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聽了康靖先生的話,立馬激昂道:“永昌親王!你如此行徑,如何對得起已故的孝儀皇後!”


    朝堂上的口徑幾乎一致,都是聲討永昌親王的,想來這些年永昌親王背地裏也沒少做什麽壞事。


    李宗義站在一側知道永昌親王算是留不住了,不過對於他來說,他早就不需要永昌親王這枚棄子了,若是能靠著李宗義徹底扳倒永昌親王也是件好事,起碼李宗義可以徹底擺脫百裏家的控製。


    帝的眼睛瞥向低著頭的李宗義問道:“太子認為如何?”


    永昌親王抬起頭神色慌張地看向李宗義,他奢求李宗義能夠救他,起碼當年是孝儀皇後扶持了李宗義,隻是他到底是低估了李宗義。


    “兒臣認為,永昌親王的確可疑,應當好好查一查。若是百裏家當真有不軌之心,應當嚴懲不貸以儆效尤。”李宗義此話毫不留情,讓永昌親王的心跌入了穀底,卻也籠絡了其他大臣的心。


    李宗渠知曉李宗義這是在過河拆橋,李宗義如今隻要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永昌親王身上即可,這樣他不僅擺脫了百裏家的控製,還能安然的受到大臣們的擁戴。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瞿兒的意思吧。”帝臉上帶著冷漠的笑容道:“永昌親王帶著府兵搜了寧王府,那今日就讓瞿兒帶人搜查永昌王府。”


    “是。”李宗渠勾唇一笑道。


    李宗義下了朝之後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他清楚李宗渠的手段,可他還是擔心李宗瞿會在永昌親王府邸查出一些與他來說不利的事情。


    李宗義心中焦慮便派了人去查看。


    隻是李宗義萬萬沒有想到在永昌親王府的地下居然挖出了大量的兵器盔甲,甚至還挖到了寫有帝生辰八字的紮滿細針的小人。


    私藏大量兵器和使用巫蠱之術都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私藏兵器李宗義相信,可巫蠱之術……倒像是旁人的手筆。


    而且像是衝著他李宗義來的,巫蠱之術詛咒皇上,得益的豈不是是他李宗義?!


    李宗義心中沒了底,又派了一撥人去查看,誰知李宗渠竟然對永昌親王的正妻用了私刑,那正妻本就身子不好,還沒挨幾下打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李宗義這才意識到李宗渠是動真格的了。


    李宗義帶著東宮的護衛軍前往永昌親王府,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永昌親王府邸的匾額已經被寧王府的人砸爛了,剛進門看見的便是屍橫遍野、鮮血淋漓,長到暮年的老人,小到十幾歲的孩子。這是滅門之禍!


    李宗渠看到李宗義驚愕的麵目,不由得淡笑著擦拭著自己長劍上的血漬,道:“兄長應當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麵才是。”


    “李宗渠,你這是?!”李宗義心中惶恐道。


    李宗渠不由得冷笑道:“私藏兵器,又訓練府兵,甚至還詛咒父皇,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是株連九族的罪名,隻是本王這幾日清閑,便幫著打理而已。”


    “全死了?!”李宗義皺眉道。


    李宗渠微微點頭,思忖後勾起唇角道:“總共四百零一人,一人不少一人不剩。”


    “李宗渠!”李宗義捏緊了拳頭怒吼道。


    李宗義雖然怨恨永昌親王,可並未想過要百裏一族陪葬,若是百裏一族都死了,那日後李宗義在前朝變少了最大的助力。


    更何況百裏家可是孝儀皇後的母家!


    李宗渠輕輕抬起自己的長劍仔細打量著道:“兄長,你應當謝謝本王,若不是本王好心幫你,你此刻還是永昌親王的傀儡呢。”


    “不需要你幫!你這是在給本宮下馬威嗎?!”李宗義恨得牙癢癢道。


    李宗渠接過身旁侍從遞過來的火把,輕輕抬起手肘,淡淡道:“兄長,這裏還沒處理幹淨,你若是不退出去,待會兒傷著了,可不關本王的事。”


    李宗渠說罷便將手中的火把丟向一旁的幹柴上,濃濃的烈火猛然之間燒了起來,柴火連帶著永昌親王府一同燒了燒灼著,李宗義在驚愕之餘用袖子捂住了口鼻,連連後退。


    在那層濃濃煙霧之下,李宗義看著李宗渠的雙眼,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魂。從那一日起李宗義便明白了,其實他一直在隱忍,而此刻的李宗渠才是最真實的李宗渠。


    永昌親王府邸燒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才將永昌親王府邸的大火熄滅。那個曾經不可一世天下景仰的永昌親王府,如今隻剩下了殘垣斷壁,永昌親王府四百零一人無一生還。


    而這單單隻是個開始。


    兩日後,淮南國公忽然發了瘋病,自己光著身子在院子裏點火,還沒等朝廷的處決文書抵達,淮南國公府就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而被定了罪的衛慈安也沒有熬到問斬那一日就渾身潰爛而亡。


