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翎正打算回五院,未料還未動身,隻覺袖口被拽了下,低頭一看,薑餅人玩偶正在拽她的袖口,另一隻手指向了大海。


    程翎微微一怔,問:“你是想過去看看?”


    薑餅人玩偶點頭。


    程翎沒想到祂會感興趣,有些怔楞,不過還是爽快地答應了。等程翎到達時,半空中已經停了一輛五院醫務室的救護車。


    海麵染了一大片的紅色,奄奄一息的學生接受了短暫的光係天賦的治療後才被抬上了救護車。


    藍明誠也在其中。


    他看起來也受了重傷,右肩直至小腹處,有一道明顯的抓痕,學校製服都被撕裂了,哪怕得到了光係天賦的治療,止住了血,可那傷痕仍舊極深,身上剩餘的布料也染上了血色。


    程翎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她也希望人與妖以及其他生靈和諧共處,共創美好未來。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人類這種生靈,也一樣會為了一己之私產生矛盾,古往今來,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和侵略就從未斷過。


    人與妖之間,誰對誰錯,立場不同,根本沒法定論。


    隻是程翎為人多年,見到如此傷勢,難免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猶豫片刻,她微微凝神,嚐試著借用月光的力量,混著自己的一點點靈力,大麵積地灑向傷員。


    刹那間,傷員痛苦的□□聲停止了。


    躺在擔架上的藍明誠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傷口上帶來的灼熱和絞痛在慢慢地減輕。


    他緩緩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冰冷的金屬車頂,還有在照料他們的醫療隊人員。


    他覺得這股暖意很熟悉,很像那一次出任務遇見的霸氣揚眉女俠,似乎有著相似的精神力。


    等人都散去了,薑餅人玩偶拆掉了包帶,爬到了程翎的肩上,伸出手,指向了那一灘還未被海浪衝散的血。


    程翎似是想到什麽,問:“你認識這個妖?”


    薑餅人玩偶搖頭。


    程翎問:“是不知道,還是不是的意思?”


    薑餅人玩偶點頭。


    程翎問:“不知道?”


    薑餅人玩偶再次點頭。


    程翎明白了。


    現在於薑餅人玩偶而言,一切都是未知的,能讓祂感興趣的興許能讓祂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有助於祂恢複原樣。


    程翎說:“好,我帶你去找它。”


    城靈的一大技能——感知萬物。


    隻要是生靈就能被祂感知。


    在陵城的地盤上,生靈就宛如被裝了gps,祂隻要稍微感知一下,就能跟著導航追蹤過去。


    程翎一路跟著過去,不由有些怔楞,妖怪去的地方還真不少,烘焙店,超市,商場,奶茶店等都有它的氣息,而路線和她帶著薑餅人玩偶找身體容器的路線是完全吻合的。


    程翎低頭看向了薑餅人玩偶,她略微思索,又動身前往陵城郊區的那一座廢棄大樓。當初,她就是在那一座廢棄大樓裏找到了瓊華獸。


    那一座廢棄大樓地理位置偏僻,已經很多年沒人去過了。


    與此同時,一道高挑瘦弱的人影出現在沙灘上。


    他容貌俊朗,風度翩翩,擁有一頭奶奶灰的潮流發色,矗立在夜深人靜的沙灘上,微微闔著眼,鼻翼正在不停地翕動。


    它叫浮龍,是這世界上最凶暴狠厲的妖,承蒙上頭賞識,效命於至高無上的反次元組織,今日便是奉組織之命,剿滅異端。


    浮龍妖力高深,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經能化成人形,它很少下山,今日若非得組織之命,它也不會出現在人間。


    然而,浮龍今日過得很坎坷。


    組織吩咐了,要偷偷摸摸地剿滅異端,所以它都不敢大開殺戒,嗅到異端氣息時,還沒靠近,就遭遇到一群人的圍毆,其中還有個人類幼崽,用狂妄的眼神盯著它的牙齒,還跟他身邊的幼崽說道:“你覺得它的牙齒能做武器嗎?”


    浮龍有點生氣,出手教訓了這群狂妄的人類幼崽群,本來還想給他們點深刻教訓,未料聞到了異端的氣息,它隻好匆匆離開。


    更沒想到的是,那異端很能跑,它循著氣息追了一路。


    偏不巧,半路又遇到一個人類幼崽,從一座叫x大廣場的建築物的東邊追到了西邊,一路上嘴巴沒停過。


    “帥哥,我看你的頭發發質不是很好,要不要做個頭皮護理?再順便染個潮流色?今年奶奶灰和悶青色都很流行,你的五官長得洋氣,就很適合這樣潮流的顏色,黑色太沉悶了。”


    浮龍沒聽懂,想一巴掌揮過去,但是組織千叮萬囑,不可惹是生非,切莫引起次元人的注意。


    於是浮龍忍了,張嘴讓人類幼崽閉嘴。


    沒想到人類幼崽完全沒當回事,還笑嘻嘻地說道:“帥哥你喊人滾的樣子有點好看,配上奶奶灰肯定更有氣勢!滿臉就寫著我不好惹,保證一開口嚇到一群人。”


