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沒進去酒樓過,畢竟——窮嘛。


    她一株藤,連人身都沒有,哪有辦法弄來人族的錢呢,扶璃唯一的幾枚銅板,還是路過的行人掉下得來的,被她用藤絲綁在身上、一路走一路帶的。


    為這,她藤上現在還烙著好幾個印呢。


    “差不多,”蓼蘭點頭,“等你們入了門,若是缺元石花,啊元石,你們之前在船上看過,就那個輪l盤上嵌著的,修界的硬通貨,含仙元力的石頭,衣食住行都離不開它…”


    蓼蘭補充了句,接著道:“萬一缺了,你們就來這接幾個任務,喏,就像他們。”


    她指指那些來來往往的修士。


    “元石…”一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門派不發嗎?”


    蓼蘭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他:“你當門派冤大頭?”


    “倒、倒也不是。”


    “想想,你們進書院要不要交束脩?”


    “要。”


    另外兩人點頭。


    “那你們進來,要不要交束脩?”


    “不要。”


    “所以啊,門派沒向你們要束脩,你們已經該千恩萬謝了,居然還反過要門派倒貼?”


    兩名弟子被蓼蘭說得慚愧。


    蓼蘭咳了聲:“…以後啊,你們可以在這領任務掙元石,自食其力,門派還給你們安排住宿,至於食舍,除了有元氣的食物需要元石購買,凡人飯菜都是免費提供,等你們入了內門,拜在各峰下做弟子,那門派每個月還給你們發二十塊下品元石,我問你,門派好不好?”


    “好!”


    “好!”


    兩位小弟子被忽悠瘸了,挺著胸脯,臉蛋紅紅。


    蓼蘭滿意地看著他們,才轉頭看看扶璃,卻見她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執事堂來來去去的修士,一副十分好奇之樣。


    蓼蘭:……


    宗門交代的這項任務,可真難辦。


    說起來蓼蘭這話有一半不對。有些宗門是給外門弟子發“束脩”的,像那等富貴宗門合歡門,就算是雜役弟子每個月都有一塊下品元石,外門弟子五塊,更別提內門弟子,更是每月一塊中品元石,一塊中品等於一百塊下品,但若去換,通常還要再溢價個十塊。


    他們無極宗說好聽點,是門風自由,清靜無為,說難聽點,是……窮啊。


    蓼蘭惆悵地歎了口氣——


    “阿璃,”她問,“你在看什麽?”


    “那個。”


    扶璃指了指那些修士們手中的玉牌。


    他們走到長案前,將那玉牌給管事們看一下,管事就會從牆上取下一塊竹牌交給他,還在旁邊的一個冊子上寫一筆——每寫一筆,那冊子便會亮一下。


    有趣極了。


    “那個啊,”蓼蘭道,“等你們過了入門大典,每個人就會發一個,那叫身份玉牌,恩,就像…”


    “凡間的路引,我與你們說,若是沒這玉牌,許多宗門的城池你是進不去的,那上麵刻著你們的名字,宗門,還有…恩,一點精魂印記,旁人拿了也仿冒不得。用途可多著呢,便是接任務掙元石,也要靠這個,你們可得保管好,丟了就隻能露宿野外了。”


    說難聽點,若將來不幸命殞了,宗門還能靠這玉牌替弟子收屍。


    不過這話,蓼蘭是不會說給這幾個小弟子聽的,他們可連道都還沒入呢,多講容易移了性情。


    “走,我們先去領塊臨時的,等以後再來換。”


    幾人隨著蓼蘭去了前麵。


    蓼蘭將自己的玉牌往桌上一拍:“交任務。”


    “喲,小蜜蜂回來了?這回招回來幾個弟子?”


    “三個。“


    “才三個?十五塊下品元石,收好。”


    “越來越摳了,我這十五塊還要跟其他人分呢…”


    蓼蘭將元石往乾坤袋裏塞,見這三位弟子巴巴地看著她,問:“怎麽了?”


    三人異口同聲:“招我們也是任務?”


    “自然。”蓼蘭道,“別這般看著我,你們以後就懂了,這招徒…”


    “可是苦差事。”


    路途遠,元石少,新弟子們還有各種問題,吃飯住宿安全等等,若非對門派有情感,真沒幾個弟子願意接的——這趟除外,因為有朝雲師兄。


    解釋完一通,又見他們看著她別在腰間的乾坤袋麵露豔羨,忙將它掩了掩,咳了聲:“等你們掙到一百下品元石,也可自己去宗門開的店鋪買。外麵的貴。”


    “別想啊,我這掙了好久呢。”


    她珍惜地拍拍,她就是個修仙界的小蜜蜂,每日勤勤懇懇靠搬磚過日子。


    “這個要一百下品元石?”


