嬸,你可千萬不要謙虛,漂亮就是漂亮,我可不說虛的,你這樣子可比我媽好看多了,臉蛋光滑紅潤,可不像我媽那滿臉褶子,還有您這頭發,烏黑靚麗,就是我的頭發都比不上您這保養程度。”


    馬大腳:你能不能先摸摸你的腦袋再說話!


    其他人:你他娘的還有頭發嗎?


    蘇綿綿話題一轉,“大嬸,你不知道啊,其實我也想有一頭和你一樣烏黑靚麗的長發啊,可這是沒辦法了。”


    她一臉的無可奈何,然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


    熱乎乎,滑溜溜的,一點都不紮手。


    那個師傅的手藝沒的說。


    再次點讚!


    正在吐槽的馬大腳,果然好奇的追問:“我跟你說啊,你媽那鞋拔子臉確實比不上我,就那臉上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蒼蠅了,不說她了,你這頭發到底咋回事,好好收拾收拾,怎麽就給剃光了啊?”


    人家姑娘都誇她這麽久了,還說蘇母那臭婆娘不如她,她這心裏舒坦的不行,當然要給麵子了。


    要說這些年,兩人總是看對方不順眼,追根起源都是做姑娘時候的事情了。


    別看馬大腳名字不好聽,但人家長得還是蠻不錯的,家裏條件也可以,當時很多人看上了,包括蘇德海。


    這就讓一直盯著蘇父,想嫁過去的蘇母給討厭上了。


    即使馬大腳沒有嫁給蘇德海,而是嫁給了同一個廠的另一個男人,但蘇母還是不喜歡馬大腳。


    這事情本來就過去了。


    可偏偏後來分房子,兩家成了鄰居,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讓蘇母心中的那根刺就是拔不了,看馬大腳格外的不順眼,處處和她比。


    比長相,比結婚,比生孩子,比工作,比人緣……


    總之,凡是可以比的,蘇母都想要壓過對方。


    但馬大腳人家夫妻和睦,孩子孝順,工作順利,根本就不想care她。


    但這絲毫阻擋不了蘇母想撕逼的心,沒事都要給你找點事情出來。


    大到一顆雞蛋,小到一瓣蒜都要掰扯下。


    馬大腳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一看蘇母緊追不放,總想和她吵。


    得,那就撕吧,看誰撕得過誰,老娘的拿手菜就是手撕包菜。


    兩家人的關係那是越來越不和諧了,樓裏的人都清楚,但也沒怎麽鬧出大的事情。


    馬大腳看蘇綿綿這架勢,說不定還能挖出點那婆娘的糟心事呢,沒事還可以樂嗬樂嗬。


    蘇綿綿扣扣手指,捏捏衣角,摸摸腦袋,又怯怯的看看緊閉的大門,揚起一抹難看的笑,然後才垂頭喪氣的開始訴說。


    這動作,這神態,在其他人看來,那就是她都等了這麽久了,還沒人開門,無奈又苦澀。


    這孩子怎麽看著還有那麽點可憐。


    他們記得蘇家那婆娘帶著孫子回家了啊,怎麽就不給開門了,難道是沒聽到?


    第30章 改名叫蘇富貴兒


    “我下鄉的時候啊,太小了,就算是大隊長有心照顧我,但那些活計對我來說,還是很重。


    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營養更跟不上,幾年過去了,不僅我這個人快廢了,就是那頭發也跟幹草沒啥區別,一個火星子上去就能給點沒了。


    梳頭發的時候,扯得頭皮疼,有幾次還出血了,沒嚇死個我,還以為得了啥大病呢,結果虛驚一場。


    這不剛好被家裏叫回來了,今天出門路過理發店的時候,就想著順便去問問咱縣城的理發師傅有沒有什麽建議,能讓這頭發變得稍微好點,不那麽澀。


    可誰知道人家師傅直接說,我那頭發沒的救,唯一的辦法就是剃光了重新長,可能還會比較好點,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加強營養,不要饑一頓,餓一頓的了。”


    蘇綿綿兩手一攤:“我也很無奈啊。”


    這層樓道裏的人,雖然都各幹各的事情,但那耳朵支棱起來聽著呢。


    他們很多人都不關心蘇綿綿的光頭了,他們也聽到了,隻要不是因為遊街剃的就成。


    不過鄉下有那麽苦?


    蘇家幾口人都在上班,怎麽沒給寄東西?


    還有,這閨女是被家裏叫回來的?


    可老蘇家的明明說的是她閨女自己不吭一聲就回來了,還不願意再回去,老蘇氣的大清早的在家裏發脾氣呢。


    那現在,誰在說謊?


