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痛!”薑笙額頭忽一痛,捂著腦袋有些詫異的看著賀秋濃,好端端的敲她作甚?


    賀秋濃好笑道:“我母親是皇室尊貴的長公主,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國公爺,這一國之君更是我的親舅舅,隻要不是嫁進後宮,我無論嫁到哪裏旁人都需得端著我敬著我,即便後院女人多,有幾個敢真在我麵前造次的?會因著郎君的寵愛,就對我不敬的?這滿天下,除了太子將來的儲君敢不顧這些,我想不出旁人來,即便那人敢,大不了和離便罷,還能有人為難到我?”


    薑笙被賀秋濃這番論調驚得愣在原地,募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倒是沒想到你想的這般開。”


    賀秋濃聞聲又歎了口氣,方才晶亮的眸子又覆上起幾分無力寂色:“想的開有何用,太子不放手,我那所想,都是做夢罷了。”


    朝堂上的事,薑笙慣來不怎知曉,尤其是京中各世家的關係,她更是一知半解,她是存了心思要回錦州的額,不願摻這一趟渾水,所以便是想給賀秋濃提些建議,也是無可奈何。


    夜裏風漸漸大,吹得賀秋濃打了個哆嗦,忙加快了腳步提議道:“早些回屋吧,這天怪冷的,莫凍著了。”


    薑笙點了點頭,兩個小姑娘便相攜著回到了屋子,剛進屋時,薑笙忽想起了什麽,恰瞧見一旁的白媽媽,忙道:“白媽媽,今日抄的經文勞你送去給老夫人瞧瞧。”


    白媽媽擱下手中的活點頭道:“好,老奴這便送去。”


    禪房離得不遠,白媽媽剛將書冊送到,老夫人恰剛剛歸來,打眼便瞧見白媽媽手上捧著的經文,白媽媽往前一捧道:“表姑娘讓送來的,老夫人您瞧瞧。”


    老夫人點了點頭,接過粗粗翻了一邊,上麵字體娟秀規正,落筆字字皆寫的認真:“她有心了。”


    白媽媽笑著奉上一般茶道:“表姑娘這樣心性的人實在少見,淳善又懂禮,將來不論嫁去哪戶人家,都是那人家的福氣。”


    老夫人接過茶,輕磕著瓷蓋:“是好福氣啊,我本以為二郎待她有意,但如今看來是想錯了,怎麽瞧都是普通兄妹的意思,不然,他早就求到我這裏給他主事了,而不是盯到周家身上,也不知是她會嫁給去哪樣的人家.....可惜了....”她低頭喝茶,忽的頓了一下道:“你說,若是抬她給溫嶼做貴妾如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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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別字待會改哈,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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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我!


    第39章 偶遇


    白媽媽愣了片刻, 顯然未想到老夫人打個是這個算盤,眼裏頭閃過幾分不忍, 摩挲著手中的經書道:“老夫人忘了?國公府的規矩, 若非正室十年無所出,便不得納妾。”


    老夫人老花的眼睛眨了眨,垂思道:“確是糊塗了,這丫頭太好, 花落旁家, 我還真有些舍不得。”


    白媽媽抿唇未在言語, 隻當老夫人聽勸打消了念頭, 轉身便要去安排與她洗漱, 怎想老夫人轉了轉手中的佛珠又道:“也不礙事,去問問三郎的心思吧,若真有意, 這規矩也不防破一破,去問皇帝求個恩典就是了。”


    白媽媽頓在原地, 麵上幾分複雜又道:“世子還未娶妻,就抬貴妾進門,會不會......”


    老夫人眉眼一眯看了白媽媽一眼, 才道:“也不是現在就抬她進門,三郎的親事今年也就定下了, 到時一起辦了就是。”


    白媽媽見老夫人精利目光, 呶了呶嘴便未敢在多言。


    “去問問他的意思,若是他想,我便替他操持, 養在自己跟前的姑娘, 總比外頭的好。”她頓了一下又道:“這丫頭身無靠山, 脾氣又軟的很,即便是嫁給了旁人,估摸著也要受氣的,老二媳婦也定然放心不下,不如就留在咱身側,一切照常無甚變化,還仍可照看她,豈不兩全其美?”


