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瞧了眼那蓉兒,穿著打扮不輸富貴人家的小姐,定是百裏霜待她極好才讓她如此凶悍。


    “小郡主,我家丫鬟年紀小不懂事,怕是衝撞了郡主,還望郡主見諒。”許清如是斷然不會同百裏霜硬來的,她馬上就就要嫁入東宮,許清如不想給自己和兄長惹麻煩。


    李宗瞿揣著手淡漠道:“本王瞧著是郡主家的丫鬟衝撞了清如吧。”


    蓉兒聽李宗瞿這麽說,嚇得立馬跪在地上,連連解釋道:“奴婢……奴婢沒有……奴婢哪裏敢……”


    李宗瞿冷哼一聲道:“你不敢?阿英像來是個懂事好脾氣的,若不是你欺負了她,她能怕成這個樣子?”


    蓉兒慌張的看向自家主子百裏霜,嚇得滲出了眼淚,她隻是個丫鬟而已,而眼前的是皇上的愛子李宗瞿,他若是開了口,就是太子來了也保不住她。


    百裏霜也知道李宗瞿這是動怒了,便瞧著許清如略帶祈求道:“許姑娘,蓉兒真的隻是一時的嘴快,是我沒有教好她,還望姑娘不要怪罪她。”


    許清如哪裏敢怪罪郡主的丫鬟,知道百裏霜是害怕李宗瞿這才找許清如說這些話。


    許清如拉著阿英冰冷的小手,對百裏霜道:“郡主嚴重了,不過是兩個下人之間的口舌之爭罷了。”


    “阿英,我們走吧。”許清如拉著阿英轉身便離開了。


    李宗瞿一開始並不明白他都這麽幫著許清如了,許清如為何不趁機狠狠地罰一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可轉眼就又想明白了,若是今日真的罰了這丫鬟,這丫鬟日後定然記恨許清如,再加上百裏霜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太子負了許清如,已經是勢如水火了,何苦又去和她們惹一身不痛快,反倒是纏上一堆麻煩事。


    許清如拉著阿英走出來靜安堂,瞧著阿英漸漸有些平靜下來,許清如便道:“你怪我沒有替你出頭嗎?”


    “不,小姐這麽做一定要原因的。”阿英哽咽著繼續道:“她是小郡主,是永昌親王的外孫女,是奴婢太不小心了。”


    許清如停下來,回頭用帕子擦了擦阿英的淚痕,輕聲道:“阿英,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情,人各有命,有些事情能忍隻能忍,我雖然是驍勇將軍的女兒,可父親死的早,早就沒有了倚仗,隻是單單靠著皇上對許家的一點兒愧疚。我若今日罰了那丫鬟也是行的,隻是我護得了你一日護不了你一世,今日之事就當是個教訓,你也該學著長大,別總是遇事就哭。太過怯懦日後定是要吃苦頭的。”


    阿英咬著嘴唇點著頭應下,雙手緊緊地抱著許清如。


    李宗瞿和董樓跟了上來,李宗瞿走到許清如的身側道:“本王也是今兒個才知道原來你一直活的這般小心翼翼。”


    許清如一邊輕輕安撫著阿英一邊對李宗瞿道:“王爺,其實在我早就想過太子可能不會真的娶我,畢竟我的家世隻是看著顯赫,可實際上支撐著的隻有兄長一人,比不得百裏家根基數十年。我那日在上元燈節便想著,若是太子願意為我拚死一試,我也願意為他拋下所有。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夢而已,夢醒了總要回歸現實的。”


    “清如……”李宗瞿的內心有些心酸,他的手輕輕地抬起附在許清如的頭頂,略帶鄭重其事道:“我李宗瞿發誓,日後定會讓清如做著杞國最貴重的女子,讓她們都欺負不得你。”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


    當日,太子李宗義身著太子絳紅色大婚蟒袍身著喜慶之意,卻麵色蒼白異常恍若披有荊棘,太子從宮巷同隨侍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對著皇帝與皇太後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禮,以謝君恩。


