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舟勍抬手拍了拍她的頭,不置可否。


    商漁直到下車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在溫舟勍進民政局大門時,快他一步踏進去,嫌棄地丟了句:“老不正經。”


    因為有預約,兩人趕在上午下班前辦好了手續。


    工作人員效率很快,在問完之後,翻開本子就啪啪蓋了章,隨後鋼印落下遞過來時,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商漁:“完了?”


    溫舟勍也用詢問的目光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無奈哂了一眼這對夫妻,“才接到本就說完了,女士,你美好的婚姻生活才剛剛開始。”


    商漁眨眨眼。


    婚姻生活有柴米油鹽醬醋茶,老人孩子和車房,應付不完的不可置信和懷疑,美好暫時還看不到。


    然而商漁想到身邊的這個人是溫舟勍,就有了麵對的勇氣。


    商漁轉頭看溫舟勍:“你就是我男人了嗎?合法的?我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溫舟勍接過結婚證,目光在上麵停留了很久才抬頭回答她:“我也沒有感覺。”


    工作人員笑道:“都是這樣,以後你們有的是機會感覺。”


    上了車,兩人坐到車裏,都有點傻。


    “你有感覺了沒?”商漁問。


    “沒有。”溫舟勍還在看結婚證,拿著兩本,這個看完看那個。


    商漁:“我有點感覺了。”


    溫舟勍一愣,詫異地看向她。


    “餓的感覺。”商漁揉肚子:“跑了一早晨,我好餓。”


    溫舟勍好笑的收了本子,放回車的置物櫃裏,“走吧,回家吃飯。”


    “嗯,昨晚走太急,也不知道有沒有遺漏在冰箱外麵的菜,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的證呢,給我一個啊。”


    “不用,我幫你保管。”


    “不是怕我跑了吧?”


    “我怕我跑了。”


    “嘶……”商漁眯眼:“你可不準跑啊……”


    “好,不跑。”


    吃完飯兩人下午沒事,溫舟勍回學校給帶的兩個研究生開會,商漁打算好好睡一覺。


    “明天之後戰鬥即將打響,我要打卡上班了。”


    溫舟勍:“你是cfo,除了嶽父沒人敢管你。”


    “管我的就是我爸……嶽父?”商漁從床上坐起看他,點了點頭,笑的意味深長:“對,嶽父,你嶽父專管我,你倆要是混熟了麻煩給我說說情,別讓他天天對我吆五喝六的暴躁。”


    “行,沒問題。”


    “那還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說。”


    “下班回來,給你嶽父她女兒帶兩包衛生巾,她感覺大事不妙。”


    溫舟勍拿領帶的手一頓,回頭看她。


    商漁坦蕩攤手:“你知道的啊,一般都是這幾天。”


    溫舟勍看了她一會,捏了捏眉心,“我不是你爸,我也暴躁。”


    “為啥,你也來大姨媽了?”


    “別跟我提大姨媽。”


    “哦,學術用語月經,還有更學術的,卵巢分泌的性|激素作用使子宮……”


    “閉嘴,睡覺。”


    “你別忘了啊,要是晚上回來我還在睡,你別想趁機對我洞房花燭夜哦。”


    “……我這麽饑|渴?”


    “你不清楚,反正我有點。”


    溫舟勍:“……”


    他臉色幾變,差點扔領帶,“商漁,你又來了,還想不想我上班?”


    商漁投降:“放過我,女人嘛,就是想對男人撩騷幾句啊,你是我男人,我不就更想了嘛。”


    她話說完,溫舟勍臉色更古怪了。


    直接扔了領帶,擺擺手,“來來,趁大姨媽沒完全來,你沒睡覺,我們幹脆先解決了洞房花燭夜。”


    “別介別介。”商漁真慫了,跳下床撿起領帶給他打。


    溫舟勍額頭青筋凸起,“這麽多年,你是一點沒變。”


    商漁嘻嘻笑他,“那這麽多年,你怎麽也一點長進也沒有,我幾句話一說……”


    她眼睛往下跑。


    “商漁!”


