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池金魚》


    作者:沈不期


    外人隻知出身書香世家的梁季禾,承母親遺願一直養活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戲院。


    卻不知這裏養著的是一隻捂不熱的“縫葉鶯”。


    使勁手段想把她捧成最當紅的角兒,費盡心思親手為她搭建遠離名利場的秘密森林。


    她卻毫不在意,總是疏遠淡漠。


    隻想著有一天能飛出這裏。


    越遠越好。


    陳子夜從不取悅別人,也從不被人取悅。唯一一次跟梁季禾低頭——


    是為了那個穿校服的男生。


    她絕望地說:“你不可能隻手遮天!”


    卻被梁季禾漫不經心下了決斷:“我不需要隻手遮天,一把頭頂的傘就能讓你暗無天日。”


    也能護愛人周全。


    雖然這是很久以後陳子夜才知道的事。


    *+愛一個人,除了一句“我愛你”。


    更需要一句“原諒我”,原諒我的情不自禁,原諒我的平平無奇。


    ——梁季禾


    1.1v1,he,sc,年齡差12歲。日更,晚上八點。


    2.有點狗血,強取豪奪可能也有點。


    3.小戲子x梁叔叔。隻是個叔文,沒有金絲雀。


    內容標簽: 三教九流 情有獨鍾 近水樓台 勵誌人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子夜,梁季禾 ┃ 配角:小明,小紅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小戲子x梁叔叔。


    立意:沒有金絲雀,隻是個大叔文。


    第1章、戲院


    躺在床上的陳子夜慢慢睜眼,喉痛幹緊得像是在燃燒枯草。


    死皮僵在嘴角被她舔了一下,一時緩不過神。


    起身得很費勁,手撐在床側,嘴裏咕噥幾聲,輕到聽不見,習慣性伸手摸床頭的手機。


    卻不小心刮到了地上,咚一聲打破靜謐。


    晦暗的房間隻留著一盞床頭燈,借光環顧四周。


    琉璃光是印著玫瑰雙旦的空酒瓶,楓糖色是檜木製話筒枱燈,薄柿色是1980年莫斯科奧運吉祥物 misha擺設,水綠色是疊圈的翡翠珠鏈。


    像山又像鳥的幾幅油畫,統統錯落在燈光所及的藍灰色櫥窗裏。


    陳子夜一時分不清這是哪裏。


    腳踩地時頭還有點晃,起身習慣性地一手扯緊枕頭,抱在胸前。


    這才發現一件深灰色西裝外套從肩上滑下。


    手覆在那件西裝上,順著細線紋路緩緩摸平,肩上的餘溫帶給她一些真實感。


    “你醒了?”玻璃門悶響,有詢問聲。


    陳子夜聽清,往嵌在兩牆之間的玻璃移門看,像有人影靠近。


    “我們見過,我是範先生的朋友。”


    隔門傳來的聲音讓人覺得不陌生,陳子夜的記憶遊擺到幾小時前。


    今天是“舊夢新顏”昆曲名劇重映選角的日子。


    範家戲院開在慕城西郊,早些年上映的劇目一票難求,女一號更是紅極一時。清唱選嗓,識曲譜,背劇本,練身段,糾細節,就沒有範先生教不會的角兒。


    戲曲沒落了幾年,範家戲院背靠鮮少露麵的投資人——梁季禾,不愁營收,多年未做變動。關於這位梁先生,坊間傳聞頗多,隻知出身書香世家,商場上殺伐決斷,感情上自不必說。


    但無一證實,人都對不太上。


    近來國潮大熱,昆曲重新進入大眾視野,範師傅才同梁季禾商議重演名家劇目,甭管花旦、老旦,重唱還是念白,各憑本事登台。


    啟動儀式選在梁季禾常去的國賓館縫葉廳。


    來往賓客太多,不乏頭部影視傳媒公司捧場,陳子夜第一次出入這樣的場合,難以應付,幾口齊齊舉杯的酒就讓她頭痛欲裂、直犯惡心。


    出來透口氣,還被人輪著搭訕,東一句西一嘴的吵得頭更暈。


    避開人群,往地下停車場走,對戲院包的車沒了印象,車牌、位置、款式一概不知,找了半天隻記起是輛七八座藍色大車型。


    遙遙掃一眼,就那麽一輛,正好還亮著燈,應該是在等人。


    陳子夜快步走過去,一輛跑車轟鳴而來,到她身側急刹,衝鼻的汽油味一湧而來,她幾乎來不及反應已經俯身朝車方向嘔了兩口,還沒來得及起身,油門急響,那人直接罵了一句“操”開遠了。


    捂著嘴往前走兩步,抬眼就看見車裏那人把前燈開得更大。


    看熱鬧?


