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又字……


    沒記錯的話,公孫家從海外運回來的東西個個都新奇又珍貴,價值非凡,每每放到各個店鋪,都會引起各大世家爭搶。這樣的東西,公孫月那裏不僅有最好的,還放不下,這個身家和背後所意味的寵愛,實在是,讓人心動。


    範承抬眼看了她一眼,左淵目光微動,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是給你挑了一個空院子,往裏放就好了。”公孫淩暗自注意著兩人,目光最後在左淵身上頓了一下,這人形色不顯,他也看不出來,而後對著公孫月無所謂的說。


    公孫月懶懶挑眉,說:“收拾東西也很麻煩的。”她說著話,目光又落到了左淵身上,眼見著這人俊美的臉噙著微笑,側頭看著海麵,坐姿端正筆挺,氣勢沉穩端正,隻覺得心裏喜歡的不行。


    這人,怎麽就這麽好看呢。


    感受到她的目光,左淵回頭,看她一眼後,眼中笑意一閃。


    “你呀——知春,回去了記得安排好。”公孫淩無奈,索性就直接越過她吩咐知春。


    知春看了眼公孫月,見她沒有反駁,立即應諾。


    公孫淩見了,目中滿意之色一閃而過。


    和父親一樣,他也很在意如意身邊之人的忠誠,這些人,可是離如意最近的人,不小心可不行。


    知夏上前,放下茶水後退下。


    範承謝過,飲了一口後蒼白的麵色才算略好了些。


    海船到港,最後被山腳擋住,再看不見了。


    一行人又逗留了一會兒,隨著日頭漸高,就準備返城了。範承告辭,言道要去找他那些朋友,自己離開。


    馬車上,照舊是三個人,公孫月目光一掃左淵,在這幽閉不似山上遼闊的空間裏,不由的又想起了剛剛他說過的話。


    嫁他……為妻嗎?


    “咳。”眼見著自家小妹險些入神,公孫淩又輕咳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斷。


    公孫月收回眼神,嬌嗔的瞪了眼她三哥。


    太過分了!


    左淵沉靜的看了眼公孫淩,收回目光。


    第44章


    “我願意的,”馬車停下,公孫淩率先起身,公孫月抬眼看著左淵,輕聲說道。


    左淵神情一動,還未說話,就見外麵公孫淩掀開了簾子,說,“如意你剛剛說什麽?”


    公孫月搖搖頭,笑道:“沒什麽呀。”


    左淵看著公孫淩,默默攥緊了手。


    然後,在公孫淩的目光下起身,下了馬車。


    公孫月掩唇一笑,莫名從左淵淡然依舊的背影裏看出了憋屈這種情緒。


    她也下了馬車,本來想要再和左淵坐坐,直到送走他,卻被自家三哥哄著要她回寶祥院。至於左淵,公孫淩會親自相送。


    反正,就是竭力劃開公孫月和左淵的關係。


    公孫月默默的撇了他一眼,看向左淵,左淵衝她微微一笑,溫和之中帶著柔意和安撫,她眨眨眼,這才返身離開。


    心跳一點一點的變快,公孫月伸手按住胸口,臉頰泛起熱意,眼神飄忽。


    左淵,會來提親嗎?


    公孫淩仔仔細細打量著左淵,他明明感覺自己剛剛下馬車的時候,自家妹妹似乎說了什麽。


    可不管他怎麽看左淵,這人都一副沉穩從容,不急不緩的樣子,分毫看不出什麽。幾次下來,他隻好泄氣,好聲好氣的把人給送走了。


    哢嚓——


    莊晟捏碎了手裏的茶盞,冷森森的看著眼前的侍衛,說:“你說什麽?公孫月今日和左淵一起,出城遊玩?”


    “公孫家三郎君也在。”侍衛補充說。


    莊晟一點一點的將手中的茶盞碎片捏成碎末,臉色陰沉。


    半晌,他忽然問:“範承呢,他今天在做什麽?”


    侍衛低頭,不敢多看,說:“範承今日和長春書院的學子出了城,遇見了公孫家一行人,還湊過去說了會兒話。”


    “遇上了?”聞言,莊晟一挑眉,將手中的渣子撒了一地,忽然就笑了,說:“有意思,這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他手掌拍著小幾,笑不可遏。


    笑了好一會兒,他這才作罷,直起身子,臉上笑意未盡,說:“看來,姓範的怕是要跟公孫紹辭行了。”


    “那我……”他一時出神,開始思考該作何選擇,利弊如何。


    “不過,公孫月的確可惜了。”想著想著,莊晟心中劃過公孫月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忽然輕聲說,有些惋惜。


    怎麽就選了那個左淵呢?


