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舟勍唔了聲, 點點頭, 聲音很輕, “是真的就好了。”


    商漁疑惑:“我幹嘛說假話?”


    溫舟勍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都這麽悲觀了,今晚不妨再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nono。”商漁擺擺手指,“問題還沒有解決。”


    溫舟勍:“你說的問題不存在。”


    商漁坐直,從她背後的浴缸上拿出一個小盒子丟給他。


    溫舟勍:“什麽?”


    商漁:“輔助,讓你輕鬆一點。”


    溫舟勍:“……”


    “你別有意見,我也有的好嘛。”商漁背後百寶箱似的,隻見她又拎出個小藥袋,“我專門掛了個婦科門診排了半小時隊開的藥,因為太幹了。”


    商漁:“不光是你的問題,我也有問題。”


    溫舟勍沉默,這點兩人最近都意識到了,不是單方麵的不舒服,是兩個人都在較著勁。


    一個不說話,一個就受著。


    溫舟勍起身,拿著東西又出去了。


    商漁聽著他的腳步聲,走到客廳停下,接著是揚手東西投入垃圾桶的聲音。


    跟著,他又走回來在浴缸上坐了下來。


    “喂,先加點水。”趕在他又要促膝長談前,商漁抓緊道。


    說完,她又問了句,“你要泡嗎?雖然有點小,但是還挺舒服的,不過咱倆都進來就夠嗆,要不我們搬家?孩子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有了。”


    溫舟勍放完水坐下,將她搭在浴缸上有些涼的手臂放回水裏,黑眸落在她臉上,“一個一個說。”


    “那第一個是什麽?”新婚夫妻,問題好像有點多。


    溫舟勍捏了捏她鼻子,控訴語氣中帶著無奈,“你說我不如六年前不如前兩月。”


    “嗯,那這和你扔我的藥是一個問題,可以一起解決,你說吧。”說完,她又飛快問:“不是,第一個問題是你真的不要坐進來嗎?還挺舒服,我給你挪點位置。”


    她收了白皙紅潤的長腿,往後坐。在膝蓋剛露出水麵時,溫舟勍按住“坐著別動。”


    他說著,手心蓋在了她的腿上,水已經淹過他的手腕到肘間,挽起的袖口浸了水濕透。


    晃動水聲在逼仄浴室響起,好似夜晚不停拍打的浪花,破碎疊蕩。


    “溫舟勍!”她低嗔喊他,水波蕩漾。


    他像是沒聽到,低頭看著水麵,頑劣至極。


    白日,他是俊美年輕,才華出眾的文大教授,長身玉立,儒雅溫潤,捏著粉筆教書育人,夜晚,他是從容優雅,攝人心魄的丈夫,垂眸的目光認真專注,潛藏危險。


    商漁閉眼唔了一聲,雙手緊緊抓著浴缸……


    片刻,他笑說:“第二個問題好像也解決了。”


    他施施然離開,噙著笑看他,欣賞女人為她動情的麵容。


    商漁睜眼瞪他,隻是身體的誠實和愉悅像一張呈上公堂的案卷,讓她無所遁形,好在水溶於水。


    “我的問題解決了,你的問題還在。”她羞赧又惡狠狠的反問。


    溫舟勍低頭好笑,與她五指相扣。


    商漁著火般,一激靈丟開,啪的把自己的手按回了浴缸。


    她咳了咳,嗓子依舊發癢,“你別亂來。”


    “你不是說我有問題嗎?怎麽跑了?”


    “牽手能解決你的什麽問題。”她沒好氣說。


    “與你可以。”


    “你是我的溫柔小刀,就這麽拉著你的手,蹭著你濕熱的體溫,看著你潮紅的臉頰,我的暴戾和嫉妒都可以斬斷於深淵之下。”


    那些瘋狂的、永遠見不得光的著魔都可以盡數掐死。


    他願日夜與醃臢鬥爭,不眠不休。


    凝視深淵也威脅深淵。


    隻是,他得承認,“商漁,別再讓我吃醋了。”


    他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好像撫摸懸置在他脖頸間那把威脅著陰暗的小刀。


    “那滋味不好控製。”


    第29章


    近半月的不睦, 最終落在了滋味上。


    商漁喊他加熱水,又說:“我那天回來就告訴你了,我出差回來先去找的你, 見厲斯遠也是因為之前的投資迫於無奈。”


    她頓了下, “還有那句話, 我說來讓他死心的嘛。”