    白媽媽聞聲隻應付的笑了笑,未再多言,心下卻是不免歎了口氣,好人家的姑娘,寧為貧賤妻,也不為貴人妾,為的就是挺直腰板不用見人眼色,想來二夫人也未必願意,老夫人這年歲越發倔固了,她是勸不得了,在者,世子爺那側也未必願意,畢竟他不喜嬌柔美人堯京便知。


    薑笙對此渾然不知,隻覺得白媽媽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時不時麵露憐憫之色好似欲言又止,看的自己不明所以,偶不時一抬頭,眼神撞上,白媽媽都隻是倉皇的挪開了眼神,薑笙見狀隻是莞爾笑了笑,並未多問一句。


    --


    賀昱剛出了大理寺,青書便悄然到他身側,傾耳細聽,眸光一變,背於身後的手緊握成拳:“當真?”


    青書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信件交於賀昱手上,賀昱不假思索便拆開,待看清上麵所寫,薄唇微抿手中的信被他攥的褶皺一片:“她們何時回府?”


    青書道:“原本是明日晚間歸的,隻是老夫人忽又要捐濟為菩薩塑金身,又需要再耽誤了一日,需得後日才歸。”


    賀昱眸眼一眯道:“夠了,安排起來綽綽有餘,二皇子是不是歸了?”


    “是,有些時日了。”


    “送信去,約他明日安鳴國寺踏青,好洗一洗身上的血腥,若是太子與三郎也有時間,那便一同前往。”


    青書未敢多言,忙點了點頭下去安排了。


    賀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顧自發怔,片刻後喃喃一聲:“走不得了。”


    連著三日的苦齋,賀秋濃早已苦不堪言,看著麵前的齋飯,麵若菜色,隻喝了兩口白粥便不願再吃了,轉頭見薑笙吃的麵不改色,湊到她身側小聲道:“這些東西你怎吃得下的,不覺得難以下咽嗎?”


    薑笙笑了一下道:“我倒不覺得難吃,姐姐隻是吃不慣便作罷,白媽媽好像帶了些糕點,晚些時候咱去討些來給姐姐打打牙祭。”


    賀秋濃眸光一亮:“那你可吃好了?”


    薑笙點了點頭,賀秋濃欣喜一笑道:“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去呀。”


    她抬頭眸光在老夫人身側找了找並未見白媽媽的身影,詫異問:“欸?白媽媽呢,怎不在祖母身邊伺候?”


    薑笙看了一眼道:“老夫人待會要午睡,白媽媽估摸著在廂房收拾。”


    賀秋濃聞聲點了點頭,信口便編出了個由頭立時抬頭看向老夫人道:“祖母,我們用好了,先回去了。”


    老夫人擱下書中瓷勺,擦嘴掀了掀眼眸點頭道:“去吧,莫要亂跑。”


    賀秋濃點頭如搗蒜,拉著薑笙便起身,急急忙忙的便起身離去。


    今日日頭正好,陽光灑在身上帶著幾分暖意,她們果然在廂房找到了白媽媽,賀秋濃拉著白媽媽的臂膀便撒嬌,生生將她磨得心軟,無奈取出一碟糕點來。


    賀秋濃捧著糕點笑的嫣然,小嘴猶如抹了蜜一般:“白媽媽你這是救了我的命了,整日的白粥苦菜,吃的我眉頭都苦結到一起了,你瞧瞧,是不是?”