    複州文風盛行,大多數都喜歡文雅清麗的女孩兒,可莊晟不同於那些人,他更喜歡容貌豔麗嫵媚的,公孫月的容貌雖然在豔之一字上少了些味道,可她身上那種嬌美華貴的氣質,卻鮮少有人擁有。


    這樣的女孩兒,他也是有些動心的。


    傍晚,晚霞漫天。


    公孫月換了一身霞色衣裙,戴上了新打出來的一套赤金首飾,高高興興的往自己親爹的思明院走去。


    提起裙角進了門,公孫月剛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往外走來的範承。


    “公孫姑娘,”春末夏初的天,範承還披著一個披風,臉色一如初見的蒼白,他衝公孫月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範家郎君。”公孫月也笑道,兩人互相頷首,然後錯身而過。


    禮貌,卻不親近,總是保持著距離。


    院門外,範承回首看了眼公孫月,目光輕掃,狀似惋惜般的歎了口氣。


    “什麽,範承是來辭行的?”書房裏,公孫月驚訝道。


    她此來是想給自家爹爹匯報一下和左淵的事情,本是隨口一問,就得到了這個回答。


    “正是,如意,這幾天小心些。”公孫紹說道,眉間輕輕皺起。


    “爹爹?”公孫月微訝,看向對方。


    公孫紹沒有多說,抬頭看她,說:“你呢,今天出去玩的怎麽樣?”


    “很好啊。”公孫月頓時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滿身都是掩飾不住的愉悅。


    公孫紹見她這樣,心中一動。


    “如意,你很喜歡左淵?”他沒有繞圈子,直接問道。


    公孫月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公孫紹有些頭痛,臉頓時就黑了,壓低了聲音悄聲說:“如意啊,他克妻,都死了三個了,咱們再選一個?”


    “爹爹,你不是說娘親曾經說過,像這種克妻孤煞之言,做不得真嗎?”公孫月睜大眼睛看他,翻出了對方曾經說過的話。


    ……


    一說起愛妻,公孫紹就不好再對這句話辯駁了。


    父女倆四目相對,不由沉默。


    “如意,左淵很危險。”半晌,公孫紹終於確定了公孫月的想法,不由苦口婆心道。


    公孫月點頭,歪著頭就笑了,說:“爹爹,敢娶我,並且有能力保護我的人,都很危險。”


    公孫紹頓時啞然。


    “可為什麽是他?”公孫紹不解,十分之不願意。


    實話實說,左淵此人,心機之深,連他有時候都會為之心驚。看他站在郭盛身邊時的溫和恭謹,若非那些事真的是自己和他商談的,他幾乎都不可置信,那真的是和自己暗中結盟的左淵。他是怎麽做到一邊防備著郭家,一邊又麵上紋絲不露的。


    公孫月頓住,眨眨眼,小臉紅了。


    “如意?”看她這一副嬌羞的模樣,公孫紹心裏一堵,揚聲道,以為他們發生過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而後忙問:“是不是左淵他——”


    “誒呀爹你想什麽呢?”公孫月忙不迭的打斷,她抿唇,笑道:“他好看啊,你看看他的容貌氣度,不說這漳州城,整個天下能有幾人及得上他?”


    公孫紹滯住,看著公孫月有些頭痛的按了按額角,說:“就這?”


    就因為他長得好看?


    公孫月噘了噘嘴,說:“爹爹,這還不夠嗎?”


    成婚後可是要在一起相守一生的,沒有一張好看的臉怎麽行。


    “如意,”公孫紹鄭重又嚴肅的說:“品性第一,相貌次之,這你是知道的。”


    公孫月理直氣壯,說:“左淵的品性不好嗎?”


    “爹爹不知道,”公孫紹給出答案。


    “啊?”公孫月麵露驚訝。


    公孫紹抬眼看向書桌上的那本兵書,這是曾經左淵借過的那本,說:“他的心思太深,我看不透,這樣一個將自己心思掩蓋的如此之深的人,你覺得他可信嗎?”


    “爹爹,”公孫月將這些記在心裏,卻未曾在意,而是看著公孫紹反問:“那你覺得左淵會騙我利用我嗎?”


    “不會,”對於這個,公孫紹回答的倒是快,他說:“左見微此人,不論他本性為何,可對於女色,他的確是敬而遠之的。”


    公孫月立即就笑了,雖然她聽說過很多遍左淵對女色的不在意,可這句話從自家親爹口中說出,無疑讓她更加確定了些。


    她這個笑太過燦爛,公孫紹看了也不由微訝,不解這一句話有什麽好笑的,不過這個關頭他也沒時間多想,隻是近乎是歎息般的喚了她一聲:“這件事關乎你一生,爹爹希望你好好考慮,那左見微,真的是你的良人嗎?”


    “爹爹,左淵今日向我求婚了。”公孫月猛不丁的說。


    公孫紹驚訝的看向公孫月,左淵,向她求婚?


    這這這、


    這怎麽可能?公孫紹一直以為這是自家如意一頭熱,左淵隻是不好拒絕,公孫月忽然這樣說,他的女兒他是知道的,公孫月不會在這上麵說謊的。


    “爹爹,他是不是我的良人,現在的我也不能回答你。”公孫月沒太在意自家親爹的驚訝,她收斂了臉上的笑,變得沉靜起來,看著公孫紹,說:“可是爹爹,這天下間世事無常,誰也沒法肯定未來會發生什麽。可靠的未必可靠,鼎盛的也未必長久,何必思考那麽遠呢,我隻爭朝夕就好。快活過,餘生便不會遺憾了。”


    “可如果你以後後悔了呢?”公孫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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