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樓見文昭的身子搖搖欲墜,生怕她暈死過去,問不完便對李宗瞿道:“王爺……”


    李宗瞿這才抬眼看了眼文昭,鬆開了腿,看著文昭紅了一片的手,冷笑著道:“你若是早說,還會吃苦頭嗎?”


    文昭低著頭哭著道:“王爺……是太子讓瀾姬這麽做的,奴家……奴家真的隻是……隻是想和鄭公子在一起。”


    李宗瞿不屑冷哼道:“鄭也得虧是在府裏閉門思過,若是聽到你這番話,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直接一頭撞死。”


    董樓也看得出來這文昭分明就隻是看中了鄭也的官家身份,倘若沒了這些,這女人哪裏還會跟鄭也。


    “那封信是誰寫的?別和本王說是萬福樓的阿啞公子寫的。本王查過的,阿啞公子這段日子根本不在都城。”


    李宗瞿就該料到這些個女人不安生,卻不想野心如此之大。


    文昭的眼眶紅了一圈,顯得狼狽不堪,輕聲道:“是……是瀾姬,瀾姬想要入太子府,所以幫太子出的主意。”


    李宗瞿捏緊了拳頭,怒火萬丈:“真是本王的好兄長居然和娼妓狼狽為奸,可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董樓故意嚇唬文昭道:“你若是說謊話的話,讓太子知道,你也是會沒命的。”


    文昭哭得更厲害了,央求著:“還請王爺發發善心,救救奴家,奴家對鄭公子一片真心,還望王爺不要讓我們陰陽兩隔。”


    李宗瞿不會殺文昭,這樣的惡事應當讓李宗義來做,更何況還有鄭也,李宗瞿不想為了一個娼妓,斷送了二人多年的情誼。


    這件事的源頭應當是瀾姬和太子二人,隻是瀾姬,李宗瞿從未聽說過。


    李宗瞿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文昭道:“你聽好了,這一次本王不殺你,但本王勸你乖乖地待在教司坊裏,別想著蠱惑鄭也,就你這樣的娼妓,就算入了定國公府也是髒了他們的門楣。你若真的喜歡他,便饒過他。”


    文昭低著頭抽泣著不敢違抗。


    李宗瞿又問道:“瀾姬在何處?”


    “就住在奴家對麵那個臥房裏。”文昭怯聲道。


    董樓打開門隨著李宗瞿往瀾姬的臥房走去,房門是虛掩著的推門而入,隻聞見一股濃重的香氣,卻未得見瀾姬。


    董樓先走進去環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那金漆香爐之上,這香爐的價值不菲,想來不應該是教司坊裏的女子會有的,想來這瀾姬也是有富貴公子照應著的。


    隻是不知此人是否就是太子。


    “王爺裏頭沒人。”


    李宗瞿麵色沉凝,想著這瀾姬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來了,此刻怕是已經跑去給太子報信了。


    皇宮,


    帝新得了一副字畫很是喜歡,特地讓人叫李宗瞿入宮來瞧瞧。


    李宗瞿雖跟著翰林院的康靖老先生學著,可對這些字畫依舊是一知半解,也想不通帝為何如此愛不釋手。


    帝見李宗瞿心不在焉,便問道:“你這幾日在忙什麽?沒給康靖添亂吧。”


    李宗瞿的心性比過去好了不少,與康靖先生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這幾日一直在溫書識字,也好日後能同許清如說上些雅致的話,不讓清如小覷了他。


    “兒臣日日跟著康靖先生,先生的博學教了不少兒臣道理,兒臣也覺得從前給父皇娘親添了不少麻煩事,想著日後定要補還給父皇娘親的。”李宗瞿在康靖先生那裏最先學會的就是這種取悅人的套話。


    康靖先生雖然忠貞不二博學多才但說起這些套話來也是沒羞沒臊的。李宗瞿也是康靖先生手底下把這些學得最為精通的。


    帝一聽便是康靖先生的口吻,笑著道:“跟著康靖倒是學了些他的毒墨水回來。”


    李宗瞿瞧著帝把字畫卷了起來交給身旁的小太監,便想起來一事問道:“太子可有來過?”


    帝坐下來喝了口新茶,徐徐開口道:“來過,頭上磕傷了一塊,瞧著嚇人。”


    李宗瞿麵色微沉,問道:“太子可有說是出了什麽事情?”