    想到那天回頭與溫舟勍對視的一眼, 商漁理不直氣不順,委屈又有些心疼, 直起腰靠過來,“我和他已經劃清界限了。”


    溫舟勍摸摸她汗濕的頭發, 說:“我知道。”


    接著沒有聽她的繼續加熱水, 俯身把她從水裏抱出來,泡熱的身體驟然離開水麵冷的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往他懷裏貼。


    溫舟勍抱著她走到架子邊,拽下毛巾給她蓋上後, 抱著她走出去, 放到床上後先幫她脫了濕溻溻的內衣褲,然後圍上薄薄的毛巾被。


    “不冷。”都夏天了,就剛才出來的一下會有涼意。


    溫舟勍沒理她, 先拿了套睡衣丟給她,然後拿著她換下的內衣褲進了衛生間。


    商漁坐在床上擦頭發, 他很快洗完晾了過來。


    她順手把毛巾遞給他。


    溫舟勍自然的接過去晾到陽台,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後, 溫舟勍正在廚房下麵。


    商漁走過去,“你還沒吃飯?”


    “嗯。”商漁拉他, “你去坐著吧, 我給你下。”


    溫舟勍沒走開, 就看著她掀鍋蓋攪麵。


    在兩人都享受廚房一隅的安靜時,溫舟勍說:“我都知道。”


    知道她和厲斯遠是過去式,知道她的言不由衷,知道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且隻能是他一人的。


    可惜知道是知道,在意又是另一種可怕的情緒。


    所有人都覺得她對厲斯遠情深不壽,眷戀不舍,他強烈的占有欲幾乎將他的理智徹底撕碎,以至於那天晚上確實過分了許多。


    這些年,溫舟勍掌控自己的所有情緒如自虐般,如同空調遙控器,他想要什麽溫度就是什麽,偏偏在商漁這裏失靈,無法收斂和掩藏的泄露了他的嫉妒。


    商漁偏頭看他,會心笑道:“你吃起醋來真要命。”


    溫舟勍:“你害怕?”


    他抬起眸子看他,黑色潤澤的光亮似乎都集中在了注視上,等著她給的答案。


    “怕啊。怕你不理我。”商漁不以為意,拿起碗盛麵,“婚姻裏不可以有冷戰的。”


    “我的錯。”溫舟勍很快道歉。


    “不要跟我說這個。”商漁不滿意的擰鼻子,“冷戰也不是單方麵的啊,還有我也沒表現多好啊,而且……”


    想到這六年,商漁沉默了片刻。


    “卡朗回來後,再見到我你有沒有很失望?”


    “失望?何止。”他答的很快,引得商漁壓抑的掠了他一眼,因為他太過坦誠。


    溫舟勍說:“氣得這六年隻找過你四次。”


    第四次,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那天天真的很好,隻是那天之後,溫舟勍再也沒找過商漁。


    雲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特意產生交集的兩個人竟再也沒有見過。


    商漁瞟了瞟他,怪異道:“記得都很清楚啊。”


    溫舟勍挑眉,不置可否。


    商漁關了火出來,把碗放到他對麵,止住了片刻,說:“我和厲斯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哪樣?”


    “我不喜歡他。”商漁快速說。


    溫舟勍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像繞來繞去就隻為聽她這一句話,然後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躊躇,“其他的話,以後你想說的時候再說給我聽。”


    商漁愣了下,看溫舟勍已經一副翻篇的態度,挑著筷子吃麵,破顏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高。


    溫舟勍無奈地看她,“又琢磨什麽呢?”


    商漁樂不可支,“我是在想,別的夫妻冷戰都什麽樣,應該沒咱倆這麽神奇吧。”


    她咳了咳,嗓子發啞,臉也熱熱,話卻是跟著說出:“沒有哪對夫妻冷戰,還一日不耽誤的該做做吧。”


    別人都是較勁,看一眼煩一眼,他倆倒好,晚上被子一蓋,該摸摸,該抱抱,用著抗拒的身體折磨彼此。


    隻不過情緒不好,難免就幹澀生硬了。


    說到這個,商漁摸了摸鼻子,笑得直咳嗽。


    溫舟勍說:“以後不要再抽煙了。”


    “這就開始管我了?”商漁好笑,故作嫌惡的吸了吸鼻子,“有點大男子主義了哦。”


    他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額頭,“不停咳嗽,還敢吸。”


    商漁偏頭看別處,小聲:“我這又不是抽煙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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