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嶼安察覺到她的僵硬, 眸中劃過一絲笑意,挑了挑眉頭道;“這是記起來了?”他又往前靠了靠,呼吸已在咫尺之間, 薄唇壓在她粉色麵頰上似昨夜一般輕聲誘哄:“再叫一聲我聽聽?”


    薑笙眸子眨了眨,目光一寸一寸的看向男人的眉眼,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她還很不適應, 都是一樣的眉眼,眸中的溫度都未差幾分,怎如今變得她都不認得了?


    她尤記得初入府中那聲聲刺骨又帶著厭惡的話:“不必喚表哥, 叫我聲世子就是了一”


    昨夜是亂情, 如今清醒時, 表哥二字實在是說不出口。


    賀嶼安見她麵色微沉,久久都未應聲,想她貫來麵薄的很,心下歎了口氣未在勉強她一句,按了按她的玉頸:“不鬧你了,時候還早,再睡會。”


    薑笙有些猶豫:“可.....”


    賀嶼安沉了沉語氣打斷道:“我還困頓得很,再陪我睡半個時辰,放心,還來得及。”見她還想反駁,他頓了頓又拉近兩人距離,唇磕在薑笙得耳畔上,氣氛忽地又曖昧了幾分,手指纏繞她的一縷青絲把玩,語氣卻似含著沉沉威脅道:“你若不累.....或者我們可以再忙些別的事來打發打發時間。”


    自昨晚的磋磨之後,薑笙對男女之事多少有些了解了,尤其是賀嶼安此刻的語氣,她便是再遲鈍也能領悟到賀嶼安的意思。


    身上那絲絲的疼痛又襲來,不禁有些後怕忙縮了縮腦袋:“累的,累的。”


    “累?那怎還睜著眼?”賀嶼安挑眉,手已經攀上了女子溫軟玉凝的細腰,一寸又一寸隔著薄軟的寢衣輕撫。


    薑笙:“!”


    她的身子忽地便又酥了半邊。


    薑笙忙閉上了眼眸,睫毛輕輕顫動顯出幾分憐意,身子顫栗的很:“我,我還困得很,世...夫君再,再睡會吧。”


    話裏帶著嬌憐祈求的意味,男人幽深的瞳孔聞聲又沉了幾分,若是她此刻睜開眼睛,或能瞧見他眸中壓不住的沉沉欲念。


    他勾了勾唇,還真是好哄,笑著搖了搖頭應道;“好,依你。”


    隻是他虎口卻仍舊掐著那細腰未挪動半分,隻是停下了輕撫,將她又往自己懷裏撈了撈。


    薑笙以為他又要鬧她,心驚膽顫的閉著眼睛聽他的動靜,靜了半晌見他真的沒有動靜才輕鬆了口氣。


    她雖警醒著精神,但她實在太累了,能不累嘛,看天色算起來她統共也了一個多時辰,她思緒漸朦朧,昏昏又沉睡了過去。


    一一一一


    薑笙再醒時是被柳媽媽從床榻上撈起來的,耳畔是柳媽媽無可奈何的叨念,她困頓的揉了揉惺忪的眼才迷迷糊糊的睜開。


    人就是這樣,越睡越迷糊,越睡越睡不飽。


    她怔愣愣的看著婢女們似魚貫似的湧入房裏,似木偶一般由著柳媽媽替自己換衣,柳媽媽隻堪堪掀開她的寢衣,脖頸上的斑斑紅痕便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眼裏,她的手滯了滯,又恢複如常的替她更衣,隻是手腳較之以往要快上了許多。


    穿好衣裳,回頭半瞧見紅透了臉的愣在原地的玉歲,她心下歎了口氣催促道:“愣著作甚,快此後夫人梳妝呀!”


    薑笙聞聲才漸漸回神思緒漸漸回籠清醒過來,她坐在妝奩前看著柳媽媽利落的替她梳發髻,銅鏡裏的自己一副新婦裝扮,婦人發髻一絲不苟釵環裝飾翡翠漸多,較之以往更顯出幾分端莊來,這樣的裝扮讓她生出幾分陌生感。


    “柳媽媽的手真巧,姑娘這裝扮較之以往更美上了許多呢。”


    柳媽媽伸敲了敲她額頭道:“稱呼該改了,怎還喚姑娘,該喚夫人才是!”