    帝道:“說是前幾日太子妃病了,太子親自為太子妃煎藥,不小心摔了一跤,嗑在了藥碗子的碎渣上,這才傷了。”


    李宗瞿低頭著,拳頭微微捏緊,身子僵直著,麵露不悅。他便知道太子慣會說這些討好的話,太子妃生病這樣的謊話都扯得出來,若是真的病了那也是被他太子氣病的。


    帝似乎對太子的話深信不疑,又道:“朕已經讓太醫去給他看過了,不是什麽大傷安養幾日也就罷了。”


    李宗瞿眼眸覆滿霜寒,嗤笑道:“太子倒是和太子妃伉儷情深。”


    帝抬頭瞧著李宗瞿麵色陰沉便道:“太子已然成婚,接下來就該是你的婚事了,朕瞧的出你對清如丫頭的情意,隻是太子曾經鍾情於她,現下她應當沒有心思同你在一塊兒,再緩些時候吧。”


    帝如此直言李宗瞿也不好說些什麽,此刻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許清如受了太子的驚嚇,還是得讓她自個兒想明白了才好。李宗瞿不想許清如受委屈,也不想脅迫她。


    帝見李宗瞿還杵在那裏不走,便笑著問:“你這是怎麽了?往日裏問完你話,你早就逃命似的走了,今日怎麽還留著。”


    李宗瞿思量半晌,開口道:“父皇,兒臣有話想說。”


    帝點頭道:“直言便可,你我父子二人不必如此生疏。”


    李宗瞿壓低了聲音,低頭道:“父皇,既然太子已然成婚,加之太子與太子妃關係甚好,兒臣恐有人多嘴,說起清如之事,還望父皇能夠提醒太子,沒旁的事情還是少去尋清如,免得惹人閑話。”


    帝微微一怔,半晌才歎道:“悠悠眾口,朕哪裏堵得住。瞿兒,你若真心疼清如,倒不妨讓她早日傾心於你,也便少些麻煩。”


    李宗瞿心知肚明,這些年來帝雖然一直寵著李宗瞿,但也未曾真的苛待過太子,清如與太子李宗義一事,很大關係上還是帝縱容李宗義的緣故。就好比上回天子祠堂一事,若非帝的有意偏袒,太子也不能能夠如此快的化險為夷。


    李宗瞿雖然不悅帝的偏袒卻也無法可施,破廟一事關係到清如的清譽,李宗瞿隻能如鯁在喉,今日之語不過是宣泄一下罷了。


    這幾日春色明媚,許清如一直待在許府裏,許清風怕許清如悶壞了得來了一隻小白狗,甚是可愛,還特地給取了名字叫“大白”。


    “兄長從哪裏得來的這隻小狗?”許清如蹲下身看著大白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奇地抬頭問許清風。


    許清風這段日子跟北鎮將軍的關係甚篤,這北鎮將軍從前和驍勇將軍乃是發小,二人情同一人,知道許清風想要習武,特地親自教許清風。這隻大白便是鎮北將軍府門外的一隻流浪狗,許清風覺著投緣便抱了回來。


    許清風摸了摸大白柔軟的狗頭,笑著道:“鎮北將軍府門外的狗,我出來的時候一隻繞著我兜圈子,想來是喜歡我。”


    大白溫和不叫也不咬人,讓本來一直陰鬱著的許清如內心愉悅了不少。


    這時,管家匆匆走了過來。


    “大人,小姐。外頭似乎出了大事了。”


    許清風揉著狗頭,煩心道;“這幾日就未曾太平過。”


    管家小聲道:“府裏的廚子出門買菜的時候,路過教司坊,好像是定國公派了人把教司坊圍的跟木桶似的,說是要殺了誰。”


    許清如眉間微蹙,問道:“莫不是和鄭也有關係?”


    管家點頭道:“正是,說是定國公府的公子知曉定國公要給他安排親事,便從府裏偷跑了出來,要和教司坊裏的誰私奔,鬧得全都城沸沸揚揚的,現在怕是陛下都知曉了。”


    “私奔?”許清風疑惑地皺緊了眉頭,這樣的蠢事也就是鄭也做的出來了。


    定國公是何許人也,定國公府向來把門楣看得比命重,怎能容忍教司坊的娼妓踏入定國公府,雖不知裏頭到底還有些什麽緣故,不過想來此事一出,定國公府怕是會在風口浪尖上了。?


    第二十七章


    教司坊門外都是定國公府的家丁,定國公手持長劍,站在教司坊門外氣急敗壞,恨不得此刻便踏平了這教司坊。


    定國公本想讓鄭也娶親定他的性子,也已經鬆口等他娶親後許那女子入府為奴婢伺候鄭也左右,可誰知鄭也不知道是怎的鬼迷心竅了,非要娶那樣的女子為妻。若是允了他,日後定國公要如何立足於都城,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定國公不允,鄭也便買通了府裏的小廝偷跑出來要和這女子私奔,氣得定國公夫人直接昏迷了過去,至今未曾醒來。


    教司坊在杞國是歸禮部所管轄的,屬於官家的窯子裏頭的客人又都是達官貴人,哪怕是定國公也沒膽量擅自闖進去又打又鬧,定國公便隻能派人去請寧王過來,勸說犬子回去。


    李宗瞿趕到的時候,教司坊裏的客人都已經走了一大半了,禮部侍郎跟著李宗瞿上樓尋到了鄭也。


    鄭也似乎是鐵了心要護著那文昭,鄭也是個不成器的書生,此刻手裏卻拿著把並不襯手的長劍。文昭躲在鄭也的後麵瞧見了走進來陰沉著臉的李宗瞿嚇了一跳,身子不住地有些顫抖。


    李宗瞿冷著臉問鄭也:“你當真要為了這個女子放棄你本來所擁有的一切榮華嗎?”