    淑貴妃則坐在一側接受太子的二跪六叩禮。按照杞國的習俗,二跪六叩裏本應當是對著太子的生母恪妃,可恪妃出生寒微早已經過身且太子早已經過繼給了孝儀皇後,便由掌管後宮的淑貴妃來受太子大禮。


    李宗義打心眼裏便不想給淑貴妃行此禮,他的麵色凝重每嗑一下頭臉上的傲氣便多了一分。


    淑貴妃心知肚明,卻依舊是笑臉相迎。


    李宗義行了禮,便動身去百裏府接百裏霜。


    許清如和阿英坐在萬福樓裏,耳畔是吹吹打打的嗩呐聲,許清如美目有意無意瞧著樓下的李宗義坐在馬背上麵色還不如身旁的小廝來的喜悅。


    阿英怕自家小姐見此情形傷感,便道:“小姐莫去想這些了。吃口點心吧,萬福樓的點心最好吃了。”


    阿英挑了一塊遞給許清如,許清如卻隻是淡淡的瞧了一眼道:“今日他大婚,娶得是永昌親王的外孫女,何等顯赫的身世他為何不高興?”


    阿英眼眸微垂,將手裏的點心又放下了,輕聲道:“大抵心裏還是記掛著小姐的。”


    許清如拿起糕點咬了一口,那味道清甜可口,可入身卻反而覺得酸楚。她許清如要的並不多,隻求他能真心待自己,可卻不曾想,她的所求對於身處太子之位的李宗義來說太過於奢侈了。


    “小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奴婢覺著寧王待你要比太子待你好多了。太子雖然總說著愛慕小姐,也總是送些東西來給小姐。可奴婢總覺著太子接近小姐為著的不過也是小姐的身份罷了。倘若小姐是個尋常人家,太子怕是都不會多看一眼。”阿英雖然不算太聰慧的,看事情卻是個通透的。


    許清如淡淡一笑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也向著寧王說話了?不過說起來倒也是,他不在這段日子清淨了不少,也不知曉他在做些什麽。”


    阿英嬉笑著道:“小姐這麽說便是記掛著寧王殿下了,想來太子大婚淑貴妃娘娘也定然想給寧王殿下尋門好親事吧。”


    “是啊。”許清如又輕輕咬了一口點心。


    是夜東宮,


    賓客滿座,歡聲笑語,東宮好久不曾這樣熱鬧過了,可這樣的東宮對於李宗義來說才是冰冷到了極致。


    “皇兄這是怎麽了,喝這麽多,皇嫂瞧見了要不高興了。”


    說此話的是跟李宗瞿一同封為親王的宣王——李宗澤。


    李宗澤的生母是董賢妃,除去淑貴妃便是這位董賢妃在後宮裏最具寵愛了,董賢妃總共為皇上生育了三子一女,可活下來長成的隻有李宗澤一人。


    李宗澤瞧著在桌案上醉醺醺快要倒了的李宗義一邊勸說著,一邊用胳膊肘拚命地戳了戳背對著他們喝酒的李宗瞿。


    李宗瞿便瞧不上李宗義這假惺惺的模樣,當初明明是他先負了許清如,如今還裝作這副模樣來,倘若不是他的皇兄,李宗瞿早就動手打歪他那張虛偽的假麵了。


    “四哥你勸勸大哥,喝成這樣實在是不好。”李宗澤看著李宗義已經倒在自己肩膀上,加之蟒袍上全是酒漬毫無太子的形象,便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李宗瞿隻是喝酒,若不是顧及兄弟手足之情,李宗瞿才不會來東宮看李宗義這麽“一出大戲”,便漠視道:“大哥大婚怕是高興壞了吧。”


    李宗澤笑出了聲:“四哥明知道大哥心裏苦還說這樣挖苦的話作何?”