    玉歲反應過來眉眼一彎改了口喊了聲"夫人"。


    話音剛落在,換好中衫衣裳的賀嶼安獨自從耳房走出,伸手拿過婢子托盤上的外衫而後垂首獨自穿衣,一旁的婢女皆低著腦袋不敢上前。


    她帶上耳鐺便梳妝完畢,緩緩站起了身,看了眼仍在穿衣的賀嶼安,遲疑了片刻才走到身側。


    躬了躬身道:“我來吧。”


    賀嶼安穿衣的動作頓了下來,垂首看了她一眼,便微微張開手臂算是默認。


    薑笙抬手理了理他翻折的衣襟,而後細心的替他擺弄好折疊的寬袖,輕緩又細致的替他整理,賀嶼安微微垂眸,目光便焦在了她的臉上。


    她雙手穿過男人的臂下,似環抱他一般替他係著腰帶,距離一時間拉的及其的近,貼在他胸懷時,薑笙又聽到那若鼓雷動的心跳聲。


    待拉開距離,薑笙才發現男人的手不知何時環住她的腰,隻輕輕攬著,薑笙麵色微微發紅,卻也無法掙開,隻低垂著腦袋替他扣著腰繩。


    掛上了腰牌玉佩皆已完妥,薑笙腳步往後一撤,抬眸看向賀嶼安道:“夫君.....好了。”


    這話另一層意思便是他能鬆開環著她腰的手了。


    賀嶼安勾了勾唇,垂首看了一眼,眼眸裏是滿意之色,環著她細腰的手才鬆開,薑笙剛鬆了口氣,賀嶼安卻又牽住了她寬袖下的纖白小手:“走吧,祖母他們還等著呢。”


    薑笙紅著臉,咬了咬唇看了眼四周,丫鬟門雖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他們,但她卻仍舊覺得別扭的很,抽了抽手道:“夫君,這,這不合規矩。”


    賀嶼安回頭看她,在寬袖下的手捏了捏她的指腹,示意她低頭看看,薑笙垂眸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兩人今日穿的衣裳,袖子寬大的很使得牽著的手被掩蓋的嚴嚴實實,外人看來,隻是兩人靠的近些罷了,這麽一來,倒顯得薑笙反應太大了。


    賀嶼安微一用力便將薑笙拉到身側,低聲道:“年紀不大,規矩倒是挺多。”


    薑笙被她揶揄的臉發紅,看著他的身影癟了癟唇,哪裏是她知道規矩多,分明是他知道的太少。


    掙脫無果,薑笙隻能任命的由著他牽著,索性有衣袖遮掩,也能緩解幾分她的局促不安,長廊下兩人相攜走過,府中下人皆紛紛側目多瞧了幾眼,兩人分明在一個屋簷下多年,竟直到此刻才覺得郎才女貌的很,隻是之前任誰也沒人敢將這兩人放在一處想。


    一陣風過,衣袖被吹的微微揚起,不過一瞬便又遮蓋住了,隻是這片刻卻叫走廊盡頭的身影滯在原處,身影孤寂又疏離,眸光深沉的可怕,青書見兩人越走越遠,看了眼天色不禁催促道:“公子,時候不早了......”


    話音落下,那久不動的身影仿若忽地解除了禁錮,賀昱眼眸眯了眯,抬腳便朝著後院走去。


    正廳不知來了多少回,薑笙這回心性卻不同以往輕鬆,此刻她有些緊張,薄薄的簾幕之下,她幾乎能想象到裏頭的場景,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指尖忽傳來酥酥的感覺,男人此刻正細細揉捏著,她微微抬眸便聽他道:“吃不了人,莫怕,我在呢。”


    又輕輕的捏了下才鬆開了手,看向她道:“進去吧。”


    薑笙本有些焦躁的心忽地便平靜了許多,衝著男人點了點頭。


    簾幕掀開,新人一前一後進了正廳,此刻府中長輩皆在此處,薑笙隻微微掃了一眼,而後便乖巧的站在賀嶼安身側。


    長公主見兩人站在一處,顯得歲月靜好璧人無雙的模樣,眸光裏笑意便止都止不住,笑著道:“來了,那還剩二郎未到了。”


    謝婉文聞言身子一滯想起昨夜不禁,眉宇不禁閃過一絲愁緒道:“不必等他了,他昨兒擋酒喝的太多,今兒怕是起不.....”


    話還未落下,隻聽簾幕被一把掀開,眾人側目看去,隻見賀昱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他勾了勾唇道:“我來晚了,是二郎失禮了。”


    國共爺擺了擺手道:“無事,這來的正是時候。”


    老夫人見人來齊了,麵色肅穆的衝著白媽媽擺了擺手道:“人既到齊了,那便開始吧。”


    白媽媽聞言點了點頭,吩咐丫鬟們將茶盞遞上,國公府人丁不多,也就兩房,薑笙自小便認識,她接過茶盞一一將茶奉上,除卻老夫人端茶時說話嚴肅敲打了她兩句外,旁的人皆是笑意盈盈的接過茶盞喝下,長公主更是慈和的拍了拍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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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曖昧


    “你既然已嫁進了賀家, 往後切記恭謹謙順,你門第不好, 有些事情還需得再學學, 畢竟表姑娘跟世子正妻不是一回事,每日午下你都來我這處,我會親自教你些規矩。”老夫人端著茶,低頭垂著茶沫, 頭都未抬一下, 自顧自說著話。


    “門第不好”四個字猶如一座大山壓下, 直壓得薑笙喘不過氣, 掌心叫她掐的一痛.


