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風強行解釋道:“王爺可還記得在許府時為王妃做參湯,那時下官便覺得王爺的手藝極佳。”


    李宗渠隻是直愣愣地瞧著許清如,又低聲不敢確信地問了一句:“清如,真的好吃嗎?”


    “那是自然,比起心意來,無人能及王爺。王爺所做的自然是這杞國最好的糕點。”許清如誠懇地笑著道。


    瞧著許清如溫暖的笑意,李宗渠也不由得低頭笑了起來。


    許清風同李宗渠落座下棋,一直到日落黃昏,許清風這才告辭離開。


    李宗渠所做的寒雪芙蓉糕已經被許清如兩兄妹吃完,李宗渠自己也未得一嚐,便也信了他們二人所言。


    “沒想到兄長的棋藝也如此精湛,差一點兒就輸給兄長了。”李宗渠坐在許清如的身側,替她取下頭上重重的發飾。


    許清如湊近李宗渠,莞爾一笑道:“兄長的棋藝哪裏是王爺的對手,王爺從小就跟著帝學下棋,這棋藝自然是無雙的。”


    李宗渠撫摸著許清如又長又密的墨發,忽然想起什麽道:“兄長年歲也不小了,不打算成家嗎?”


    許清如也一直擔憂此事,許清如總覺著許清風對李明月是有意的。可在杞國為了控製駙馬,駙馬皆是當著不入流的閑官。若是許清風做了駙馬,那便會失去大理寺卿一職。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抉擇,許清風背負著整個許家的命運,背負著驍勇將軍對他的期望,若是一生困在兒女情長之中,怕他也是不願意的。


    許清如低著頭不言語,李宗渠也能從中明白些什麽,便說道:“總之他們還有時間,兄長大可以好好想清楚。”


    許清如點了點頭,輕輕地將腦袋搭在李宗渠的寬厚結實的肩膀上,依靠著他身上的暖意,覺著自己越發依賴他了。


    七月十七,太後生辰。


    帝特意在宮裏大擺宴席,慶祝太後生辰。


    太子李宗義到的最早,獻上金塑菩提樹祝願太後萬壽無疆。


    太後坐於高位,卻看向了李宗義身旁的百裏霜,問道:“允希呢?怎麽不帶孩子一起來?哀家還未見過這孩子。”


    坐在一旁的帝也道:“是啊,這樣大喜的日子怎不帶太子長子一同來。”


    李宗義的眸子變得暗淡陰冷似乎很不喜歡“長子”這個稱謂。


    百裏霜隻能解釋道:“允希年小愛哭,怕擾了太後的雅興。等來日再大些就抱來給太後瞧瞧。”


    太後也不為難百裏霜,點頭道:“也好。你們先坐吧。”


    李宗渠和許清如獻上的是從太後老家請來的家鄉當地的樂曲。


    太後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得想起來往昔還未曾入宮時的場景,對著帝感慨道:“一轉眼哀家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記得從前也是同王妃這般如花的年紀。”


    許清如聞言便笑著道:“太後瞧著卻是年輕的,妾身哪裏能比上。”


    太後不由得和帝對視一笑道:“清如這孩子怎的越來越像明月那丫頭了,說話越發油滑。”


    帝提起李明月便問身旁的太監道:“明月怎的還不來,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遲到,你再去催一催。”


    “父皇!兒臣來了!”


    李明月忽的從許清風的身後嬉笑著跑了出來。


    帝瞧著李明月長不大的樣子無奈蹙眉道:“你這孩子,怎的這麽大了,還黏著大理寺卿,一點都不知道公主的儀態。”


    李明月背著手,扭扭捏捏笑著道:“女兒許久未見清風哥哥了,這才同他多說了幾句而已……”


    淑貴妃在一旁笑著替公主圓場道:“公主可為太後準備壽禮了?快拿出來瞧瞧吧。”


    李明月欣喜地將自己手裏的一卷畫卷呈了上去,太後將那畫卷一點一點的展開,隻見畫卷上是一副山河墨圖,而在畫卷的上頭寫了一行小字:清風明月苦相思。


    太後一眼便瞧出了李明月的心思,卻迅速將畫卷卷了起來,放置一旁道:“明月有心了。”


    李明月麵色微微有些失落,心裏知道太後定是瞧出來了,可不知為何卻似乎並未有所表示。


    許清風的壽禮是抄寫了幾日的佛經,太後見了眉眼笑意越發濃鬱:“還是清風懂哀家,知道哀家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還是喜歡這簡單的心意。”


    帝也誇讚許清風道:“大理寺卿不僅在朝堂上能替朕分憂,也能替朕陪著太後說笑,實在是有心了。”


    許清風怕帝多心,又接上道:“皇上為了杞國萬民日理萬機,臣能做的實在是不多,能陪著太後也實屬是太後不嫌棄臣愚鈍罷了。”


    帝賞識許清風的聰慧和知禮,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大部分的皇親都到的早,而李宗澤是最後一個到的,帝難免有些生氣。


    李宗澤卻解釋道:“兒臣來晚了還望太後父皇恕罪,兒臣來的路上馬使了性子,被馬摔在了地上,這才來遲了。”


    太後倒是見怪不怪道:“可有摔傷?有請太醫瞧瞧嗎?”