    李宗瞿不搭理李宗澤,兄弟三人雖然為著皇家的顏麵勉強坐在一桌上,卻各懷心思誰也瞧不上誰。李宗瞿回手在桌子上掏把花生米,剛抓著卻見李宗義猛地將汙穢之物吐了出來,直接吐在了李宗瞿白淨的手上。


    “四……哥……”李宗澤張大了嘴瞧著李宗瞿臨近崩潰的雙眸便知道他此刻有多憤怒了。


    阿達馬上叫人取來水給李宗瞿洗手,李宗瞿洗了手,實在是忍不了了,背對著李宗澤道:“先走了,大哥你照顧吧。”


    作者有話說:


    李宗瞿(爆吼):李宗義給爺死!!!


    李宗義:嘔~呸~?


    第二十章


    李宗瞿就這麽走了,照顧李宗義的擔子就這麽落在了李宗澤身上,李宗澤也不是個好事的人,便讓下人趕緊扶著李宗義去入洞房,免得耽誤了吉時。


    花好月圓夜,佳人在側,李宗義卻趁著下人退出去之時,掀了百裏霜的紅蓋頭匆匆離去。


    百裏霜甚至都來不及和李宗義說上一句話,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


    李宗義其實壓根兒就沒喝醉,他也是故意吐在了李宗瞿手上,他自小便知道李宗瞿生來嬌貴最不能忍得了這樣的事情,本想讓李宗瞿大鬧一場也免得李宗義見百裏霜與其同床共枕,卻不想李宗瞿今日竟然就這麽忍了。


    李宗義回到了書房將身上的婚服褪去,隨即厭惡的扔到讓小廝點燃的火盆裏燒了個趕幹淨。


    太子都尉魏馳走進來瞧見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很快醒悟過來道:“太子殿下好歹也得過了今日。”


    李宗義麵色凝重,淩厲的目光掃在魏馳的身上道:“本宮不喜歡她,也不會碰她的。”


    魏馳不敢頂嘴,便說:“那個叫淳縵的宮人已經入府了,住在太子妃不遠的屋院裏。”


    李宗義一想起這個宮人便覺得煩躁憤怒,若不是這個宮人勾引自己,自己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讓許清如厭煩了自己。


    李宗義捏緊了拳頭,狠狠敲擊在桌案上,冷聲道:“殺了那個宮人。”


    魏馳眉間微皺,勸道:“太子殿下,現在不可啊。那宮人懷了您的骨血,若是殺了她,皇上一定會知道的,萬一到時候淑貴妃煽風點火,怕是不妙。”


    李宗義聽了冷靜了下來,冷哼一聲道:“誰知道那賤婢懷的是何人的孩子。就那勾人的本事也不知道對多少男人試過。”


    魏馳沉默不語心裏明白李宗義對那宮人的怨懟。


    李宗義話鋒一轉又到了李宗瞿身上,李宗義總覺著這段日子李宗瞿的性子變得沉穩了不少,和他過去的狂傲實在是不符,便道:“你去查查能不能打探到寧王府裏的消息,總覺得他這段時日變了樣子。”


    魏馳聽了也道:“寧王確實是脾氣好了不少,隻是寧王府向來密不透風,我們的人想要去打聽什麽怕是困難。”


    “還有旁的主意嗎?”李宗義問道。


    魏馳細細想著道:“寧王殿下的密友鄭也,也就是定國公府的公子這幾日總是待在教司坊裏,聽說是看上了教司坊裏的一個姑娘,說不準買通那個姑娘能打聽到些什麽。”


    “教司坊?”李宗義眉眼微挑,似乎有了主意。


    許府,


    已然是入夜,許清風生怕自家妹妹為著太子大婚一事心裏頭不高興,還特意在許清如要去睡前,拉著許清如在自家的院子說了幾個有的沒的民間故事。


    許清如捂著耳朵已經聽不下去了,勸道:“兄長!別說了!我真的沒事,你不用翻這些故事來哄我了。”


