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


    謝姝月半坐在殷玄錚的腿上,兩人額頭輕抵,呼吸交錯之間,謝姝月抿唇一笑,小聲道∶“殷哥哥。”


    殷玄錚眼神一暗,在黑暗中又尋到了那處柔軟,曖昧的聲響再一次在馬車中響起,不知過了多久,謝姝月才紅著臉把人給推開,出聲道∶“是不是快到宣平侯府了?”


    殷玄錚挑開車簾看了一眼,又把人給拉了回來,不舍地蹭了蹭她的頸窩,似是不經意地說道∶“其實太子府上客房很多。”


    謝姝月隻當自己聽不懂,任由馬車停在宣平侯府前,果斷地下了馬車。


    宣平侯府門前依舊是燈火通明,高懸著的燈籠照亮了府前的大門,讓她恍惚間又想起那日回侯府之時,隻是如今心境卻早已不同了。


    “這個你拿著。”見謝姝月要走,殷玄錚從袖中掏出一個木製令牌遞給了她,見謝姝月麵露疑惑,這才道∶“今天那幾人都被大理寺統一收押了,這是我的隨身令牌,你若是想去問話,便拿著它去找苟新瑞。”


    “隻此一點,千萬要注意安全。”


    謝姝月心頭一暖,接過了殷玄錚手上的令牌,又學著他的樣子捏了捏他的指尖,這才轉身走進了侯府的大門。


    她與殷玄錚在皇宮逗留的時間不短,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平常這時候侯府早就安靜了下來,偏偏今日一走進大門便聽到了鬧騰的動靜。


    “這是在幹什麽?”


    謝姝月看著府上來來往往搬著東西的家丁,忍不住皺了皺眉,見管家杜萬正在一旁指揮著,便走上前去問道∶“怎麽回事,這些東西看著還新,怎麽就都要搬出去了?”


    被突然叫住的杜萬原本還有些不耐煩,但見來者是謝姝月,連忙又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解釋道∶“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老夫人聽說了李姨娘和二小姐接連入獄,便讓人連夜把她們的東西都給搬走,免得髒了侯府的院子。”


    “她消息倒是快。”謝姝月冷笑一聲,又問道∶“宣平侯也同意了?”


    杜萬擦了擦額角的汗,猶豫了片刻,斟酌說道∶“侯爺回來時見到了也沒反對,隻是說讓動靜輕點便是了。”


    “李姨娘院子裏東西都搬完了嗎?”謝姝月看了一眼正搬著箱子的家丁,麵色似乎都帶著嫌惡與不情願。


    “這……還沒有,侯爺說要一並把東西燒了,再找法師過來去去晦氣。”


    “怎麽還要請法師過來?”謝姝月有些疑惑。


    見四下除了搬東西的家丁再無旁人,杜萬又有心討好謝姝月,低聲神秘地回答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李姨娘在院裏折騰了一些南疆的巫蠱之術,大家去那邊搬東西都嫌晦氣。”


    “南疆的巫蠱之術?”謝姝月愣了一下,迅速又冷靜了下來,沉聲道∶“先讓他們別搬了,帶我過去看看。”


    “這……大小姐您怎可貴腳踏賤地,那等汙穢之處,還是莫要去看了。”


    杜萬原本隻是把這當成閑話去說,誰知道謝姝月會突然就這麽要求,頓時慌了手腳想要去攔,可謝姝月態度堅決又哪裏是他攔得住的,隻得眼睜睜看著人往李姨娘的院子去了,心中懊惱至極,連忙又跟了上去。


    還未等謝姝月走進李姨娘的院子,一陣衝鼻的熏燒艾草的味道便鑽入鼻腔,刺激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拿出繡帕捂住鼻子,皺眉的看著門前放著的艾草銅盆。


    “這底下人越來越不會做事了。”杜萬也是被這氣味給嗆了一下,連忙讓人把銅盆給搬走,這才帶著謝姝月走進了李姨娘的院子。


    看的出來李姨娘確實曾經極得宣平侯的寵愛,院子和擺設都是妾室中最好的,單單看這房內的東西,完全看不出這隻是一個侯府姨娘所有的待遇。謝姝月曾去過馬姨娘的院子,細看之下竟也比不上這裏的一半。


    原本放置著珍奇古玩和精致擺件的架子如今全都一掃而空,就連內室裏梳妝台也都被人翻動的好似遭了搶劫,裏麵的金釵銀簪全部一掃而空。


    見謝姝月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杜萬心中又是一緊,尷尬地別過了視線,指著內室架子後的一排暗格道∶“大小姐請看,家丁們就是在那發現了裏麵還擱著巫蠱娃娃之類的東西,現在都已經一並送去燒掉了。”


    “巫蠱娃娃?”謝姝月眯了眯眼,又問道,“這麽快就給燒掉了,怎麽不送去大理寺取證?”


    “畢竟是些汙穢玩意,恐汙了大理寺大人們的眼,侯爺便讓一並都給燒了。”杜萬賠笑道。


    “那上麵寫的是誰的名字,總應該知道吧?”謝姝月挑眉又補充道,“當然,杜管家不知道也沒關係,隻是不知今晚賺夠的銀兩夠不夠讓大理寺的大人們撬開你的嘴呢?”