    國公爺皺了皺眉頭, 看了眼麵色不大好看的謝婉,老夫人這下馬威給的實在明顯了,這話說的這樣難聽, 連帶著也在下二房的臉麵,張口正要勸勸:“母....”


    一聲母親都還未說出口, 就叫賀嶼安打斷。


    “祖母說的是,規矩是要學得。”賀嶼安忽然笑著又道:“尤其是剛過門的新婦,要想操持家事, 確是要從事無巨細一一學起,祖母考慮的很是周到。”


    薑笙聞聲一顫, 抿了抿唇心有些微微發涼, 斂下眉睫清淩淩的眸子忽的灰了許多,卻是打消了想爭辯一二的念頭。


    一旁眾人皆是麵色微驚訝,他現如今的態度, 三郎這是忽然轉了性了?怎這樣好說話?


    老夫人挑了挑眉頭, 擱下茶盞道:“你既同意那很好, 待回門後,便開始吧。”


    “祖母,規矩是要學的,隻是您年歲漸長,每日誦經念佛就很傷神了,怎好叫您再教什麽規矩,不若由母親來,您慣來很是滿意母親,想來她的規矩準行您皆可心。”


    長公主被點了名,轉眼白了賀嶼安一眼,卻是笑盈盈的應道:“三郎說的是,教導她是兒媳分內應當的事,又能為您分憂,母親覺得這主意為何?”


    老夫人即便心裏有氣,現在也撒不得,冷哼笑了一聲應道:“你既如此說,我怎能不接你們的好意,也對,你如今也是婆母了,是該操操心了。”


    見她應下,眾人皆是輕鬆了一口氣,隻見她杵著拐杖站起身又說了兩句才悠悠的起身回了屋,臨走時還看了薑笙一眼,今日她的目的已然達到了,話已經說到那份上了,態度已然寫明,其他便又旁人去領悟了,這才嫁近來第一日,不急。


    老夫人既走了,眾人很快便皆各自散去,也不知是不是二房被老夫人下了麵子,今日早早的便告退回了屋。


    長公主牽著薑笙的手拍了拍寬慰道:“老夫人說的話你莫放在心上,初初進門都要受這一番敲打,當年我們也受過的,也不是針對誰。”


    薑笙乖巧的垂下了腦袋,點了點頭,漸近夏日,穿著也開始漸漸單薄了,長公主敏銳看了眼她的脖頸,嘴角微微勾起眼裏頭滿是欣慰之色。


    賀秋濃也瞧見了,往跟前湊了湊道:“這天是有蚊子了嗎?你們昨夜沒燃香嗎?小笙兒怎被咬....”


    “阿濃!”長公主有些無奈的喊了聲。


    賀秋濃被喊的一愣抬眸看向她:“怎麽了,母親叫我作甚?”


    薑笙反應過來忙捂住脖頸,臉若春日盛開的偏偏桃花紅的近乎要滴血,頭都不敢抬。


    長公主嘴角幾不可微抖了抖,伸手敲了下她額頭道:“沒規沒矩的,該喊聲嫂子了,我看哪裏是阿笙要學規矩,分明是你該學。”


    說著便不由分說的拉著賀秋濃道:“趁今日你得空,便好好學學,哪都莫跑了。”轉身又對著薑笙道:“你也先回屋吧。”


    薑笙就眼看著賀秋濃被拽著拖走了,若是換做往常定挺身解救她,但此刻她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腳步不停的便往後院奔去。


    玉歲跟在身後,見她往南院的方向走,忙攔住道:“姑....夫人,走錯了,咱不住清著小院了。”


    薑笙咬了咬唇腳下一轉換了方向便往灝郎閣奔去。


    剛踏進屋子忙道:“玉歲姐姐,關門!”她全程都捂著脖頸,走到妝奩前看了一眼,臉更是紅透了,曖昧紅痕斑駁的厲害,無不訴說這昨夜的曖昧,她指尖都發麻了,這,這位置實在是太明顯了。


    難怪連濃姐姐都瞧見了,她紅著臉道:“將我那件絳紅江南紋錦繡的衣裙取來,換那件吧。”


    她唯有那件衣裳衣襟高些,興許能將她脖頸上的痕跡遮掩住。


    玉歲聞聲點了點頭,忙轉身去找衣裳,翻了半晌忽見她拍了拍額頭道:“呦,好似還留在清著小院,姑娘莫急,我這便去取來。”


    薑笙聞聲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耳房。


    賀嶼安回屋時便見屋門緊關著,他正詫異,門忽“吱呀”一聲被打開,玉歲走了出來,見著賀嶼安忙彎腰請安喊了聲世子。


    “夫人呢?”賀嶼安手捏著一個白瓷藥瓶問道。


    玉歲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屋內道:“夫人在屋裏.....”


    這神色落在賀嶼安眼裏,自然是想起今日老夫人為難那一幕,莫不是受了委屈躲在房裏哭不成?


    她話還未說完,賀嶼安便推門而進,玉歲有些尷尬的愣在原處,而後歎了口氣轉身又朝著清著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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