    董樓被大理寺的刑法折磨的不成人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也為此被流放南疆。


    倒是永昌親王本人福大命大熬到了死刑那一天。


    帝的意思是,看在孝儀皇後的麵子上,給永昌親王留個全屍。


    大理寺大牢,


    再一次踏入這裏的李宗渠,隻覺得身心都舒暢了不少。從前他不對付永昌親王不對付李宗義,不過是看在許清如的麵子上,不想讓許清如見識到自己魔鬼的麵孔。


    可如今李宗渠才算是明白了,有些人越是寬容,他們越是覺得你無能。


    永昌親王褪去了一生金尊玉貴身著破爛的囚衣,渾身打著哆嗦的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這幾日新的大理寺卿上任後,永昌親王日日都要受鞭刑,永昌親王渾身是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許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這麽一日。


    李宗渠站在他的麵前,俯視著他,嘴角上揚,恭敬的喊了一聲:“永昌親王?”


    “你!”永昌親王嚇得連連後退,如同看到了死神降臨。


    李宗渠微微底下身子歎了口氣,略帶惋惜道:“早知今日,是否當年你便不會勸孝儀皇後收留李宗義了,你看他多無情,你們辛辛苦苦扶持他,而他滿腦子都想你們死。”


    永昌親王驚恐的雙眼直直的看著李宗渠臉上的笑容,事到如今他隻後悔當初沒有扼殺尚在繈褓中的李宗渠。


    “現在本王可以告訴你實情了。沒錯,那杯酒裏的毒,是本王威脅衛慈安下的。”李宗渠說著說著忽而笑了起來。


    “什麽?!”永昌親王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宗渠。


    李宗渠無奈歎息道:“至於衛慈安寫給本王的信,是本王早就讓清如模仿衛慈安的字跡,早早安排下的。本王早就想好了,若是那杯酒,李宗義真的喝了,哪怕是最後本王會有謀殺太子的嫌疑也無妨,畢竟李宗義沒有孩子,可本王有。本王不能登基稱帝,本王的孩子能。”


    “你或許不知道吧,父皇早就厭煩你們百裏家了。這麽多年來你一直以國丈自詡,父皇早就深惡痛絕了。所以父皇才格外重用康靖先生,還把康靖先生指給本王,教本王讀書習字。本王便一早讓康靖先生備下,等得就是你反咬本王。”李宗渠說著眼神中又帶著一絲玩味道:“隻是本王沒想到,李宗義那麽狠心,明知道有毒還給了百裏霜,白白讓百裏霜喪了命。”


    “你如何能夠威脅衛慈安?她好歹是淮南國公府的嫡女!”永昌親王心中疑慮且惶恐道。


    李宗渠冷哼一聲道:“她是人母,心心念念的自然是自己的孩子,威脅她太容易了。她當年給清如下毒本王就已經決定讓她當個死人了。隻是其他的手法殺了她,難免讓人起疑心,這是最好的做法。你看,本王不喜歡的人都死了,連那個剛上任的大理寺卿都流放了,如今隻剩下李宗義了。”


    “難怪,她咬死你不放。不得不說你的演技倒是不錯,我都讓你糊弄過去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永昌親王在此刻才明白,自己早已經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而且是早已經為自己準備好的陷阱。


    李宗渠不由得嘲笑道:“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知道為什麽你能這麽輕易的就進了寧王府嗎?你真當寧王府的府兵是吃素的?因為就在你入寧王府的那一日,清如便讓寧王府的部分府兵去了你的永昌親王府,挾持住了你的妻兒,在你的府邸埋下了大量的兵器和詛咒的布偶。”


    “果然是你!”永昌親王真沒想到李宗渠是故意引著自己去的寧王府。


    李宗渠又低下身子,看著永昌親王狼狽的身軀,臉上帶著難掩的嗤笑,嘖嘖連聲道:“本王要做的就是拖延住李宗義,隻要李宗義一門心思都在本王身上,便不會知道清如私底下做了什麽,而你更不會想到,一個柔弱的女子會在如此大難臨頭麵前做出如此冒險的舉動。”


    “你有沒有想過,那日若是你去晚了一步,說不準那群老婆子會要了你心上人的性命!”永昌親王嘴角帶著絕望的笑容道。


    “這世上沒有如果,本王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李宗渠冷著臉道。


    永昌親王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麵心如死灰道:“你若是想殺我大可以動手了,反正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攔得住你了。”


    “本王自然要殺你,隻是在此之前本王有一件事情要問你,此事你必然知道。”李宗渠正色道。


    永昌親王微微抬眸,冷笑著:“這世間還有你李宗渠不知道的事情?”


    李宗渠伸手狠狠地掐住永昌親王的脖子,犀利的眼神死死地鎖定在永昌親王滿臉通紅臨近死亡的雙眼上,一字一句問道:“許清風,去哪裏了?”