    “這……”杜萬臉色一僵,低聲回答道,“裏麵放了六個,其中四個有生辰八字的分別是侯爺,夫人,世子還有大小姐的,還有兩個隻有姓名的,是鎮國公夫婦的。”


    “什麽?”謝姝月聽到鎮國公的名字,冷聲反問道,“你確定裏麵還有鎮國公夫婦的?”


    “千真萬確,老奴怎敢騙您,隻是侯爺說了不讓外傳……”


    “除了巫蠱娃娃之外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了?”謝姝月看了眼幾乎已經幹幹淨淨的內室,能搬走的東西幾乎都被搬去燒掉了,也隻能寄希望於還有什麽遺漏之處了。


    杜萬搖了搖頭,見謝姝月失望,又道∶“若是再發現了什麽東西,老奴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大小姐。”


    謝姝月知道也隻得這樣,無奈地答應了下來,這才滿腹心事的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綠芍和迎冬今日並沒有隨行前往宮宴,見謝姝月這個點回來了,兩人都有些詫異,最後還是迎冬衝綠芍得意一笑道∶“你看我就說吧,小姐今晚肯定會回來。”


    綠芍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這才小聲道∶“這麽晚了,我還以為小姐就跟著太子殿下一起留在皇宮了呢。”


    謝姝月這才明白兩人為何發笑額,伸手便去捏綠芍的臉,羞惱道∶“合著你們倆是在拿我尋開心呢。”


    “那都是迎冬的主意,和我可沒有關係!”綠芍連忙掙紮著說道。


    隻是還未等三人鬧做一團,便聽門外傳來了急切的呼喊之聲。


    “走水了——走水了!”


    “發生什麽了?”迎冬連忙打開門,抓住一個婢女出聲詢問道。


    “迎冬姐姐,老夫人住了院子走水了,大家都準備去救火呢。”婢女慌裏慌張地指了指不遠處的院落。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似乎都能聞到縷縷燃燒的濃煙氣味,原本還在搬著東西的家丁眼下全部拿著水桶木盆前去一趟又一趟的救火,整個侯府登時亂成了一鍋粥。


    謝姝月卻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陡然一變,轉頭道,


    “迎冬,快帶人去李姨娘的院子裏守著,千萬不要讓旁人進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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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縱火


    所幸發現的及時, 火勢燒的並不算太大,隻燒到了平日裏無人居住的西廂房,不多時便盡然被撲滅了, 除了受到了不少驚嚇外, 倒也無人傷亡。


    宣平侯臉色難看地站在一片焦黑的廢墟前,身旁被侍女攙扶著的老夫人差點要昏厥過去,看著眼前的景象, 忍不住老淚縱橫, 哀聲連連道∶“造孽啊, 當真是造孽啊!”


    謝姝與謝輕寒趕到的時候,院前已經圍了不少人,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唏噓不已。


    “西廂房不是一直沒有人住嗎, 怎麽會突然起火?”謝輕寒看了一眼已經燒得殘缺的房屋, 皺眉問道。


    老夫人覺得西廂房格局不好,一向是獨居在東廂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除了之前在她病中常服侍在她身側的李姨娘等人會順便住在西廂房之外,平日裏基本沒人會踏足, 夏季又潮濕, 不像春秋那麽幹燥,怎麽就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起火了。


    “這……許是底下人做事不仔細,碰翻了燭台?”


    杜萬原本正在李姨娘的院子那裏盯著旁人搬東西, 聽到消息才急匆匆地趕過來救火, 現在臉上還沾著灰塵, 聽到謝輕寒質問, 生怕這看管不當的罪名落到自己頭上, 連忙大著膽子插嘴道。


    “杜管家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 誰大半夜不睡覺還故意往沒人去的西廂房跑啊。”韓姨娘正攬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站在角落處,聲音不大不小道∶“怕不是有人故意縱火吧。”


    “到底是誰竟這般狠毒……”老夫人聽到這話,頓時便像是要氣昏過去,不住地撫著心口,身旁的侍女也嚇了一跳,連忙從袖中拿出藥瓶取出一粒丸藥,喂她服下。


    “還愣在這幹什麽,還不趕緊帶老太太下去休息!”宣平侯回頭瞪了一眼韓姨娘,這才對扶著老夫人的婢女吩咐道,“後湖旁邊的東院還空著,先帶老太太去那裏吧。”


    “歇什麽歇,若是沒能查出這縱火之人,我便是歇在哪裏都不得安寧。”


    趁著眼下混亂,謝姝月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又扯了一下謝輕寒的袖子,低聲問道∶“大哥,你覺得宣平侯會管嗎?”


