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月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上下眼皮忍不住地打架,隻得趴在桌子上一臉幽怨地問道。


    長樂郡主笑眯眯地把手上的請柬推到了謝姝月的麵前,這才解釋道∶“本來是在行宮的,但是我母親正巧今天舉辦賞荷宴,便讓我送張請柬過來給你,受邀之人大部分是各大世家的貴女夫人,還有一些青年才俊。”


    “不過聽說這也是皇舅母的意思。”長樂郡主看了一眼謝姝月,補充道∶“畢竟謝姐姐之前久居在外,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露一露臉,熟悉一下宴會流程,皇舅舅的壽辰就在下月,總得提前準備著。”


    謝姝月頭埋在臂彎之中,悶悶地應了一聲,自然知道這也是皇後的一番好意,而且自打她知曉了殷玄錚的身份後,對皇家反倒是沒了之前的刻板印象,不過既然是長公主的賞荷宴,自然容不得怠慢,隻得又喚迎冬過來幫她重新梳妝。


    南陽王與鎮國公同是武將出身,戰功赫赫,深得皇帝寵信,夫人又是盛朝大長公主,其府邸的奢華程度更是上京翹楚,放眼望去,曲橋流水,花木簇映,紮著紅緞帶的珍奇物件如同流水般送了進來


    宴席設在了湖畔的花廳,滿池的荷花開的正盛,微風拂過,陣陣絲竹之聲中都裹著荷香,來回穿梭的侍女將美酒佳肴擺放在貴人麵前,又悄無聲息地退在一旁等待吩咐。


    倒是與尋常嚴肅周正的宴會不同,長公主的賞荷宴頗為自由,三三兩兩熟識的貴女公子們聚在一起,對著滿園的荷花或是吟詩作對,或是閑話家常。


    溫婉端莊的大長公主坐在花廳上首,身邊圍著一圈世家夫人和名門貴女,看樣子正聊在興頭之上。


    “估計我娘這個時候是沒空搭理我們了。”長樂郡主看了一眼裏麵的人,衝謝姝月搖了搖頭。


    席上認得謝姝月的人不多,但見謝姝月雪膚花貌,盡態極妍。又是與長樂郡主一同過來的,權當她也是哪位甚少出門的貴女,一時間倒真有不少驚豔和窺視的眼神投來。


    謝姝月不動聲色地側過了身,背對著那些好奇的眼光,長樂郡主似是也察覺到謝姝月的不適,掃了一眼周圍,低聲建議道∶“謝姐姐若是嫌人多,不如我們先去那邊的涼亭坐上一坐,等這邊結束了我們再回來。”


    謝姝月連忙點了點頭,緊跟在長樂郡主的身後,出了側門便是一處長廊,走到盡頭才能見到一座精巧的亭子於湖心處矗立。


    因著與花廳相距甚遠,隻有隱隱約約的絲竹樂聲傳來,又遠離了眾人的視線,謝姝月這才放鬆下來坐在石凳之上。


    長廊裏留值的侍女連忙端來糕點清茶,可還未等兩人定下神來,著急的呼喊聲便又從長廊傳來。


    “郡主……郡主……”


    “郡主怎麽走到這裏來了,當真是讓奴婢好找。”侍女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長樂郡主麵前站定,連忙解釋道:“王爺讓郡主趕緊去趟書房。”


    “爹爹回來了?”長樂郡主皺了皺眉,嘟囔道:“怎麽這麽著急,我最近也沒惹什麽事啊。”


    “郡主快些去吧,王爺今天看著臉色不太好……”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著。


    長樂郡主聽到南陽王已然生氣了,自然不敢再怠慢,連忙站起身來對謝姝月歉意一笑,說道∶“謝姐姐,麻煩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去便回,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的,便盡管吩咐他們便好。”


    謝姝月點點頭,衝她寬慰一笑,“沒事,你去吧,我在這等著就好。”


    眼見著長樂郡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長廊的盡頭,謝姝月也沒了聊天說話的人,隻得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景色,隨手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清茶。


    因著今日事發突然,綠芍一早便去了薛氏藥鋪辦事,迎冬也得在今天與莊子上的許管事對接賬目,也都騰不開手腳,她又實在放心不下宣平侯府上的婢女,因此幹脆獨身前往。


    現在得了空閑,又伴著這習習微風,謝姝月的困意又湧了上來,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隻得讓侍女去亭外幫忙守著,她則是支著頭在石桌之上打著瞌睡。


    意識模糊間,似乎有人坐在了她的對麵,謝姝月迷迷糊糊地隻當是長樂郡主回來了,直到一道低沉的輕笑聲鑽進了耳朵,她的意識頓時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睿王正搖著折扇坐在她的對麵,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不知在那裏看了多久,見謝姝月醒來,他的麵上還略有遺憾。


