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去了。”公孫月不想聽她這些言不由衷的廢話,直接打斷,跟著轉身,直接離去。


    出去?公孫冉愣住,一時間不能回神。


    仔細想想,她已經被關了將近一月了。


    “等等。”迅速回神,相比這個,她還是更在意公孫月,公孫冉輕巧上前兩步,笑的柔柔弱弱,說:“三姐姐,你,你真的要和左將軍定下親事嗎?這,左講軍怎麽說也是郭家郎君的叔父,你之前還和郭家郎君有婚約,現在又要改定叔父,這傳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她一臉懇切的看著公孫月,看起來很是擔憂的樣子。


    “四妹妹還有心擔心我嗎?”公孫月訝然道,又笑:“有這個時間,你不如想想,等郭家上門提親,外人得知郭陽和你的事後,你該如何解決吧。畢竟——我可沒有在婚約期間與人私相授受啊……”


    她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在場的人,卻是瞬間就都明白了。


    畢竟,公孫月和左淵定下婚事是在退婚之後,可公孫冉和郭陽勾搭上,卻是在她和郭陽退婚之前的事了。


    公孫冉的小臉微不可見的又白了白,她臉頰緊了緊,看著公孫月又一臉無辜的說:“姐姐,我那晚和郭家郎君隻是巧遇,你和伯父真的都誤會了。”


    公孫月微笑,她淡淡的看著公孫冉,不置可否。


    公孫冉心中卻忍不住的一惱,她見過公孫月這種眼神,她當初上元節時在街上看百戲時就是這種眼神。


    繞有興致,卻又不甚在意。


    所以,她是在把自己當成個玩意來看嗎?


    “姐姐,我這些時日,一直有個疑問想不明白。那晚我和郭家郎君隻是巧遇而已,怎麽就正巧被伯父和你看見了呢?不知三姐姐額否為我解惑?”公孫冉看著公孫月,眼眸卻為不可查的掃視著在場的人,關注著她們的反應。


    見她這樣,公孫月又笑了,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妹妹看她們做什麽?是期待她們能出去後把這些話傳給別人聽嗎?”她直接挑明,看著公孫冉,隻覺得可笑。


    經曆了這麽多,公孫冉在某些事上,還是會有著讓她覺得有趣的想法。


    “怎麽會,姐姐誤會了。”公孫冉心中一驚,忙否認道。她柔柔的看著公孫月,無辜極了。


    公孫月覺得好笑極了,所以她就笑出了聲。頭上的紅翡發簪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而華貴的光芒,攢在紅翡周圍的豆大珍珠隨之輕顫,又添了些許嬌柔。


    “這是公孫家,我爹爹的公孫家。”她笑著說,然後笑容慢慢淡下,看著公孫冉問:“四妹妹,懂了嗎?”


    公孫冉下意識避開公孫月的目光,不敢直視。


    “伯父是公孫家的家主,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說著話,她又抬起了頭,帶著點倔強的問:“是啊,這是公孫家,沒什麽能瞞過伯父的視線。所以,那晚我和郭家郎君被伯父抓住,其實是被提前算計好的,是嗎?”


    公孫月笑吟吟看著公孫冉,說:“是我讓你和郭陽花前月下的嗎?”


    “我和郭家郎君隻是碰巧遇到。”公孫冉麵色不變的說。


    “那可真是巧啊,碰巧你們都遣開了仆婢,碰巧你們都躲在了假山後,碰巧你們倆抱在了一起?”公孫月笑道,眼角一挑,盡是譏誚。


    “若非如此,怎能說是巧合。”公孫冉柔聲說,又問:“所以,姐姐這是承認都是被你算計的嗎?”


    “算計?妹妹高看你了,我的時間寶貴著,實在沒那個閑心去關注你。”公孫月一抬手,輕輕撫過鬢角。


    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公孫冉無奈一笑,說:“姐姐此話可真?可莫要騙了妹妹才好。”


    公孫月似笑非笑,說:“我敢發誓,我一字一語未有虛言,你敢嗎?”


