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搶到了!


    全場歡呼起來。


    褚蓮音臉上露出笑。


    江蘺這時的嘴角也悄悄地翹起來一點,她以為許久沒打馬球,身體會生疏一些,可等坐在馬上,手上執著球杆時,過去的感覺就回來了。


    她球杆輕輕一擊,便將到手的球擊了出去。


    鞠球旋轉著往紅衣的半場而去,所有人都以為,江蘺是將球傳給那邊的隊員,可誰知她竟一彎腰,自攔她的兩匹馬中穿過去,馬兒迅如飛龍,竟趕在那球落地之前接住了它,而後,一個揚杆——


    鞠球高高地拋起。


    所有人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那球飛起。


    鞠球“噗”地一聲,落進了圓形的球框。


    “流星趕月!”


    在一陣靜默裏,有人叫了聲。


    全場爆出一陣歡呼聲。


    江蘺嘴角彎了起來,一扯馬頭,往中間跑,一太監模樣的人拿著鑼敲了聲,在“嗡”聲裏,旁邊人掀起藍隊下的竹牌,翻到“貳”字。


    江蘺回到藍隊陣營,兩隊人馬又重新以中界線站在了各自的兩邊。


    不過她發現,幾乎所有人對待她的態度都不同了。


    一藍隊壓低聲:“褚小姐打馬球的本事又有進益。”


    江蘺點頭以作回應。


    這時裁判再次吹哨,發球。


    江蘺策馬過去,不過她發現,身邊突然多了幾匹馬,紅衣隊員開始堵她,她一時間碰不到球,那球便讓穿著紅色球衣的女子搶去。


    從那女子手上帶著的環飾,江蘺認出,就是剛才列隊而出的翁縣主。


    翁縣主帶著球策馬往前疾跑。


    看得出來,她馬術不弱,運球熟練。


    而旁邊幾匹則聚心會神地圍她,不過這難不倒江蘺,比起軍中那些什麽招數都會使的兵痞子,這些人未免過於溫吞,她一揮球杆,球杆在一人鼻前一晃,那人下意識便往後一仰,圍堵圈出現一道縫隙——


    有了!


    江蘺一踢馬腹,趁隙穿了過去。


    這一手極為漂亮,即使在大部分人目光都落在運球的翁縣主身上時,也有人注意到了這,發出一聲驚呼。


    而這時江蘺如離弦的箭,不到一會兒就衝到了翁縣主麵前,手中的杆輕輕一擊一勾,就將縣主手中的球搶了過來。


    這一瞬快如閃電,幾乎沒人反應得過來。


    馬頭調轉。


    江蘺帶球迅速往後。


    在幾個短傳後,已經到了紅隊半場裏。


    當球再一次飛到江蘺腳下,她彎下腰,正要故技重施,挑球來個“流星趕月”,卻見斜側裏一支球杆過來,與她的球杆撞在一處——


    那杆力道之大,震得江蘺虎口一麻,手中的球杆幾乎要脫手而出。


    抬頭,卻撞見一雙眼睛。


    那眼睛隱在藤盔的陰影裏,明明看不清,可江蘺卻分明有種感覺,那雙眼睛必定如幽曇一般美麗。


    江蘺幾乎立刻認出來,這人是沈朝玉。


    他穿一身紅色球衣,臉隱在藤盔之下,氣質卻絲毫未減。


    球在兩人之中飛出去,落到地麵。


    江蘺幾乎立馬清醒了過來,身體彈起,後仰,以一個大部分人絕對不可能做到的姿勢將球輕輕一帶,帶過沈朝玉,而後直起身一挑,再一招“流星趕月“——


    鞠球再次落入球框。


    鑼響,“藍隊,肆分。”


    全場爆出一陣歡呼。


    “精彩!”


    明顯,連藍隊也興奮起來,從低迷的氣氛變得振作起來。


    隊長朝她做了個手勢,道:“好球!”


    江蘺笑笑,並未回答,隻是一夾馬腹,繞過依然端坐馬上的沈朝玉,走了。


    這時,翁縣主突然舉起右手,喊道:


    “今日紅隊若贏,每人十兩金!”


