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左淵看了眼郭陽,直接應道。


    做客?


    郭陽心中一跳,直覺這怕是一場鴻門宴。


    “至於婚約,直接解除。”公孫紹不容置喙的說。


    “公孫家主,六郎隻是一時糊塗,又尚未釀成大錯,不至於此。”左淵眉微的一皺,聲音微揚,滿是不讚同的說。


    說話間,無人注意他微微側了側身,將餘光放在了公孫月身上。


    郭陽的心中起起落落,一時難以平靜。待發現左淵對婚事的堅決後,心中更是不樂。


    把他留在公孫家左淵都不急,可說起婚事他反倒認真起來了。怎麽,難道在他眼中,這樁婚事比他還重要嗎?


    公孫月眉梢輕挑,掃了眼左淵,跟著垂頭,噘了噘嘴。


    她心知左淵這樣說,隻是場麵話。畢竟,他早就知道郭陽和公孫苒的事,甚至還說了郭陽不配她這話。可知道歸知道,她聽了心裏還是不舒服。就算左淵長得好,也沒用!


    她記住左淵了!


    果然生氣了。


    左淵心說,有些無奈。剛剛他就預料到這樣說會惹得公孫月不快,可這話,他不得不說。


    “嗬,糊塗?堂堂郭家嫡長子,行事竟如此荒唐,你竟一句糊塗便準備帶過了?還是說,你郭家對我公孫家有意見,郭家子如此行事,乃是刻意行之?”公孫紹說著話驟然站起,衣袖一甩,辭色鋒利。


    院中寂靜無比,公孫紹這話一落下,氣氛更是幾近凝滯,讓人全都下意識屏息,連呼吸都忘了。


    他們看向左淵,隻見他臉色冷沉,頓時心中揣揣。


    左淵眉頭皺了一下,他抬眼一掃,冷聲說:“公孫家主這般步步緊逼,又是何用意?這公孫苒,可也是你公孫家的姑娘。家主這樣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以為,這是您不想與郭家結親,刻意為之?”


    這話一出,本就凝滯的氣氛,頓時更冷,諸人靜立,卻感覺有芒刺在背般。


    一直站在公孫紹身後的公孫月忽然邁出一步,冷笑:“我可沒有這樣的姐妹,更沒有會與我姐妹勾纏的未婚夫。左將軍這是心虛了,所以胡亂攀咬嗎?”


    攀咬?嘶——


    這公孫姑娘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麽和左淵說話。別看左淵平時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但他那大將軍之位,可不是叫出來的,而是硬生生拚殺出來的。


    以一介平民與世家中人平起平坐,還無人發出異議,可不是世家中人脾氣好,而是他們清楚。


    左淵,不好惹。


    “如意!不許胡說。”公孫紹輕斥。


    公孫月側身,濃灩明媚的小臉被燈光照亮,一並照亮的,還有她微紅的眼圈,已經眼角滴落的一滴淚水。


    一滴而已,混合著她那副倔強不服輸的表情,反而比起嬌弱的公孫苒更惹人生憐。


    “爹爹,我沒胡說。這婚事,是從小定下的,我這些年也循規蹈矩,從未做錯過什麽。怎麽今天,就要受此羞辱?未婚夫另有居心便罷了,可左將軍這話何意?難不成竟是我願意未婚夫和姐妹勾纏在一起,刻意設計嗎?”公孫月聲音微顫,卻毫不遲疑的堅定著說。


    話音落下,院中一片寂靜。


    公孫月沒看別人,直視左淵,不依不饒的問:“左將軍,你這話,到底何意?”


    左淵靜默,和一個小娘子爭論,不論輸贏,都是不妥的。


    他輕歎一口氣,說:“是我說錯了話,還請公孫姑娘見諒。”


    見他退步,公孫月也沒有不依不饒,揚起下巴哼了一聲,眼圈紅意依舊,退回了公孫紹身後。


    “我公孫家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姑娘。”公孫紹看都沒看公孫苒,冷笑的說:“不勞左將軍費心,我自會處置。”


    處置——


    眾人心裏漠然,明白這公孫四娘,怕是沒有好下場了。


    他們明白,郭陽更明白。


    他悚然一驚,一轉眼就對上了公孫苒蒼白的臉和滿是恐懼的雙眼。


    公孫苒唇瓣微微一抖,衝郭陽擠出一個輕笑,恐懼逐漸淡去,雙眼緊緊落在郭陽的臉上,滿是不舍,說:“六郎,我不悔。往後餘生,你便把我忘了吧。”


    她的聲音輕輕,還帶著懼意,可那雙眼中的情意,卻沒有絲毫動搖。


    “四娘,”郭陽心中一痛。


    一旁,公孫衛神情微動,不由焦灼,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沒想到,這話趕話的,自己那個好人做慣了的大哥竟然準備對四娘下手了。


    “公孫世伯,”郭陽看向公孫紹便準備開口。


    公孫紹根本懶得理會他,直接看向左淵,道:“這樁婚事,必須要退,郭陽荒唐如斯,配不上我的如意。”


    左淵眉頭皺緊,沒有說話。


    兩個人便這樣把郭陽撂到了一旁,毫不在意。


    事已至此,這件事已經不是郭陽能插上手的事情了。


    公孫紹也沒有說話,隻看著左淵,絲毫不曾動搖。


    “公孫家主,便沒有絲毫可轉圜之地嗎?”好一會兒,左淵歎了口氣,語氣放軟道。


    “我的如意,如珠如寶般養大,自然要給她配一個一等一的良人,讓她幸福快活。左將軍自問,郭陽可是這良人?現在便已經如此荒唐,這婚事若真的成了,還不定他怎麽磋磨我的如意呢。”他退後一步,公孫紹的口氣便也和緩了些,可要退婚的意思,卻是分毫都沒有動搖。


    這一句自問,在場的人頓時又看向郭陽。


    無需左淵回答,他們心中便已經冒出了不是這二字。


    磋磨?