    “未曾,孫兒記得太後壽宴,便急匆匆跑來。”李宗澤似乎還有些得意道。


    李宗義在一旁喝著酒冷眼瞧著蠢笨的李宗澤,冷哼了一聲。


    而另一旁的李宗渠卻覺得有些奇怪,李宗澤的馬可是一匹汗血寶馬,怎的會忽然使了性子?


    李宗澤將自己腰間的玉佩取來道:“孫兒本來的禮物被那畜/生給弄壞了,還望太後不要嫌棄孫兒的一點兒拙心。”


    作者有話說:


    啊~開學了~啊~?


    第四十三章


    李宗澤此舉甚是敷衍。李宗澤愛收藏玉石人盡皆知, 隻是他偏偏也是個不識貨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石頭都拿來當做玉石打磨。李宗澤腰間的玉佩掛著不下七個,可各個都不算名貴, 就這麽隨意取了一個下來送給太後,可見其心裏根本不尊重太後。


    坐在一側的董賢妃明顯有些慌亂,她雖知道兒子一直覺著太後不是帝的生母而有所懈怠,可這樣的日子,所有皇親都在, 怎可如此草率。


    帝明顯有些薄怒握緊了龍椅的椅柄,而太後卻雲淡風輕的喝了口茶似乎早就習慣了。


    “澤兒!別胡鬧!你不是說特地去給太後尋來了夜明珠嗎?怎麽不拿出來獻給太後?若是忘帶了, 趕緊去取。”董賢妃站起來急切道。


    李宗澤依舊是嬉笑著:“母妃說什麽呢?哪裏來的什麽夜明珠, 那夜明珠如今也算不得什麽稀罕玩意兒了。兒子手裏的這玉佩跟著兒子許久了, 是唯一一塊怎麽摔也摔不壞的,送給太後,也是想指著太後萬壽延年。”


    “放肆!”帝聽不下去, 拍案而起。


    李宗澤被嚇得腿軟, 瞬間跪在了地上, 卻依舊不明白自己又何過錯。


    董賢妃見帝動怒, 心中慌亂, 急忙走出來跪在李宗澤身旁求情道:“皇上息怒,澤兒還小,這才胡言亂語, 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導。”


    帝冷哼一聲道:“還小?他都加冠了,還小?寧王也不過比他大一歲, 怎的不見淑貴妃如此包庇自己的孩子?”


    李宗渠見帝忽然提起自己, 反而覺得不妙。李宗澤的心眼兒可不大, 加之有時候還有些孩子脾性, 這麽一來斷然會記恨李宗渠。


    李宗渠想著畢竟是自家的弟弟,剛想起來求情,卻見太子李宗義率先站了起來:“父皇,兒臣認為七弟此行確實是有失體統,可今日是太後壽宴大喜的日子,父皇還是不要過於苛責七弟。加之七弟應當也不是有意為之的,不如讓七弟將功折罪。”


    帝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宗義道:“現在跟朕麵前整的兄弟情深了?這還隻是單單的有失體統?這根本就是枉為人子!至於是不是有意的,朕心裏有數。不尊重太後便是不尊重朕,若非朕的兒子,簡直該死。”


    帝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宮宇,氣氛變得僵持,讓在座的皇親皆跪了下來心中忐忑道:“皇上息怒。”


    許清如也跪在地上,這還是頭一次見帝生那麽大的氣,想來此次李宗澤是真的失了皇子的體麵,帝怕是會狠狠地罰他了。


    董賢妃在一旁哭得厲害,她如今隻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了,生怕李宗澤遭了皇帝的厭惡。


    帝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怒目著一字一句道:“這樣的忤逆之子,實在是配不起親王的頭銜,即日起革去李宗澤的親王爵位,降為郡王。閉門思過抄寫佛經給太後賠罪。”


    董賢妃聽後差點兒暈厥過去,李宗澤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爬到帝的腳邊,哭著求情道:“父皇!父皇,兒子知道錯了,求您別這樣……兒子真的知道錯了。”


    杞國開國至今從未有皇子從親王貶為郡王的先例,李宗澤算是開了先河了。


    麵對李宗澤的哭鬧,帝絲毫不搭理李宗澤,冷眼又道:“董賢妃縱容宣郡王,罰俸一年閉門思過。”


