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秀美,五官柔和,說笑間溫柔小意,讓公孫月盛興而歸。


    “這楊氏,非同一般,郭陽被養成現在這樣誌大才疏的樣子,想必她占了一半的功勞。”公孫月如是對左淵講。


    大抵是她的言行舉止太過天真單純,那楊氏麵對她時竟也沒怎麽設防,眼裏的輕視雖然藏的好,可哪裏瞞得過她這雙利眼。


    “嗬,”左淵不由笑了一聲,為公孫月對郭陽的評價。


    雖然早知她不在意,可聽她這樣說,還是讓他心中愉悅。


    “你都知道的事,郭盛焉能不知。”他輕聲說,嗅了嗅公孫月的鬢發,說:“換了熏香?”


    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郭家的事,在他眼裏還不如公孫月身上一味香。


    “嗯,剛調出來的蘭香,味道如何?”公孫月側眸瞅了一眼左淵,帶著些得意的問。


    “自然是極好的,”左淵稱讚。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了起來,氣氛旖旎柔和極了。


    府中的時光快活而自在,外麵的風雨嘈雜仿佛絲毫傳不到這裏來。


    可兩人誰都沒閑著。


    郭盛的定亂軍和範莊兩家交手,並未占據上風。


    軍情陸陸續續的傳來,讓這繁華的豫州城也添了許多的浮躁。


    “如意,郭盛點名,讓我去前方統領定亂軍。”在回到豫州半月後,左淵出門一趟回府後如是對公孫月說。


    聞言,公孫月一時沉默。


    雖然早知這一天,但如今乍然聽聞,還是讓她不由心生不舍。


    “如意,”看她這樣,左淵心中愉悅又不舍,上前把人擁入懷中,輕聲說:“我走後,你要小心,這城裏的人你都不要信,我回頭會給你安排些人手,若有萬一,你就……”


    “你就殺了那些想要害你的人,有事我擔著。”他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這句殺氣騰騰的話。


    “噗——”他這樣,反而讓公孫月的離愁都散了個七七八八,說:“在你心裏我就這樣凶悍?”


    殺人說的簡單的不行。


    “我家如意,自然厲害。”左淵甚是驕傲的說。


    看他這樣,沒有一絲的不喜,反而很是自傲,讓公孫月的笑意頓時更大,她伸手抱住了左淵的肩背,說:“嗯,我知道了,你此去,也要小心。”


    其實左淵早就該出發了,可郭盛一直沒有說話……


    背後意味,讓人深思。


    “嗯。”看著懷中姑娘雲也似的青絲,左淵輕輕撫上,低聲應好。


    “放心,範莊兩家聯手,若無防範,的確會打的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可如今我們已經知曉,他們的優勢就去了一半,已無憂慮。”看她還是擔憂,左淵溫聲安慰。


    “我知道,隻是……”公孫月搖頭,可隻是什麽,卻沒再說下去。轉而道:“我等著你凱旋歸來,以你的戰功,國公想來必無問題,到時,我也是個一品夫人了。”


    她言笑晏晏,俏皮的說。


    “一品?”左淵笑了,把公孫月摟在懷裏,胸口震動,說:“隻一品就夠了?”