    謝輕寒看著正一臉無奈的宣平侯,和揚言必要查出縱火之人的老夫人,冷笑回答道∶“最多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


    “時辰不早了。”


    見在場眾人都在議論,老夫人又始終不依不饒,宣平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無奈道∶“母親您的身體為重,先回去休養著吧,此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等天亮我便一一傳院裏的仆役婢女去問話。”


    他現在是當真不希望再生出什麽事端來了,馬姨娘還有李姨娘母女都被關進了大牢,謝子恒又被毒殺,眼下又出了縱火一事,這要是傳出去,他必然會落得一個治家不嚴的名號,宣平侯府在上京城內的臉麵還要不要了,如果陛下哪日再要追究,更是完全辯無可辯。


    因而不管今日到底是不是有人縱火,對外他也不敢說是蓄意縱火,隻能說是意外所致。


    原本一直沉默的謝姝月看著正痛哭不已的老夫人,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祖母身邊隨侍的秋菊怎麽不在?”


    “勞大小姐掛念,奴婢適才回去給老夫人取了些日常用品,所以才來晚了些。”


    謝姝月話音未落,一道柔柔的女聲便接了上來,隻見秋菊正攜著一個藍布包袱慢吞吞地從西廂房走了出來,見到眾人神色也絲毫不慌,大大方方地便把手中的東西遞到了宣平侯的麵前,“侯爺若是不信,盡可以拿去察看。”


    這滿院子灰撲撲的侍女仆從中,秋菊的身上雖也沾了灰塵,但一張俏生生的臉蛋卻還算幹淨,倒是讓宣平侯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擺了擺手道∶“既然是去拿老夫人的東西,就不必再查了,先下去吧。”


    謝姝月見狀倒是挑了挑眉,剛想繼續說話,但見身旁的謝輕寒微不可見地衝她搖了搖頭,她雖有不甘,還是無聲地跟著謝輕寒離開了人群,主動退了下去。


    “你懷疑是秋菊放的火?”直到走到了無人處,謝輕寒才出聲問道。


    “李姨娘的東西剛剛被搬走,這火就燒起來了,總是蹊蹺。”


    “若說此事與她無關,我自然不信,包括之前李姨娘認罪之事,還有恒兒慘死,如今想來都與她脫不了幹係。”謝姝月凝了凝神,又道∶“大哥可知道她的來曆?”


    “秋菊是祖母兩年前去天山寺上香所救下的孤女,之後便一直留在了府中。”謝輕寒頓了頓,補充道∶“之前我便已經派人去盯著她了,不過眼下還未曾發現有什麽異樣。”


    謝姝月點了點頭,剛想說話,謝輕寒卻瞥了一眼她的身後,示意她回頭去看。


    隻見原本應該在李姨娘的院子裏守著的迎冬,此時正抱著東西急匆匆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迎冬,你怎麽過來了?”謝姝月蹙了蹙眉,見迎冬手上還托著一個木匣子,問道∶“可是李姨娘的院裏少了什麽東西?”


    迎冬搖了搖頭,這才將手上的木匣子給遞了過去,苦笑道∶“不僅沒少,反倒是多這個。”


    “這是誰放過去的?”謝輕寒看清了木匣子上刻著的花紋,臉色頓時一變。


    “是李姨娘身邊的侍女萍香,她見李姨娘經常擺弄這個盒子,以為裏麵是什麽寶貝,結果打開之後發現是些書信與藥瓶,又怕李姨娘的事會連累到自己,所以趁亂想把東西再給放回去。”


    “裏麵放的不是毒藥,應該隻是些用完的藥渣。”謝姝月依次打開藥瓶看了一眼,詫異道∶“倒是奇怪,旁人大多都會存著丸藥,這藥渣都是直接倒掉的,李姨娘留著這麽多藥渣做什麽?”


    謝輕寒正眉頭緊蹙地翻著李姨娘的書信,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奇怪,過了半響才猶豫著遞到了謝姝月的手上。


    謝姝月隨手翻了翻,發現裏麵摻雜著不少潦草的南疆文字,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整頁信紙,見謝輕寒表情難看,謝姝月卻還有些雲裏霧裏,疑惑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麽意思?”


    “上麵寫,李姨娘是南疆之人,父兄皆死於沙場,她的親人也因戰敗而被全族流放,這麽多年以來潛伏盛朝便是為報當年父兄被殺之仇。”


    “所以她才會暗中做了外祖父的巫蠱娃娃,又蓄意害死了母親?”謝姝月難以置信地抬頭。


    謝輕寒也是麵色凝重,將手上的信紙又給扔回了木匣子裏,這才喊來了自己的隨身小廝,交代道∶“拿著我的令牌,把這個木匣子連夜送去大理寺,切記不要耽誤了。”


    小廝點了點頭,連忙從迎冬的手上接過了匣子,又匆匆離開了幾人的視線。


    “大哥,這事不需要告知……外祖父嗎?”


    謝輕寒沉默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此事尚不知真假,還不能隨便下定論,便先交於大理寺去處理吧。”


    鎮國公半生戎馬,守得盛朝邊境太平,若是被他得知李姨娘是怨恨於他,所以才會遷怒於蘇夫人,怕是會愧惱終生,就算是要說,也要選在一個合適的時候。


    “此事涉及到南疆,南疆五皇子現在又在上京城內,此事怕是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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