    董賢妃聽罷直接暈了過去,隨即帝便讓下人把董賢妃給拖走了。


    太後看著這一場好好的壽宴變得成如此,歎了口氣道:“哀家有些累了,今日便到這兒吧。都回去吧。”


    太後說著便讓旁邊的嬤嬤扶著回去了。


    帝也是盛怒中,一言不發的便也走了。


    最後還是淑貴妃主持大局讓諸位皇親都回去了。


    許清如和李宗渠手牽著手上了馬車回到寧王府。


    許清如剛坐下便問李宗渠道:“今日之事怎的就成了這樣?宣郡王一直這樣不尊太後的嗎?還是另有隱情”


    李宗渠也覺得甚是奇怪,雖然說李宗澤偶爾是會犯些蠢病,可怎的會在今日做出此等荒唐的事情?董賢妃是個有野心的,加之門第也不算低,對宣郡王的教導也算是嚴格,在帝的麵前做足了一副溫良賢淑的模樣。這些年來一直同淑貴妃相爭,若非淑貴妃率先生了李宗渠,這貴妃之位花落誰家還不一定。


    難不成是有誰在教唆李宗澤?


    “娘子別急,本王已經讓董樓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是夜,外頭的風聲有些狂躁,吹得寧王府的樹葉都被打落了下來。


    董樓托著疲憊的身子總算是回來了。


    許清如和李宗渠一直在等著,瞧見董樓便問道:“查的如何?”


    董樓看了眼李宗渠,有些氣虛地小聲道:“查清楚了,說是宣郡王的馬使了性子。宣郡王本來要送的禮物是檀香琉璃佛尊,那佛尊價值不菲,隻是那東西易碎,便被摔壞了。”


    李宗渠奇怪的點便在此處,好好的汗血寶馬跟了李宗澤那麽些年怎麽會突然使性子?再說了李宗澤為何要自己拿著那檀香琉璃佛尊,這不是自己作死。


    董樓繼續道:“屬下後來去宣郡王府裏查探,聽伺候那汗血寶馬的小廝說,那馬這段日子一直都脾氣有些暴躁,不知道為何。屬下悄悄地拿了些許那馬的幹草去給大夫瞧,說著馬便是因為那些個幹草才會失常的。”


    李宗渠偏頭疑惑道:“可這李宗澤怎麽會自己拿那寶貝,這麽名貴,按照他那個小氣勁兒怎的就會送給太後?”


    董樓也一直疑惑這一點兒,便道:“屬下一開始也不明白,後來聽人說,這段日子宣郡王時常去萬福樓,一待就能待上一日。萬福樓的掌櫃阿啞公子似乎是已經回到萬福樓了,屬下懷疑……”


    李宗渠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李宗澤和阿啞公子有什麽關係?”


    “是。宣郡王時常會去萬福樓一間密閉的雅間,那屋子旁人都是靠近不得的。除了有守衛之外,似乎還有暗器。”董樓眉目嚴肅又道:“不僅如此,屬下隱隱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交易。那阿啞公子在杞國算是一等一的富裕了,這檀香琉璃佛尊很可能源自他之手送與宣郡王。”


    許清如聽得有些迷糊了:“這阿啞公子若是和宣郡王有交易,斷然不會在馬的幹草裏放讓馬使性子的東西,難不成這中間還有一個人?”


    董樓點頭應聲道:“王妃聰慧。的確,屬下也覺得此事中間應當還有一個人,於是又繼續查了查。方知,這幾日太子也時常出沒萬福樓,而且有意無意的一直尋著宣郡王。”


    “果然是蛇鼠一窩。”李宗渠眉眼上挑道。


    “太子?”許清如細想著李宗義也是個疑心重的,怕也是早就猜想到李宗澤也是個不安分的,這才會平凡出入萬福樓打探。


    董樓眉頭緊皺道:“屬下早年的時候就對萬福樓隱隱覺得奇怪,尤其是上回教司坊著火之後,萬福樓如此慷慨救濟便覺得好奇。屬下私底下便一直在調查著這位阿啞公子,可隻查出他是個富商,可至於家世來曆皆是不明朗,甚至連真實姓名都無從得知。至於太子,屬下發現他並未曾見過阿啞公子,但似乎是發現了宣郡王和阿啞公子之間的交易,在從中作梗。”


    “這倒是有趣了。”李宗渠嘴角上揚不明深意道。


    “嘶——”董樓額頭上忽的冒汗,立即捂住了自己刺痛的手臂。


    許清如站起身來,看見董樓手臂上滲出來的鮮血,不由得道:“董樓,你受傷了!”


    董樓似乎早就習慣的傷痛,強撐著道:“無妨……是屬下大意了,隻是未曾想到萬福樓中也有高手。”


    許清如急忙讓外頭的阿英取來紗布和藥替董樓包紮傷口。


    阿英看著董樓這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也是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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