    這個意思——


    “這不得看夫君的?”她反問。


    左淵沒說話,引著她說起了自己的安排。


    一品,怎麽夠……


    她的如意,皎皎如天上月,自該有最好的東西。


    第三日,大軍整頓完畢,左淵離開豫州,去往前線。


    初時,公孫月是擔心的。


    等到左淵到了前線後的戰報傳來,她開始驚訝。


    再後來,她已經麻木了。


    自從左淵到了前線後,屢戰屢勝,屢勝率戰,公孫月恍惚間差點以為範莊兩家都是傻子,然後發現其他幾路人馬那裏都勝敗不一,這才回神。


    這一場戰事,從秋天,打到了冬天,又從冬天,打到了夏天。


    轉眼間,就是整整兩年。


    範莊兩家潰敗的徹徹底底,再無力阻攔郭家定亂軍。


    大軍坐鎮江州之外,直逼皇都桐京。


    郭盛並未冒動,他分出兩路軍,一向莊家,二向範家。


    兩家慘敗,已無抵抗之力,在左淵率領的大軍下節節敗退。


    又是一年,兩家俯首,向郭盛稱臣。


    至此,天下十三州,已有十一州落入郭盛手中。


    隻剩一漳州,一江州,還在外。


    正在這時,漳州公孫家亦俯首稱臣。


    天下皆說,郭盛有今朝,皆賴左淵。


    公孫月在豫州的風頭一時無兩,被諸家夫人們擁簇,可她心中,卻隱有憂慮。


    盛名之下,易生詭譎心思。


    夏日炎炎的時候,郭盛揮軍,直入江州。


    同年秋,桐京破,郭盛入城,稱皇。


    又是一年秋高氣爽,公孫月乘著船,看著遙遙在望的桐京。


    前朝都城。


    亦是今朝的。


    在郭盛稱皇的消息傳回豫州的同時,還有一紙接他們這些家眷進京的信。


    曆經半個月,眼看著,這就要到了。


    “夫人。”知春輕聲詢問:“您真的不準備傳信給家主嗎?那封信——”


    “知春,我嫁到了左家,那你的家主就是左淵了。”公孫月淡淡提醒她,說:“不要忘了。”


    “是。”知春心中一凜,立即應聲。


    “你啊,不就是一封信,你急什麽。”公孫月嗤笑一聲:“以他如今的地位,納一個妾,根本無需瞞我騙我,那信,還不知道是哪個好事之人發給我的,就等著看熱鬧呢。再退一步,若真有此事,我們再籌謀也不急啊。”


    天下已定,左淵手握大權,公孫家又稱霸一方。


    想來,是有人不想兩家太過親近了……


    這個時候,她要穩住。


    碼頭將近,船愈發的多了。


    相比之下,公孫月這艘船就有些小了,可一看船上掛著的旗徽,便無人敢冒犯,盡皆退避。


    能在這桐京討生活的,都生了一雙利眼。


    倒也有不清楚這些內幕的少年人發問:“那船上的是什麽貴人,怎麽都避開了。”他看著船頭上站著的那位紫衣華服女子,不由失神。


    顏如舜華,燦若牡丹。


    真是位美人。


    “看見那徽印了沒?一公孫,一左,天下會懸掛此旗的,隻有一人。”


    “那便是神武大將軍左淵的妻子,漳州公孫氏嫡女,公孫月。”


    “嘶——是左將軍的夫人?”少年人驚了一下,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冒犯,可又不舍,便偷偷又看了兩眼,小聲諾諾:“聽說那寶榮公主要給左將軍為妾?那這夫人……”


    說話間,他不自覺的帶上了憐憫。


    寶榮公主為皇室第一美人,其顏色姿容,隨了她那層寵冠後宮的母妃。


    嫵媚多情,傾城絕色。


    少年曾有幸看過一眼,至今仍念念不忘。


    “這夫人雖美,卻也不及公主,以後……”


    他這話聲音雖低,可身旁的人卻也聽到了,不由一笑。


    “到時候嬌妻美妾,豈不美哉。那左將軍,可真是好福氣。”他很是豔羨的說。


    “咦,左將軍也來了?”有人驚到。


    “什麽,他竟親自來接?”群人接了一句,十分驚訝。


    這些竊竊私語公孫月不曾得知,在靠近碼頭時,她的目光便被一個人給吸引了。


    碼頭上一道玄衣身影昂然而立,遙望這裏。


    距離拉近,公孫月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大,那赫然正是左淵。


    船悶響一聲,靠了岸。


    公孫月還沒動身,那邊左淵身形一動,起落間就在船板上站穩了。


    “如意。”他笑著對公孫月說,眉眼湛然,一如當初離別時。


    仿佛,這三年多的離別,隻是一瞬而已。


    “夫君。”公孫月含笑回望,被他托在掌心的手,不自覺的反手握緊了他。


    左淵上前,輕輕抱了抱她,然後又克製的退去。


    唇角上揚,公孫月看著他隻覺得心裏快活極了。


    “這一路上,可還安穩?”左淵掃了眼婢女們,輕聲詢問。


    “安穩,就是前兩日收到了一封信。”公孫月笑道。


    “嗯?”說著話,左淵扶著公孫月下船,隨口應了一聲。


    “夫君不問那信上寫了什麽?”公孫月嗔他,抬眸瞅了他一眼,仿佛不滿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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