    公孫冉一滯,不敢接公孫月這個話,隻又說:“姐姐何必這般咄咄逼人,隻是,妹妹還是要說,我與郭家郎君,真的隻是巧合而已——”


    “如果隻是這些廢話的話,我你就不用說了,我懶得聽。”公孫月直接打斷,懶得再在這兒浪費時間。


    公孫冉不得不頓住,不得不道出自己最真實的目的:“還望姐姐幫我澄清一下,畢竟,這事關公孫家的顏麵,若是再這般讓外人議論下去,實在不好。”


    “我這人,從來不說假話。”公孫月不耐煩的說,跟著一轉身,便準備離去。


    看她這樣油鹽不進,公孫冉不由的咬緊了牙,本以為旁敲側擊,用被公孫月算計這事能逼得她開口幫她澄清,誰知,公孫月竟然毫不在意。


    “那便請姐姐開口,讓附中仆婢們說兩句也好。”她急急上前幾部,哀聲求道。


    不論如何,她的名聲不能就這樣毀了。


    若能得公孫家開口,不論別人如何猜疑,都能留有餘地。


    “那你自己找她們吧。”公孫月漫不經心的說。


    “姐姐和伯父不開口,她們不敢說。”公孫冉忙道。


    “你說錯了,哪裏是不敢,分明是不屑。”公孫月懶得再跟她廢話,站定後回頭看她,言語如刀,徑直說:“連尋常百姓都知道禮義廉恥,不會覬覦姐妹的未婚夫婿,可我公孫家堂堂世家,卻出了這麽一位。嗬——”


    她隻是一聲輕嗬而已,未有半字毒辣之話,卻十足十的嘲諷輕蔑。


    公孫冉臉一僵,她攥緊了手,到底沒忍住,咬牙道:“姐姐,妹妹心中有一疑惑,至今未明。姐姐抓住郭家郎君和我的錯處退了婚,卻又和那左將軍定下婚事,可是和那左將軍私相授受?姐姐,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公孫家的聲明,姐姐還需三思而後行,可莫要大意才好。”


    她這一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無比擔憂了。


    可說到底,其實都是威脅。


    她公孫冉固然行事不端,可她公孫月也未必那麽清白。


    “有一件事,你怕是不知道。”公孫月回過身,看著公孫冉,笑的意味深長,眼角眉梢,難掩得意和開心。


    公孫冉不由警惕,身影不自然的往後靠了靠,便咬著牙說:“姐姐但說便是,可這事太過重要,姐姐可莫要——”狡辯才是。


    “這婚事,是郭家家主提議的。”公孫月嫣然一笑,聲音宛如而悅耳。


    可這道聲音落入公孫冉耳中,卻宛如響雷一般。


    “什,什麽?”她卡了一下,呆呆的問道。


    “郭家家主說,他兒子不孝,做出此等荒唐事,實在讓他顏麵無存,愧見我父女二人,正好,他的義弟左淵,潔身自好,天資無雙,是個良配,所以再三懇求我爹爹,希望能結此良緣,不負兩家交好這些年。”公孫月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沒有絲毫含糊。


    公孫冉愣神片刻,小臉忽的煞白,跟著搖晃了一下。


    她不傻,郭盛既然如此說,已經能想象到他對自己該是何等的不喜,那自己以後……


    “不,不可能,不是說——”公孫冉的話驟然頓住,不敢再說,跟著話音一轉,又說:“六郎乃是家主的嫡長子,他豈會這般貶低,公孫月,定是你胡說八道!”