    “是!”鄭也斬釘截鐵道。


    李宗瞿隻覺得可笑,鄭也這樣的半吊子離開了定國公府哪裏還活得下去,更何況他身後的文昭本就是看上了鄭也的身份,倘若沒了這個身份,鄭也便是一無所有。


    禮部侍郎也小聲勸慰著:“公子還是不要胡鬧為好,定國公此刻就在門外,公子若是迷途知返,還能得到諒解。”


    鄭也抬起頭來,正色道:“我認定她了,若父親不許我娶她為妻,我就算是死,都不會跟他走的。”


    李宗瞿輕輕拿起桌案上的燭台,示意鄭也道:“你不妨直接點了這教司坊,給你們二人陪葬。此來日後有人說起,也便是你們情深意重。倒是一段佳話了。”


    文昭害怕的雙腿發軟差點倒在地上,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禮部侍郎嚇得不輕,不明白李宗瞿為何如此之語,這若是鄭也真的照做了,那定國公豈不得直接被氣死。


    鄭也的目光微顫,他瞧著李宗瞿手裏的燭台,那蓮花般的形狀上盛放著的火焰如同猛獸一般,隻要輕輕蹭到那紗幔便可以引燃整個教司坊。


    “怎麽害怕了?”李宗瞿挑眉嗤笑著。


    鄭也伸手一把奪過李宗瞿手裏的燭台,放大了聲音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道:“我才不怕呢!”


    鄭也嘴上說著不怕,心裏卻顫抖著慌亂著,他的手還未觸碰到紗幔,文昭就已經跪在地上哭喊著求情了。


    “王爺,求你求你不要……奴家不想死,不想死……”文昭的嬌軀顫抖的厲害,拚命地磕著頭,她不過是想要一個依靠,她不能為了一個依靠而去送死。


    李宗瞿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看著一臉震驚的鄭也,別有意味的道:“看看,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果然是癡情。”


    文昭哭得厲害,鄭也心疼,根本不聽李宗瞿的話,他蹲下身來,抓著她的手臂,輕聲安慰著道:“文昭別怕,我說過的我會護著你的。”


    李宗瞿趁機對著文昭道:“他哪裏還能護著你?如今的教司坊已經被定國公府的人圍起來,便是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你若是真的想要活命隻有一個辦法……”


    文昭推開鄭也拉著她的手,爬到李宗瞿的腳邊,跪著哽咽道:“求王爺救救奴家,奴家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情!”


    文昭心裏很清楚,能與定國公對抗製衡的此刻隻有李宗瞿,隻有求李宗瞿護著自己,才能免去一死。


    鄭也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費了如此精力想要保護的女子,此刻一點兒也不信任他。更讓他心寒的是,文昭的話似乎是在刻意討好李宗瞿。難道她真的是那種人盡可夫的女子嗎?


    李宗瞿緩緩俯下身子,用桌上的筷子勾起文昭的下巴,看著她哭得樣子,隻覺得麵目可憎,帶著慍色道:“本王記得警告過你的,不要靠近鄭也。”


    “王爺……奴家沒有……奴家聽了您的話,奴家隻是未曾想到鄭公子會從府裏逃出來。求……求王爺救救奴家……”


    文昭似乎覺得自己秀色可餐可以吸引到李宗瞿的目光,梨花帶雨的又說著:“求王爺救救奴家……奴家願意為王爺做牛做馬……”


    “本王家裏,不缺家禽。”


    李宗瞿站起身來,嫌棄地將筷子丟到鄭也的身側,又衝著鄭也冷聲道:“這便是你傾慕的女子,倘若本王說要納了她,她怕是此刻就會願意脫了衣服跟本王雲雨。娼妓就是娼妓,改不了性子的。”


    “李宗瞿!”鄭也咬牙切齒地低吼著,他心裏此刻雖然明白,卻依舊聽不得這樣的話。那話就像是一根毒針一點一點將他的內心撕碎穿透。


    李宗瞿了解鄭也的性子,鄭也雖然尋花問柳慣了,可願意在這萬花叢中改邪歸正,便知他對著女子用情至深了。這樣的事實擺在他的麵前,確實是殘忍,可作為摯友,李宗瞿不希望他依舊深陷其中。


    文昭抬起臉來看著李宗瞿,什麽尊嚴什麽道理她都不想聽,她就是娼妓,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此刻的她隻想活命。她繼續嘶啞著喉嚨祈求著:“王爺,求您救救奴家……”


    “既然她都這求本王了,本王自然要幫她。”


    李宗瞿看向身旁的禮部侍郎,禮部侍郎將剛才在外頭定國公囑咐帶進來的匕首遞給李宗瞿。


    李宗瞿拿著匕首對著文昭道:“本王甚是討厭鄭也,他一二再而三的忤逆本王,本王想要他的命。隻要你用這把匕首殺了鄭也,本王便即可納你為妾,禮部侍郎也在此決不食言。至於定國公,本王會說鄭也是自刎的,想來定國公還沒那個本事同本王計較什麽。”


    “你!”鄭也手指著李宗瞿怎麽也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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