    迎光走過去,拉門坐進後排,捂著嘴點了下頭,跟後視鏡裏的人對視一眼算作招呼,顧不上細看,一關上門好像就會聞到一股汽油味……


    陳子夜晚上隻喝了幾口紅酒,一直空腹,沒東西可吐。


    幹嘔幾口,一直猛吸紙巾上淡淡的茉莉香。


    “……不好意思。”陳子夜拿下紙巾,攥在手裏。


    男人還看著後視鏡,靜靜摸著袖扣,問她:“來參加重映禮?”


    “對。”陳子夜回他, “我是範師傅的徒弟,不太舒服,先來車裏等。”


    沒等接話,陳子夜又嘔了一聲,胃裏突然痙攣,她勾下腰手按在胃上才稍微緩和一些,“紙巾。”男人遞近,停在她身前。


    陳子夜騰不出手,垂著頭正要抬眼時,男人的手從她臉頰擦過。


    隻一瞬,手背擦著麵料而過,就透著似有若無的熱。


    順手開車內燈,燈光燦亮的那一霎,陳子夜才看清這位司機的長相,朗目疏眉,眼神平和,身形修長峻拔,穿一身灰色正裝,戴細框眼鏡,周身隻有半點嶙峋冷淡的氣質,對視一眼平添溫和深致之感。


    手指擦過的西裝衣料也非同一般,這對常年跟戲服打交道的陳子夜來說,不難辨別。更容易辨別的是,這個男人一定不是她要找的司機。


    幾乎是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先生,我好像上錯車了。”


    男人沒回頭,盯著鏡子裏的她禮貌地掃了一眼,她屬於濃顏係,眉眼尤其明豔,氣質卻是冷淡疏遠,尤其是鼻尖,小而挺,


    隨即淡淡說:“我姓梁,梁季禾。”


    陳子夜慌神,捏緊紙巾,又低頭說了一遍:“對不起,梁先生。”


    梁季禾頓了頓,遊刃有餘地笑了下,“我以為我們認識。”


    陳子夜覺得有一點印象,但很快被自己否認,像他這樣氣質打扮的人看兩眼便知不是她能接觸得到的人,隻規矩地笑了下。


    道了謝,迅速拉門下車,腦子還是混沌的,沒快走幾步就眼前一黑……


    ……


    思及此,陳子夜回了神,嘴裏咕噥了一聲,“……原來是那位梁先生。”


    她麵朝前,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留言簿和wifi提示卡片,才知道她仍在國賓館內。隻是按這布置,像不對外預定僅提供給固定貴客的房間。


    陳子夜又往櫥櫃看了眼,玻璃衍射虹光,暖色調中摻著一絲寒意,聯想到梁先生,陳子夜又覺得這像是他會偏好的風格。


    知道來人是誰,又說是師父的朋友,心裏稍微放鬆了一些。


    走到門邊,手上還抱著他的西裝,仔細理了下自己的頭發,按亮房間裏所有燈,應聲開門:“您稍等。”


    一開門,梁季禾站得很遠,裏間燈火敞亮。


    陳子夜靜靜站立幾秒,等看清人,得體地朝他點頭。


    梁季禾也笑著點了下頭,禮貌地掃了她一眼。


    她穿了一身黑色緊身針織裙,單肩露出,配黑色長發,周身上下隻有右邊肩帶上係著一個金色櫻桃形狀的胸針,貼著鎖骨,透著一點涼。


    跟這件西裝的袖扣一般大小。


    陳子夜手規矩地拖著他的西裝外套,不敢輕易折疊,主動問好:“梁先生好,我是範先生的徒弟,謝謝您幫了我。”


    他像是知曉,笑著問:“範先生哪位徒弟?”


    “最小的徒弟。”陳子夜迅速瞥他一眼,頓了頓才說,“我叫陳子夜。”


    “嗯。”他往沙發指了指,等子夜坐下再坐。


    向桌上擺的新鮮臘梅投以目光。“感覺好點了嗎?”


    陳子夜無聲點頭,忙說:“沒事了,給您添麻煩。”


    “身體不舒服?”


    “沒,可能是不太碰酒,加上最近在排新戲,需要控製飲食。”


    梁季禾頓了頓,語氣偏冷,如同月白燈光,但眼神卻是隨意柔和,“節食不算好法子,小紅靠練,大紅靠命。”


    她沒出聲,眼裏映著燈,隻有疏離的光。


    紅,究竟是什麽概念。


    怕是現在已經成了角兒的人也說不清楚,古時梨園子弟,目不識丁,換袍登場,足下蹬唱腔起,人那一點點七情便悉數含在眉目之中了。


    我方唱罷,卸妝歸家,做得回自己的,怕就是真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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