    浮龍想了想,覺得人類幼崽太多,萬一又碰到這樣不主動攻擊它,隻懂得小嘴叭叭叭的人類幼崽,說不定還真的管用。


    於是浮龍從了。


    浮龍被拉進高端理發店裏,漂頭染頭洗頭護理一條龍,出來時還被哄著辦了一張會員卡,把組織給它發的一萬塊生活費花得一幹二淨。


    浮龍不是很在意,錢財對它這樣的大妖而言,都是身外物。


    當初組織派妖教它用手機,它都拒絕了,有點好笑,哪個大妖會用手機這種俗物?就連那一萬塊現金,都是組織塞給它的。


    現在花光了,浮龍覺得一身輕鬆,不就剿滅一個異端,一天的時間夠了,等它辦完這事兒,麻溜地回它的山洞。


    站在沙灘上的浮龍忽然定住了,它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冷笑,往郊區奔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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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浮龍在趕往城郊的路途中, 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對付異端。


    那必然是要一招解決的,就用它的爪子穿過它的屍首,串在它鋒利威武的爪子上, 再一路帶回組織,好讓上頭知道它不辱使命, 也好讓組織裏的其他妖知道它堂堂浮龍,出手就從未失敗過, 是值得信賴的妖。


    浮龍想著這些,嘴上的冷笑便沒停過, 將近異端氣息的藏身之處時, 浮龍甚至還稍微停頓了下,撥了撥自己剛做完不久還帶著濃鬱護理發膜香氣的頭發, 揚了揚高傲的頭顱, 釋放出它獨有的威壓。


    然而剛釋放出來一點點, 浮龍就感受到了一股更為強大的威壓, 令它不得不瞬間偃旗息鼓, 以極快的速度掩藏起自己的氣息。


    它有點懵。


    它剛剛衝過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股強大威壓的氣息。


    它可以很明確一件事,那絕對不是來自異端的威壓, 而是它的同類的氣息。


    ……難道組織怕它完不成任務?又派了其他妖過來剿滅異端?


    浮龍覺得不可能。


    組織裏叫得上名號的,它都知道,並沒有那一隻妖有類似的威壓。


    浮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更加小心翼翼地掩藏了自己的氣息,往那股強大的威壓靠了過去。這一靠過去,浮龍就震了個大驚。


    它以為自己眼花, 還瞪了好幾次眼睛, 才確認此時此刻就在遠處的一塊荒地上, 盤踞著一條在慢慢縮小體型的青龍,到最後,青龍的體型變成普通蛇大小後才停了下來。


    浮龍認識青龍的,不過那是單方麵的認識。


    浮龍對所有龍都如數家珍,自古以來當妖的,有哪一隻不羨慕龍?像青龍這種如雷貫耳的龍,與白虎玄武朱雀並稱上古神獸的大妖,戳瞎浮龍的眼睛,它都能認得出來!也隻有這樣的大妖,才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壓吧。


    浮龍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青龍。


    它之所以願意染奶奶灰這種顏色,也是知道青龍原型頭頂有一戳灰白色的毛。


    浮龍有點心虛。


    一來是見到青龍,二來是它雖然是浮龍,但那隻是它自己起的名字,反次元組織的那群妖都以為它是龍,還以為青龍是它的親戚,但實際上不是的。


    要真論親戚,在遙遠的北國,拉雪橇的才是它的親戚。


    它隻不過是一隻夢想當龍名字叫浮龍的狗妖罷了。


    如今真見到龍了,浮龍心虛得不行,本來是蹲在草叢裏,現在都趴了下來。


    程翎帶著薑餅人在廢棄大樓裏等妖怪找上門,由於等的時間有點長,程翎又想起了小黑屋裏有隻妖關押的時間到了,該出獄了。


    於是便來到廢棄大樓前的空地,從小黑屋裏拽出了青龍。


    青龍被關了三年。


    三年前,青龍來到陵城,和它的死對頭白龍在半空中打架。


    兩龍開打,那場麵自然不必言說。


    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普通人民。


    五院派出了不少優秀的異能學生,在城市上方築起一個強而有力的保護罩,還找七院借了幾百位暗係天賦的學生,通過無人機廣播操控普通人,混淆他們的記憶。


    雖然極大部分人都忘記了,但是還有極其少數的體質較為特殊的零星幾人堅持三年前的那一天,真的有兩條龍在天空打架。他們在網上信誓旦旦,可惜所有能當證據的視頻都被暗係天賦的學生消除了,再借用有關部門的技術,將視頻內容改成了雲做的兩條龍。


    哪怕他們在網上說了一遍又一遍,但都沒有人信他們,甚至還有人回複他們,二十多年前我親眼見到外星人攻打地球,是真的,絕對沒有騙你。


    兩龍交戰,白龍不敵青龍。


    青龍趁白龍受傷,一口將白龍咬死了。


    就在一眾異能學生發愁怎麽收拾這條打勝仗的青龍時,程翎出手了,把青龍關進了小黑屋。


    她真的不是很喜歡龍族這種生靈,永遠在打架的路上,每次打架,不是毀了半個城,就是毀了一個鎮。


    龍族是最喜歡搞破壞的房客了。


    祂們城靈都不大喜歡它們。


    程翎當初把青龍關進去了,原本打算關一年的,然而一年之期到了,她放青龍出來。青龍一出來就要跟她打架,程翎問它:“假如你輸了怎麽辦?”


    青龍說道:“我自己進去關兩年。”


    於是,程翎和青龍打了一架。


    青龍自動自覺地進小黑屋了。


    如今兩年之期一到,程翎等妖怪閑著沒事便把它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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