    邊說著湊近昂起一張小臉到白媽媽跟前。


    “是呢,瞧瞧把我家姑娘苦的,這小臉老奴瞧著也就.....圓了一小圈吧。”白媽媽好笑的打趣她。


    賀秋濃收回小臉,撅了撅嘴道:“白媽媽瞧錯了,我分明纖細了,好幾日都沒吃好了。”


    白媽媽無奈搖了搖頭哄著她道:“是是是,老奴瞧錯了,老夫人要回來了,姑娘快些走吧,莫被瞧見了。”


    “好嘞,這就走,這就走!”說著便拉著薑笙離去,薑笙腳步微微一頓點頭道:“謝過白媽媽了。”


    “姑娘喜甜,這糕點味好得很,姑娘多嚐嚐,快去吧。”


    薑笙莞爾笑了笑。


    兩個小姑娘剛要回廂房,奈何在廊下瞧見了歸來的老夫人,賀秋濃腳步一頓,要回廂房必然要經過老夫人,她皺了皺眉頭,屋子是回不去了,她眸光往回看,拉著薑笙便往對側的角門跑去,老夫人看到時隻瞧見兩個姑娘離去的背影。


    出了院子,賀秋濃抱著食盒發怔,東西是拿到了,可去哪吃呀,總不好邊走邊吃吧,實非淑女所為。


    薑笙靈光一閃,想起前頭長廊盡頭有個長亭,便拉著賀秋濃往那處去。


    “玉歲,你們在這處守著,若是來人了,便先攔一攔。”在寺廟吃糕點雖說不是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她也不怕誰,但總歸是要敬著老夫人的規矩,總不好叫她知道惹她生氣,賀秋濃還有些不放心的又留下了桃心,讓她也在另外一側守著。


    賀秋濃到長亭下,四處瞭望看了一眼頗為滿意誇讚道:“這地方好,隱秘景也好,在這處用點心再好不過了,還是你心細,發現這處好地方。”


    薑笙笑了笑打開食盒將糕點擺在石桌上,手交叉搭在石桌上看著她道:“咱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姐姐慢些用,倒不著急。”


    ---


    二皇子對佛寺無甚興趣,隻是他對賀昱這個人頗感興趣,尤其是聽聞他在大理寺的手段,更添興致,本還想找個由頭見見他,未想到他竟然主動邀約,正中他下懷,那自然是欣然赴約了。


    尤是在看到太子與賀嶼安等人的身影時,眉頭不禁挑了挑,這人是有些意思。


    太子負手在前,目光在四處遊離,近些日子被周陳兩家鬧得腦殼都疼,如今到這清靜地方,才可喘口氣。


    盛闕搖著手中折扇,頗幸災樂禍道:“周大人還不願作罷?”


    “若是肯作罷,孤還能是這幅樣子?”許永承歎了口氣:“陳大人為人做事都還算嚴禁,並未查出什麽大的過錯來,但人無完人事確實也有些小紕漏地方,倒不至於定他什麽罪,隻口頭訓誡也就罷了,周言見一事不成,便再報另事,鐵了心的要定陳為令的罪,這不過十幾日,就列舉他七八項罪責,每每列項,耗時人力需查,孤需得時時克謹,鬆懈不得。”


    許永承邊說還邊怨怪的看了眼賀嶼安,賀嶼安隻是端著一張笑臉回他,更看的許永承一肚子氣。


    陸然抿了抿唇問道:“周侍郎為何非要與陳大人為敵。”


    太子聞聲未語,盛闕卻是有是頗八卦的樣子道:“陸兄沒聽說外頭的傳言?”


    “什麽傳言?”


    盛闕了然,收了折扇道:“那難怪了,雖說傳言不可信,但想來也未必是捕風逐影。”而後細數進來盛傳於周陳兩家的謠言,言罷還看向賀嶼安與賀昱,求證道:“對了,事發在你們府上,可確有其事?”


    賀嶼安未言,賀昱冷著一張臉道:“你也知道這是謠言,事關姑娘家的清譽,還需得慎言。”


    盛闕興致缺缺的嘖了嘖嘴,就知道在這兄弟倆身上撬不出什麽私密的事來。


    許永嘉才回京城,聞聲方才一聽才知生了這樣的事,皺了皺眉頭看向太子:“皇兄就這麽由著他們鬧?”