    “這怎麽能是哄你呢?兄長所言句句是真事,這些個姑娘就是心裏執念太深才沒嫁個好人家。聽兄長的,兄長定然讓你過的比那個……小郡主百裏霜好。”許清風似乎格外的有把握。


    許清如歎著氣無奈道:“兄長!你就別說了,說的我都困了。本還想著睡前背些詩句,可你這麽一來,我都沒興致了。”


    許清風一臉正經道:“你這就不懂了,兄長說的話那可比書上那些個有意思多了,這些個故事當初還是太後講給兄長我聽的。”


    “太後怎麽會關心這些?兄長可別胡說。”許清如不信道。


    許清風又輕聲道:“便知你傻,太後沒有親生兒子,雖然皇上一直孝順,可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多少有些疏離。太後無趣,便總是聽一些老婆子講些鄉裏的故事,那些老婆子說起來可比你兄長我講的還要生趣幽默。”


    許清如捂著嘴輕笑道:“太後原來也喜歡這些。”


    “是啊。”許清風對著天空的繁星歎了口氣道:“宮裏頭的日子甚是無趣,太後一呆就是一輩子,不像你我二人還能回來。你若是嫁於太子,就算當了太子妃,也是進了那四方的牢籠裏,日子也未必會好過太後。”


    許清如低著頭,心中早已經釋然。


    許清風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明日還要早朝便也不多說什麽了,擺了擺手道:“妹子早日歇息吧,為兄也得去睡了。”


    阿英一直站在角落裏瞧著許大人和小姐談天,嘴角也掛著笑意,許大人這麽多年來才是待小姐最好的那個人,哪怕是許清如的生母樸氏都及不上。許清如和許清風從很小的時候就待在宮中,許清風雖然被太後養著卻一日都沒有忘記許清如,生怕許清如受苦時常去探望。這也使得一直驕縱慣了的李明月不敢欺負許清如,甚至還對許清如親近很多。


    “阿英,你也去歇息吧。”許清如的目光忽然看向阿英道。


    阿英“啊”了一聲,不解道:“可……可小姐你。”


    許清如實則並沒有困意,隻是不想聽兄長念叨了,便道:“阿英,我無妨,去吧。”


    阿英像來是個聽許清如話的,也不敢多問什麽便去照做了。


    許清如抬頭瞧著夜空,覺著夜空離自己甚遠,伸出手也觸碰不到,便像極了皇家人追求的權利,高處難觸。


    “清如還沒睡啊。”


    許清如被這一聲嚇了一大跳,隨著聲音瞧去,卻見李宗瞿趴在自己的院子牆頭上,探出一顆腦袋正衝許清如笑嘻嘻的。


    許清如連忙去給李宗瞿開門,生怕這位好來事的又摔個跟頭。


    董樓這一次沒摔倒,穩穩地把李宗瞿放了下來,許清如蹙眉道:“王爺怎麽不學好呢,這麽晚了王爺就算要來也該敲門才是。”


    董樓也是這麽勸李宗瞿的可無奈李宗瞿壓根兒不聽董樓的。


    李宗瞿解釋道:“這不是怕清如睡了打擾到清如嗎?”


    “外頭冷,王爺進來吧。”許清如敞開了門讓李宗瞿進門來。


    李宗瞿倒一臉沒事的跟在許清如後頭,董樓累的夠嗆,扶著門喘氣。


    許清如給李宗瞿倒了杯茶水,問道:“王爺一身酒氣,應當是去東宮喝酒了,怎麽回來了?”


    李宗瞿喝了口許清如親手倒的茶水覺得格外的舒心香甜,把本來在東宮的一身晦氣都洗淨了。


    “別人大婚,本王湊那個熱鬧做什麽?”李宗瞿說著順帶著瞧著許清如的表情,不過令李宗瞿心安的是,許清如似乎沒有多在意的樣子,不像剛開始那樣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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