    作者有話說:


    作者:許清風!許清風!打call!複活甲來一套!


    第九十三章


    “皇上下定決心了嗎?”


    康靖先生站在蔓紗之外, 看著臥榻上逐漸虛弱的帝沉聲問道。


    帝躺在臥榻上,歎了口氣道:“這是朕能想到的保全他們二人的最好的辦法了。”


    “寧王若是去了藩地,未必會真的甘心。兄弟二人的嫌隙已深, 不是輕易就可以化解的。皇上還是要深思熟慮。”康靖微微低頭道。


    帝從蔓紗中伸出手來,將一封遺詔遞給了康靖道:“這是朕能為他做的最後你一件事了。”


    康靖接過遺詔,打開一看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帝道:“這……太子殿下可知道此事?”


    “他不知道。若他能夠和睦兄弟做一仁君,你便把著遺詔帶進棺材中永不取出。若……”帝微微停頓, 隨即又道:“若他不能和睦兄弟,執意要治寧王於死地, 你便拿出這封遺詔。”


    “是, 臣知曉了。”康靖先生眸子微微黯淡, 靜靜退下。


    康靖先生剛剛走出長宣殿便看見李宗義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康靖先生給李宗義行禮,李宗義隻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之後便進了長宣殿。


    殿內傳來帝沉重的咳嗽聲,李宗義給帝請安, 卻見帝勉強支撐起身體, 猛地就是一巴掌打在李宗義的臉上。


    李宗義的臉頰瞬間紅了一塊兒, 臉也偏向了一旁。可此刻的李宗義眼裏卻沒有了過往的怨恨, 反倒是低眸道:“多謝父皇成全。”


    帝坐起身來, 冷眼瞧著李宗義,心裏卻疼地發苦:“朕從小喪母,同你一般也是庶子, 隻是後來過繼給了太後才得以以嫡子的身份順利登基。朕從小飽受磨難,有的時候連宮裏最末等的下人都能欺負朕, 也正是因為如此, 朕才格外疼惜你, 因為知道你同朕一般, 在這深宮裏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偏差。隻是朕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把你養得如此陰狠毒辣,連你的手足兄弟,你都敢如此!”


    李宗義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麵目,淡淡道:“父皇經曆過就應該明白兒臣有多不容易。為了這個太子位,兒臣舍棄了兒臣一生所愛;為了這個太子位,兒臣不得不偽裝自己;為了這個太子位,兒臣不能跟其他兄弟一樣縱容自己。可哪怕兒臣這樣小心翼翼,依舊是得不到您的一絲寬慰。”


    帝仰麵沉沉地歎了口氣道:“若朕當真對你狠心,當年如何會讓你過繼給孝儀皇後。李宗義,這皇位遲早都是你的,你不必著急,至於瞿兒,朕已經答應你讓他去藩地,從今往後他不會再礙著你,你也不能傷害他,也不能覬覦他的王妃。既讓選擇了高處,那就得學會忍受寂寞。這都是你自己選的。”


    李宗義不搭話,卻又聽見帝猛地咳嗽了幾聲,仰麵哭著道:“清風,明月。他們好嗎?”


    李宗義低著頭,吐了幾個字:“都好。”


    “此事倒是得謝謝你。”


    帝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李宗渠和許清如去藩地不過一年,帝便薨逝了。據一直跟著帝的小太監所言,帝走的時候坐在沉凝殿的院子裏,手裏握著一枚子母石,喃喃了幾句後便走了。


    李宗義按照帝的遺願許帝同純懿皇後合葬。


    次年李宗義繼任大統。


    帝給李宗渠挑的藩地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叫做南洲,南洲離皇都遙遠上不少,想要探聽到皇都的消息也是甚難。


    許清如抱著咿咿呀呀不聽念叨的李熙垣坐在院子裏賞綠梅,南洲冬季的綠梅開得最好,李熙垣不過三歲便看得懂“綠梅”二字了,認得極準。


    康靖先生時常從皇都送些書來,書裏總是夾帶著些皇都裏的大小事。


    李宗渠從書中抽出字條,看了幾眼,眸子微微一沉。


    “出什麽事了?”許清如抬眼問道。


    李宗渠淡淡道:“康靖先生說兄長病了,這病似乎打在東宮的時候就有了。”


    許清如忽而想起來道:“他似乎經常昏倒,那時候王爺還派董樓去查過,說是聶麗阿朵下的毒。”


    “康靖先生說,前幾日他上朝嘔了一大口鮮血,太醫院的太醫覺得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可他膝下無子,所以朝上有些動蕩。”李宗渠說著把紙條遞給許清如。


    誰知許清如懷裏的李熙垣卻將紙條搶了過去,咿咿呀呀地喊著:“吐血……吐血了……”


    李宗渠暖意笑著低下身來撫摸著李熙垣的小腦袋,無奈道:“這孩子總是劍走偏鋒,這些東西總是記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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