    “睿王殿下。”


    謝姝月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更是冷了幾分,側頭向亭外看去,原本守在那裏的侍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估計早就也被眼前之人支開了。


    “本王原想祝賀皇嫂找回生母之喜,但見皇嫂睡的正好,便未曾打擾皇嫂美夢。”見謝姝月麵色不虞,睿王搖了搖折扇解釋道,“若是無意冒犯了皇嫂,還望皇嫂莫怪。”


    琴姨娘偷換孩子一事乃是侯府秘聞,估計現在就連太子都還未曾知道此事,睿王倒是先人一步過來向她祝賀,擺明了是將自己在侯府中留有眼線大搖大擺地告訴謝姝月。


    “睿王殿下若真是不想打擾,那便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謝姝月冷笑道,“還是說殿下不知‘避嫌’二字應該怎麽寫?”


    與睿王打交道在先,謝輕寒提醒在後,謝姝月不願繼續與睿王多言,起身便想要離開,卻被睿王眼疾手快地用折扇攔住了腳步。


    “謝小姐還請留步。”


    謝姝月聞言嗤笑一聲,這才看向睿王,反問道∶“怎麽,現在突然不叫我皇嫂了?”


    “皇嫂是皇嫂,謝小姐是謝小姐。”


    睿王聞言也不惱,手握折扇笑道∶“到底謝小姐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心裏也應該清楚一些才對。”


    “笑話,睿王殿下的意思莫非是賜婚聖旨也算不作數了?”謝姝月麵色一凜,厲聲道。


    “之前我便已經提醒過謝小姐了,皇兄心中另有屬意的人選,隻是礙於聖旨這才沒有把人接回府。”睿王絲毫不介意謝姝月給自己扣上個藐視聖旨的罪名,似笑非笑地看著謝姝月。


    “皇兄的性子本王再清楚不過了,若是讓他知道謝小姐曾在暗中調查南疆之事……”


    “睿王殿下這是在威脅我?”謝姝月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桃花眸中依舊淡定如初,斜睨了睿王一眼,似乎是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何來威脅,本王隻是善意提醒罷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睿王的眼底劃過一絲譏笑,狀似無意地提起道∶“謝小姐可知這次皇兄為何要親自前往林州?”


    謝姝月聞言皺了皺眉,殷玄錚雖告訴她要去林州一事,但並未說明緣由,她雖不問但到底還是有些好奇地豎起了耳朵,不知睿王狗嘴裏還能說出什麽門道來


    “皇兄與他的心上人便是在上一次林州之行時相遇的。”見謝姝月在認真聽,睿王嘴角含笑,複而又加了一把火。


    “聽說那女子美貌無雙,皇兄為得美人一笑不惜千金,此次前往林州未嚐不是打算先將人養在京城,他日再迎回府中。”


    “……”


    謝姝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睿王,虧她剛剛還對睿王有所期待,果然這張狗嘴裏吐不出什麽象牙來,當初殷玄錚從林州回上京的途中偶遇刺客,他們這才因此相遇確實是不假。


    但這一擲千金的傳聞不知又是從哪穿出來的?


    她和殷玄錚為了遮掩身份彼此裝的一個比一個窮,還一擲千金,兩人一塊放的花燈都沒掏一文錢。


    “既然太子殿下真心喜歡那姑娘,那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了,就祝他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吧。”


    謝姝月隻覺得自己又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真誠地對睿王道∶“隻是這事以後就不勞殿下三番五次轉告了,他們能在一起,我真心為他們感到開心。”


    睿王聞言臉色一僵,尋常人若是聽到這消息,哪怕不生氣,也必然不會高興到哪去,像謝姝月這般豁達大方的還當真少見,眼見著謝姝月又想要走,他連忙下意識地抓住了她。


    “謝小姐應當明白本王的心意。”睿王目光晦暗地看著那張姝色絕麗的麵容,又道∶“本王與皇兄不同,若得謝小姐真心,必然珍之重之,絕不背棄。”


    “鬆手。”謝姝月聽著睿王虛情假意的話語,內心厭惡無比,臉色冷的快要結冰了。


    睿王低聲哄道∶“其實從我見你第一麵起……”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涼亭裏響起,打斷了之後的話,睿王下意識地鬆開手,捂著自己刺痛的臉頰,血腥味盈滿整個口腔,讓他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姝月。


    謝姝月毫不畏懼睿王快要殺死人的眼神,看著長樂郡主正向這邊走來,連忙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向長廊走去。


    唯留睿王一人站在原地,臉色冷寒地吐出一口血沫,看著謝姝月的背影,手指慢慢收緊。


    作者有話說:


    以後的更新時間改為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期間,嗚嗚嗚大家不要熬夜,熬夜真的好傷身體的


    另外,昨日夜觀星象,掐指一算,五月二十八,星期六,宜掉馬,宜日萬。


    【預警:不是文案那一段,捉奸證明還在逐步準備ing……不過應該也快了吧……因為我好想寫哦……但是大綱不允許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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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章 我是掉馬前夕


    長春宮


    滿麵淚水的宮女不停地懇求著, 手指緊緊扒著門框不肯鬆手,麵色冷漠的內侍卻熟視無睹,直接握著她的手腕向後一折,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宮女的慘叫聲被內侍眼疾手快地捂住,最後隻得絕望地被拉出殿門。


    睿王拾級而上,冷眼看著門框上點點血痕, 吩咐一旁的內侍∶“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這裏收拾幹淨!”


    長春宮中的宮人早就對這種場景見多不怪了, 連忙拿了銅盆和布巾, 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唯有一個年紀尚小的宮女剛進宮不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膽怯的偷偷覷了睿王一眼, 見到他俊美的麵容之上, 偏偏左側臉頰的淤痕破壞了整體的和諧,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陰冷的目光便向她看了過來。


    “把她眼睛剜了, 扔去慎行司。”


    小宮女沒想到僅此一眼便給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登時臉都白了, 連忙哆哆嗦嗦地跪下來不停地磕著頭, 絕望的淚水盈滿眼眶,不停地說著∶“殿下……殿下饒命,奴婢並不是存心的……”


    但一旁候著的內侍卻沒空等著她, 幹脆利落地就要像之前一樣把人拖下去。


    “等等。”睿王看了一眼快哭成淚人的小宮女, 突然上前掐著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臉來。


    同樣是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眸, 睿王眯了眯眼, 手下的動作越發重了起來, 小宮女也不敢繼續再哭下去,隻得強忍著下巴上的劇痛,眼裏還包著一汪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睿王。


    睿王卻忽而將手鬆開,麵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宮女,吩咐道∶“不用剜眼了,直接把人送去本王府上。”


    小宮女沒想到自己竟然被睿王看上了,剛才的驚嚇全然一掃而空,麵上一喜,便要叩頭謝恩,但卻沒有見到身邊宮人同情而又憐憫的眼神。


    睿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這才抬腳走入大殿之中。


    “怎麽剛來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麗妃正半靠在貴妃榻上,看著一旁的宮人小心翼翼地修剪著花枝,聽到腳步聲,才不緊不慢地抬了抬眼,有些不悅地說道。


    “兒臣適才看中了名宮女,便先讓人帶回去了。”睿王雲淡風輕地說道。


    “是哪一個?”


    “回娘娘,是青兒。”一旁站著的女官早就得知了外麵的情況,低聲回答道。


    麗妃聞言挑了挑眉,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笑道∶“你倒是會挑,我本來還想挑個時候把她送進太子府探探風聲,沒想到竟被你截胡了。”


    睿王聽到太子府三個字臉色冷了冷,麗妃卻絲毫不覺,讓人把修剪好的花拿了過來,纖纖玉手輕輕撥弄著淡粉色的花瓣,隨意道∶“不過你要是喜歡,先帶回府上教教規矩,膩了再送到太子府也罷,隻是別又把人玩死了就行。”


    “兒臣明白。”睿王沉聲應道,視線落到麗妃麵前的粉色花朵之上,層疊綺麗,異香浮動,赫然便是粉娥嬌。


    麗妃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將花搬回內室,這才正眼看向睿王,見到他臉上淡淡的淤痕,詫異道∶“你的臉這是怎麽了?”


    睿王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輕微的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那日所發生之事,臉色更是黑了下來。


    麗妃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冷笑道∶“怎麽,難道你是被府上的哪個侍妾給打了?”


    “……是謝姝月。”知道此事肯定瞞不了麗妃,睿王幹脆將那日之事和盤托出,隻是心中依舊鬱氣未散,再聯想到進宮時宮人們詫異的視線,談起此事依舊頗為咬牙切齒。


    “隻是可惜是在長公主府上,不然必要讓她付出代價。”


    “殷景安,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還有那個小狐媚子,果然和她親娘就是像。”麗妃冷笑一聲,隨手便將女官遞過來的茶盞掀翻在地,“當初我就應該直接讓人把她掐死,想不到當初留她一命,如今倒成了禍患了。”


    麗妃平日裏甚少會直接這麽稱呼睿王的全名,今日倒是動了大怒,女官將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撿起收好,又讓宮人們進來把水漬擦去,這才站在一旁拿著扇子幫麗妃輕輕扇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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