    扶璃也很羨慕。


    她也想要一個。


    她記得,宿主也有一個。


    手一招,那東西就憑空出現了,他還在裏麵放了兩把鐵楸。


    “裏麵就三立方,最小的;大一點的十立方,要十塊中品元石,至於百立方的,估計要…一萬上品元石?”蓼蘭也說不出,那對她來說就像是天方夜譚。


    “不過這些也不過是人造的,最最厲害的,那是袖裏乾坤之術,修到大時,可吞江河湖海,是頂頂厲害的一門術法,可惜啊,我宗裏麵學會這個術法的,恐怕不超過…”蓼蘭比了個手指,“六個數。”


    “這般厲害?”


    “那是自然,”蓼蘭等,“道法高超,差之千裏,謬以千裏。就像凡人,有些還在路邊行乞,有些高居廟堂,更有些,坐於金鑾寶殿之上。什麽地方都是如此,你們啊,路還有的走哩。”


    扶璃聽著神飛,那邊蓼蘭卻是已經跟管事們交涉完畢,一人給了一個布袋。


    扶璃打開布袋一看,發現裏麵有兩套衣服,一個刻成蓮花模樣的珠子,一個竹牌,上麵刻了字,至於什麽字…


    扶璃望望天。


    蓼蘭道:“這蓮珠為暖珠,珠內刻有一道陣法,你們佩在腰間,便不會感覺冷了。”


    “凡人所見,隻為方寸之地,其實以後你們便知,不獨我無極宗這等寒地,還有那三千裏赤地,立著苦宗,水島……”


    “等你們學會術法,有自保之力時,宗門便會勸你們下山,去九州各地遊曆,那時便知,天地廣闊…”


    扶璃聽著,腦子裏隱隱約約有些什麽,可再轉念一想,又什麽都沒有了。


    她聽話地將那蓮珠帶上,蓮珠觸手溫潤,珠型宛若明珠,隻是雕成了一朵蓮花形狀,小巧可愛,下麵還配了一條月白穗帶,隨著走路便一晃一晃,她喜歡極了。


    等過了一會,身體便開始暖和了些——


    自然也還是冷的,隻是沒之前那麽冷了。


    扶璃把玩著珠子,拎著布袋,蓼蘭師姐像是與他們解釋:“等你們入宗大典完,門派還會再發兩套法衣,便是我這種…”


    她還指了指袖口:“不過新弟子袖口無一物,我這等初入內門,境界最低的便是一朵小祥雲……”


    “那陰陽魚呢?”


    扶璃問。


    蓼蘭看了她一眼:“那陰陽魚,我宗弟子第一人方有…當然,為了避免爭執,男女各出一人,稱大師兄、大師姐,莫看我,我當不上,跟大師兄大師姐差了…”


    她比了個比天高比海深的距離。


    三人又齊齊“哦”了聲,像個小蘿卜頭。


    蓼蘭樂了。


    “大師兄不是每一代有一個麽?”一人問。


    “自然不是,大師兄便是我宗除長老、峰主外的弟子中第一人,其他人隻可在峰內稱稱,若在外,”蓼蘭做了個拱手的姿勢,“若稱大師兄,必是朝雲師兄。你們以後便會知,每宗都會有一位大師兄,一位大師姐。”


    “哇。”


    聽起來很厲害。


    “朝雲師兄是大師兄,那大師姐呢?”


    一女弟子道。


    “大師姐外出遊曆了,”蓼蘭道,一臉敬慕,“你以後便知,大師姐為我輩女子第一人,當真……”


    她說不出什麽好詞,隻是想起六年前,兩人同在邱蓼山脈,大師姐以弱軀護同門、一扇擋了六階妖獸整整三日、等來援軍後才敢力竭摔倒的模樣,心中便忍不住燃起熱血。


    “走了,帶你去食舍走一趟,再去客房,因為還未……”


    “還未參加入門大典嘛,我們知道!”


    三人異口同聲。


    蓼蘭一笑:“走了。“


    食舍也跟凡間差不多,隻是據師姐說這裏的廚師是專修廚藝的道修,不同的廚修同樣的食材,可能味道千萬種,還有那最高級的廚修,聽聞一道蛋炒飯都能炒出瑞氣千條、金光閃閃——


    當然,太極宗沒有那般的人物。


    但如果有機會——


    扶璃心想,她還是很想嚐一嚐能金光閃閃的蛋炒飯是什麽樣的,那當…是神仙吃的食物了吧。


    蓼蘭師姐囊中羞澀,隻請了三位小弟子一人一杯清露,一塊下品元石一杯,一下子就下去了三塊,她臉都輕了。


    扶璃看看她,突然道:“師姐,我以後請你喝一百杯!”


    蓼蘭師姐看她喝清露喝得眉眼彎彎,腮幫子還因那竹管鼓起的模樣,隻覺可愛極了,恨不得抱住她喊:“師姐現下就請你喝一百杯!”


    隻是到底神智還在,按捺住了,後怕地想:夫子從前講,美色如刀,刀要割肉,一點沒假。


    扶璃哪裏知道蓼蘭師姐那許多心事。


    她確實很喜歡這個大姐姐嘛——一株草木,是最能感受到其他人對她的喜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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