    許永承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頭,也不得其法,朝廷興仁政,為監督官員結黨營私行賄之事,慣來對舉奏一事很提倡,也正是為此,太子不能對周言苛刻訓斥讓他停罷,隻要舉奏便需得謹慎嚴厲對待。


    許應嘉無甚耐心道:“既查到如此地步,也未查出什麽來,可見陳為令無罪責在身,想來可堪大用,周言卻有些蠢了,無論謠言是真是假,如今這麽一鬧,反倒是坐實了謠言,鬧成這樣,周家女最為難堪,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坑不到旁人,卻隻害道自己家,想來腦子昏得很,這樣的官員留有何用?”


    盛闕聞聲便不再言語,深以為然的看了眼賀嶼安,很是理解聖上所為了,憑著二皇子的做派,卻不符聖上的仁治理念了。


    賀昱神色無甚變化,賀嶼安卻是在許永嘉身上頓了頓,眸光有些複雜。


    許永承笑了笑擺擺手,岔開話題道:“父皇讓你趁此機會定妃,可看好哪家的姑娘了?”


    許永嘉正要說話,耳畔忽傳來女子嬉笑的聲音,前頭是一片竹林瞧不見前頭的景象,隻是聞聲還有些熟悉,幾人皆是一頓,賀昱垂下的眸光閃了閃。


    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幾人正要繞道,卻聽竹林那頭嬌俏的聲音傳來:“盛枝未來還真是有些可惜,這景色不錯,下回約她來廟中進香,在此處小憩也不錯。”


    薑笙聞聲一笑:“盛姐姐慣來不喜寺廟香燭味道,濃姐姐信不信便是綁她來,半路也會跑了?”


    “我可不信,我若是真能綁著她來這,你輸我什麽?”


    薑笙凝眸思索道:“姐姐想要什麽?”


    賀秋濃眸光一閃,嘴角帶笑一副她已落套的樣子道:“那便.....”


    "太子殿下!"玉歲一聲驚呼,將長亭裏的歡快打斷,賀秋濃聞聲一回頭,便見太子許永承信步走來過來,身後還跟著自家兄長。


    “阿濃,竟真是你!”


    兩個小姑娘手中還捏著酥餅,賀秋濃回過神來忙將手中酥餅扔了,見薑笙也愣在原地,順帶也將她手中的酥餅搶過扔進了前頭的河裏。


    “咕咚”兩聲響,平靜的河麵泛起片片漣漪。


    賀嶼安看了眼賀昱,不禁挑了挑眉頭,今日,這偶遇還真是巧啊。


    薑笙抬頭看去,恰對上了賀嶼安似笑非笑的眸子,想起那日,薑笙忽多了幾分窘迫感,說來,她好似還未與他好生道謝,隻見賀嶼安的目光看向她的手便不動了,笑意也更濃了三分。


    薑笙詫異順著她的眸光看去,臉募的便紅了,忙將沾滿糕點碎屑的手藏於身後。


    想躲已來不及了,兩個小姑娘隻得躬身請安,太子笑著擺了擺手道:“無需多禮,孤還想著能不能碰著,沒想這麽巧,竟真的遇到了。”


    賀秋濃心裏苦笑,早知你們會來,她今日就是不吃苦死,也定然不會出來的,這牙祭的代價可真是高。她挑了挑眉頭,目光落在許永嘉身上,有些詫異,二皇子竟也回京了,說來他也是自己表哥,隻是他征戰在外常年不在宮中,賀秋濃慣來與他不甚相熟。


    賀昱忽然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薑笙的貌美傾城在場除了陸然與久不再京城的許永嘉外,便都見過。


    單站在那處,就宛若一朵落地青蓮仙子,許永嘉方才便注意到了,隻是目光遊離未敢冒犯,聽賀昱一提,目光便大大方方的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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