    全場一片嘩然。


    即使是對權貴子弟,這十兩金都是極有吸引力的。


    權貴分很多種,有些沒錢,有些有錢,就算家中富裕,不代表分到他們手上的就多,他們平日花銷的地方多,打賞下人要錢,買東西要錢,聽曲要錢,人情往來、維持排場要錢,十兩金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這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紅隊的氣勢肉眼可見地起來了,連馬蹄落地的聲都帶著激昂。


    江蘺感覺到了難纏。


    她這邊畢竟是個臨時拚湊的隊伍,而那邊卻配合默契。


    方才守著她的幾人還有些懈怠,現下卻是聚精會神,她一連衝了幾次,都沒衝出去。


    藍隊其餘人球技平平,很顯然,翁縣主在分隊伍時,並沒有將高手留給藍隊。


    於是,在她試圖突出重圍時,突聽場上歡呼,抬頭,恰見紅隊一人一馬,帶球橫穿球場,在靠近藍隊場地時輕巧一揮杆——


    鞠球穿過半空,在所有人的目光裏,落進了球框。


    鑼響,太監帶著尖利的聲音唱:“紅隊,場外進球,叁分。”


    隔著重重人群,江蘺見那人轉過頭來。


    沈朝玉…


    她心道。


    紅隊舉杆歡呼,那人一踢馬腹。


    長風獵獵,將他的紅色球衣吹起,在眾人的歡呼聲裏,他策馬回到中場。


    紅藍兩隊再次分開。


    江蘺也回到了中場,跟裁判示意暫停,在藍衣隊長驚訝的眼神裏,她將他拉到一邊。


    “我需要你的幫助。”


    江蘺壓低聲道。


    藍衣隊長從剛才那兩球,已十分佩服這人,聽聞她聲音沙啞,隻道褚小姐帶病上場,心中更是佩服,隻點頭,道:“褚小姐怎麽說,我便怎麽做。”


    *


    其實江蘺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隻是紅隊針對的是她自己,那破局的唯一辦法,就是讓對方沒辦法合圍。


    這就需要藍隊其他隊員的配合,在對方合圍過來時,想辦法製造混亂。


    隻要亂,她就能找到破綻。


    果然,在接下來紅衣隊員再次圍堵過來時,藍衣隊友開始在她附近亂跑。


    江蘺像隻出水的魚兒,一下子鑽了出去。


    誰知才鑽出去,迎麵衝來的就是翁縣主。


    這人衝她笑了聲,江蘺一踢馬腹,就要繞過她,但就在兩人馬身相錯時,這人手中垂下的球杆突然“啪的”揮過來——


    可以說她是無意,也可以說她是有意。


    但若被打中,江蘺後麵的比賽必定會受影響。


    說時遲那時快,江蘺一個後仰,身如弱柳,幾乎與馬背平行,以一個人類幾乎無法做出的姿勢躲過那襲來的球杆。


    縣主還欲再揮,裁判猛地舉起手中旗子,吹哨。


    翁婷冷哼一聲,調轉馬頭,繼續去追球。


    江蘺不再受圍堵之苦,如靈活的一尾魚;而紅隊裏一紅衣郎君來去如風,翩若遊龍,兩方有勝有負,來來回回,戰況一時膠著起來。


    而場外的人也看出來,紅藍兩隊漸漸地開始以這兩人為首,組織起戰術來。


    有人在問,這兩人是誰。


    有那知道些內情的,便道:“藍衣那位當是宰輔大人的千金,褚小姐。紅衣那位,被翁縣主這般看待,當是朝玉公子。”


    聽到這話的人驚歎了聲:“這寶藍色穿在褚小姐身上,竟有種閑花照水的溫柔,好球!褚小姐又進一球!真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是啊,誰能想到宰輔府的千金,既然這般善擊球。“


    才歎沒多久,那紅衣郎君禦馬如風,繞場一周,翩然又進一球。


    在全場的歡呼聲裏,江蘺穿過圍追堵截的紅隊,衝到鞠球一側,彎腰挑球。


    在她意欲擊杆時,之前那一幕又發生了,斜刺裏一杆擊來——


    “嘭的”一聲,與她的球杆撞在一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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