    她猛地站直,揮開了扶著她的婢女,身影又是一晃,而後咬緊了牙,顫聲說。


    對的,沒錯,定然是如此。


    郭陽可是郭盛的親生子,他不會這樣說的。要知道,被親生父親在外人麵前說一句荒唐,和別人所說的荒唐,這其中的意味可是截然不同。


    嚴重的話,郭陽可是會無緣繼承人之位。便是郭陽以後能再得郭盛的歡心,這句話也會成為一個把柄,可以讓人在關鍵時刻絆住郭陽。


    但凡對這個兒子有一分喜愛之心,郭盛都不可能說這個!


    若真是如此,自己這幾個月的圖謀又算什麽?豈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公孫月笑的輕鬆而愉悅,說:“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這樣的事,聰明人自然明白我是不會瞎說的。”


    公孫冉又是一晃,簡直不可置信。


    “怎麽會,怎麽會是……”她喃喃道。


    看她這般模樣,公孫月若有所思。


    公孫冉不傻,她定然早就明白郭家和公孫家這樁婚事背後的意義。那她現在震驚的,自然不是這個,怎麽會是……是誰?她,不是,那就是左淵了。她聽說了什麽為何會這般驚訝?


    “公孫冉,你要明白,這樁婚事,我,亦或是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爹爹的態度。”公孫月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轉身離去。


    這一次,公孫冉未曾再阻攔。


    她要想想,好好想想。


    公孫月嘴角噙著笑,離開了稱心院。


    唔,她還沒說郭盛同意郭陽和公孫冉婚事的代價,她就已經成這樣了,那等她以後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是什麽模樣。


    用繼承人的位置來換這樁婚事,也不知道到時候兩人若是知道了,會是何等光景。


    真是讓人期待啊。


    紅豆餅軟糯的香氣散開,公孫月一口氣把今天下午在公孫冉那裏的事說完,這才問了句:“爹爹,您忽然讓我把公孫冉放出來,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第48章


    “沒有。”出乎預料的是,公孫紹直接否認了。


    啊?


    公孫月愣住。


    公孫紹翻了翻手中的羊皮冊子,然後遞給公孫月,邊說,“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試探一下。”


    公孫月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她有些不對,她看似很正常,可照著她的性子,和郭陽定下了婚事,定是要在我麵前得意一下的,可今日她並沒有這麽做。”


    公孫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他記下了,跟著說,“我也覺得你三叔近日來太忙老實了些。”


    父女倆對視一眼,不由一笑。


    的確,對於某些蠢蠢欲動的人來說,老實,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說著話,公孫月翻開了手裏的冊子,一頁兩頁的翻過去,然後茫然的問:“爹爹,你給我看這些田產鋪子幹什麽?”


    “這是爹爹給你準備的嫁妝,全都是這些年我在北邊六州置辦下來的。你先看看,也好心裏有個數。”公孫紹輕聲說,看著公孫月,目中難掩不舍。


    看公孫紹如此,公孫月頓時沒了看下去的心情,啪的一下合上,她有些低落的說:“爹爹,我不想嫁人。”


    公孫紹眼中笑意一閃,卻沒有再像之前似的阻攔,而是溫和又無奈的說:“說什麽傻話呢。”


    他心裏明白,女兒對左淵的喜愛是真的,看見對方的歡喜也是真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阻攔。這世上萬物,都不及他家小如意開心快活更要緊。


    “爹爹,”公孫月不依的喚道,說:“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哥三哥。”


    “你啊,放心吧,我和左淵商量好了,要留你到十八歲才行。”公孫紹微笑道。


    公孫月先是一喜,後又一愣,睜大眼睛說:“這麽說,還要兩年多呀?”


    一時間,她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也說不上是歡喜更多,還是失望更多了。


    公孫紹看她這樣,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最後隻得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道:“你呀。”


    公孫月賣乖的衝他笑了笑。


    “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告訴爹爹,還有兩年時間,我也好安排。”公孫紹拿起羊皮冊子,又問。


    公孫月搖搖頭,表示沒什麽,然後就識相的告退了。


    古木參天,禪鍾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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