    “到,老公!”


    溫舟勍一震,看著她忽然喪失了說話的力量,胸口像是破了洞,有雪山間的風在徐徐穿過。


    “商漁,你趕羊你下次能不能給我說一下!”溫舟勍臉色難看,嗓子冒煙,這麽一句話說完,停頓喘了五次,尾音直接快啞空了。


    “你知不知道我拉著蟹將跑了多久,嗓子都喊劈了。”


    溫舟勍憤怒的看著她,眼裏還有餘悸未消。


    商漁瞥到他瑟縮的手,溫舟勍滿額頭的汗,商漁記得他剛來時皮膚白生生,滑嫩的比羊乳還好,現在跟著她已經開始黝黑。


    她低頭,腳不自在又受寵若驚的踩著地上的小石子滑來滑去。


    “對不起,我沒,沒習慣嘛……”


    溫舟勍沒來之前,很長時間她都是一個人,醒來一個人,睡著一個人,放羊一個人,吃飯一個人。


    哪怕這個人到這快一個月了,她去放牛的時候還是習慣說走就走。


    溫舟勍看著她茫然、不自在、抱歉的樣子,心口刺了下,走上前圈住她,“對不起,我不是在吼你,也不是朝你發脾氣,我是……真急了。”


    方圓百裏,荒無人煙,有野狼、有盜獵賊、有他想不到的意外。


    他來之前她怎麽生活他不敢想,他在的時候,他不能不擔心。


    偏離小木屋十幾公裏,一路吼一路找看不到熟悉的羊群,溫舟勍很難控製自己不多想,不合適的鞋讓腳起了水泡,嗓子疼的冒煙緩不過來氣,他一路瘋找,看到她的身影才算活過來。


    商漁呆呆的看著他,像是不明白他的話,又在努力理解他的話。


    溫舟勍低頭看著她,還在呼喘呼喘。


    商漁專注的看他,聽著他的呼喘聲,“你再叫我一下。”


    溫舟勍嗓子長了倒刺似的,一聲“商漁”從荊棘裏走出來。


    “商漁。”


    “到。”有些飄,跨過山水,跨過藍天白雲落下。


    “商漁。”


    “到!”很高,直直落在男人耳邊。


    商漁認真對他說:“已經很久沒人這麽認真的喊起過我的名字了,溫舟勍你以後喊我,我一定應你。”


    哪管他草原蒼茫無邊。


    哪管他天大地廣人渺小如蟻。


    隻要你溫舟勍在這卡朗雪山喊一下,一定會有一位姑娘回首,用清爽幹淨的聲音笑著回你:


    “到!”


    第9章


    大姨媽如期而至,溫舟勍總算突顯了教授的嚴謹。


    夜用、加長、護墊,思慮周全。


    商漁睡得不踏實,剛來前兩天,她量大怕側漏。


    側著睡了一會,她想躺平,“擠不擠?”


    “怎麽了?”


    “我怕漏,我橫躺會不會擠到你。”


    “沒事,你橫著睡吧,明天沒課我去看床,你喜歡什麽樣式的?”溫舟勍拉著她胳膊讓她平著睡。


    “也沒什麽要求,大點就行。”


    “你想搬家嗎?”溫舟勍問,“這離你上班的地方不近。”


    “嗯,這點我也想到了,那你想搬嗎,其實我還挺喜歡這家屬院的氛圍的。”


    高教授的珍珠鳥會將黎明叫醒,樓裏的灰磚紅樓梯陳舊複古又讓她踏實靜心,還有院子裏的粉色櫻花、白色茉莉、垂絲海棠、綠色女貞,漂亮又安閑靜謐。


    商漁不缺房產,無論麵積還是地理位置都比現在這個房子合適,可大概因為這裏是溫舟勍待了許久的地方,她竟也有了歸屬感。


    “那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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