    很多人都是很想偏向蘇母的,畢竟人家也是在這院子裏經營了十幾年了,總不能聽一個好幾年不見的小姑娘的話吧。


    可這事情實在是經不起推敲,他們這棟樓裏,也不是沒有人家的子女下鄉,也經常能聽到有人說是寫了信,郵寄了東西過去。


    可這幾年時間,蘇家可沒一個人提起蘇綿綿,更別提聽到他們寄過東西了。


    要不是這次蘇綿綿回來了,估計他們都想不起蘇家還有這樣的一個人。


    蘇綿綿憂愁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頭發什麽時候能長出來。”


    她什麽時候能夠成為不用自己拚搏,隻用躺平就能坐擁無數家財和美男的人間富貴花,到時候她就改名叫蘇富貴兒!


    大氣又好聽!


    不像現在她這名字,蘇綿綿,軟綿綿的,毫無氣勢!


    對於蘇綿綿的歎息和無奈,馬大腳隻能表示安慰:“這樣也好,頭發總會長出來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人家理發師傅多少年的經驗了,長出來的肯定比之前的好。”


    就是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營養跟得上了,不過,她覺得夠嗆,鄉下能有什麽好東西。


    蘇家這些人還真不是東西,一家子吃香喝辣,結果自己的親閨女日子過得慘兮兮。


    蘇綿綿勉強揚起笑容:“大嬸,我不難過,還別說,挺涼快的。”


    “那沒頭發了,可不涼快了嗎。”馬大腳嘴快的接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又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那什麽,綿綿啊,你是被你媽叫回來的呀?”


    這句話可算是問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這一瞬間,好些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蘇家門口站著的兩人身上。


    蘇綿綿縮著腦袋,目不斜視:“是啊,我大哥給我們大隊打電話,說是我媽得了重病,讓我回來……”


    眾人:那蘇母上午還和他們在樓底下嘮嗑呢,哪裏重病了!


    馬大腳接著又問:“你這回來要待多久啊?”


    她就說李娟那婆娘不是好東西,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的,這是親閨女啊,這麽糟踐,也不知道她圖什麽。


    “我這處理完事情就要趕緊回去了,我隻請了四五天假。”


    蘇綿綿老實的答道,“這馬上就要夏收了,也不知道我媽為什麽非要把我火急火燎的叫回來,還說——”


    “說什麽說,你這孩子,都到門口了,怎麽就不知道敲門呢!”蘇母突然打開門,表情有點扭曲,還抽空瞪了馬大腳一眼。


    她之前就聽到敲門聲了,肯定是那個不省心的死丫頭回來了。


    她有心想晾一晾她,讓她不聽話,非要出門,還不是要回這個家裏來,哼!


    可這時間久了,怎麽就沒動靜了,這才靠近門口,然後就聽到了那句“非要把我火急火燎的叫回來”,差點咬到了舌頭,就怕她說出什麽嫁人的話。


    這死丫頭,就會在外麵亂說。


    怪不得老蘇說不讓這丫頭出門,估計就怕這丫頭把不住嘴,也不知道剛才在門口,和隔壁馬大腳都說啥了。


    蘇綿綿嚇得往後跳了一步,拍了拍受驚的自己,然後又怕怕的:“……媽,媽,我剛才敲了的,以為你不在家……”


    那害怕的樣子,都以為她麵對的是什麽凶神惡煞了。


    蘇母額頭直抽筋,你丫的裝什麽裝,早上可不是這樣子。


    你早上的粗魯呢?


    一口氣吃了十來碗飯的氣勢呢?


    這可憐兮兮的演給誰看!


    再說了,要害怕的應該是我吧,你這鋥光瓦亮的大燈泡是個什麽鬼!


    蘇母的臉黑如墨汁,但卻隻能耐著性子說道:“媽剛才沒聽見,玩了一早上累了吧,趕緊進來休息去。”


    進來了,她就把門給鎖了,看她還能不能出去!


    蘇綿綿:我信你個鬼,你這個遭婆娘壞的很,時時刻刻的給我挖坑。


    老娘哪裏玩了,明明是家裏吃不飽,才去外麵找吃的了。


    不過她本來就是回來準備睡覺的,也不辯駁,隻是任命的說道:“大嬸,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找你聊天。”


    蘇綿綿打完招呼就低著頭進了門。


    那做派簡直把一個受氣的小可憐演的是活靈活現的,那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最起碼看到的人都覺得是蘇母對蘇棉棉過分了,導致蘇綿綿不敢反抗。


    這世上很多人就是這樣,牆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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