    左淵的神情微不可查的變了一下,似是想笑,虧得他心思深沉,這才立即忍住,沒有露餡。


    公孫月的那手功夫,隻比他差半籌。若郭陽真幹了對不起她的事,還不一定誰磋磨誰呢。


    推拉半天,左淵自覺已經做夠了樣子,便就沒再堅持。


    君不見,一旁的公孫月瞪向他的眼神已經差點把他戳成篩子了。這一次,估計把小姑娘給氣壞了。


    唔,回頭該想想該怎麽哄哄才是。


    微不可查的走了個身,左淵如是想到。


    “公孫家主這般堅持?”左淵的聲音恢複沉肅,又一次問道。


    “自然。”公孫紹毫不遲疑。


    “那還請稍待些時日,我會將此事寫下後傳信給兄長。這樁婚事,終究是郭家與公孫家兩家之事,還需他做主才是。”左淵唇角微抿,冷聲說。


    “這樁婚事,必須解除。除了這個,我不接受其他的答案。反正,這事不論誰聽了,那都是郭陽不對。還望左將軍將我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轉告給郭家主。”公孫紹冷笑中的嘲諷和威脅毫不掩飾。


    郭陽做出這種事,牽連的可不隻是他一人,而是郭家全族的名聲。


    “自然。”左淵簡短的說,跟著直接站起身,又說:“事關重大,我這便先行告辭了。”


    他身周的氣息仿佛籠罩著一層沉甸甸的烏雲,隱約可見唇角緊緊的抿了一下,似乎仍在克製忍耐。


    眼見著事到如此地步,郭陽瞬間睜大了雙眼。


    左淵竟然真的就不管他了?


    “左淵?”郭陽不可置信的說。他落到公孫紹的手裏,能討得了什麽好?


    左淵掃了他一眼,神色不動。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見此,公孫紹眼中滿意之色一閃而過,而後抬手示意,敷衍至極。


    左淵看了眼郭陽,又說:“還望公孫家主善待六郎。”


    “自然。”


    至此,左淵才轉身,一如來時般,大步流星,甚至更快了些的離去。


    公孫紹冷冷看著他的背影,而後看向郭陽,說:“帶他下去。”緊跟著,目光落在公孫苒身上,眉心微皺。


    公孫衛的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上,可郭陽比他更快一步,公孫苒的事情未定,他哪裏敢走。


    眼見著公孫紹目光所及,他心中立時一緊,說:“世伯,此次過錯,全在我身上,與四娘無幹,您大人大量,還請莫要遷怒。”


    第15章


    “帶他下去。”公孫紹聲音一沉。


    守在郭陽身後的護衛心中一凜,揮開那些仆役,上前伸手一按郭陽的肩膀,硬生生的就把人給往外推去。


    公孫苒身體一顫,伸出纖纖素手,拽住了郭陽的衣袖。


    “伯父,我,我、”說著話,她顫抖的愈發厲害,顯然怕的很了。她眼神忍不住往公孫衛那裏飄去,滿是驚懼。


    公孫衛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公孫紹那裏,身體微的緊繃。


    公孫月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眼中笑意一閃,興致盎然。


    公孫衛與公孫苒明顯是早有預謀,有心算計,可郭陽……卻好像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真正的知心人。


    有意思,這可太有意思了。


    這樣一場好戲,不枉她等了一個月。


    “放開我,”郭陽使勁掙紮,卻始終掙紮不開。他看著身側美人梨花帶雨,心中又憐又怒,而後猛地說:“世伯,我要娶四娘,四娘是我未來的妻子,你不能對她做什麽。否則,你就是與我郭家為敵。”


    他拔高了聲音,努力讓自己鎮靜,可尾音的幾分澀意還是泄露了他不穩的情緒。


    “她姓公孫。”公孫紹說,聲音平淡,漫不經心。


    公孫苒姓公孫,而公孫紹,是公孫家的家主。


    別管她以後是什麽身份,隻要她現在還是公孫家的姑娘,他就能處置她。


    郭陽心中更是發緊,可來不及再說什麽便已經被護衛押走了。


    “來人,送四姑娘去秋風院。”公孫紹毫不在意在場的公孫衛,徑直吩咐。


    秋風院,公孫府最最偏僻的院子。


    隻有公孫家和一小部分人知道,這個院子是公孫家的私牢。


    公孫衛被公孫紹這副旁若無人的態度弄得又氣又恨,卻偏偏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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