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先生對她很是滿意,其實薑稽也受他教過幾日, 他對薑稽頗為看中,可惜了。


    隻是這大好的日子提起舊人,未免惹這小姑娘傷心, 便隻字未提,又聊了兩句便讓賀嶼安將她帶到宴席上去。


    兩人還未退下, 就聽小廝喊了一聲:“老先生, 二皇子到了。”


    話剛落下,二皇子一襲藏青色蘇織錦衣踏進了大廳,身後還跟著兩人。


    薑笙聞聲幾不可微顫了顫, 她對二皇子的恐懼餘溫猶在, 雖隻見過寥寥一麵, 但就是那一麵,將她逼迫至無處可逃境地的瀕死感,讓她仍舊覺得窒息。


    賀嶼安一見許永嘉身後的薑城南,眉頭微微皺起,兩人視線交匯,他動了動腳步,悄無聲息的擋在薑笙麵前,垂頭看向薑笙見她神色不大好看:“怕?”


    薑笙雖未答,可微微發白的唇出賣了她,賀嶼安低聲安撫:“怕就低下頭,我在。”


    薑笙乖巧的微微垂下腦袋,手無意識拉著賀嶼安的衣袖。


    許永嘉送上賀禮才似是注意的一旁的兩人。


    “三郎也在。”許永嘉麵上似有些詫異。


    賀嶼安微微躬身,態度一貫淡淡道:“是,帶夫人來見見老先生。”


    “哦~”許永嘉似這才注意到賀嶼安身後還有一人,聲調拖長,似帶著幾分興味。


    薑笙微微側身行禮:“二皇子安。”


    許永嘉微微挑眉,應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到薑笙麵上,確實有幾分相似。


    “我們還有事,就不擾二皇子與陸老先生了。”賀嶼安拉著薑笙便準備告辭。


    陸老先生笑了一聲:“去吧。”


    許永嘉確實扇柄一敲,意味不明道:“巧了,本殿找你也有些事。你那事若不急,可否緩緩?本殿的事卻是有些著急的。”


    賀嶼安抬眸看他,見他一副悠哉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找他有急事的樣子,他正猶豫間,薑笙卻體貼小聲道:“夫君還有事忙,我便先走了,阿濃還在外頭等著我。”


    賀嶼安垂首看她:“你一人可成?”


    薑笙還未應話,許永嘉卻答道:“那怎麽成,陸府今日人多,莫出了什麽事。”他頓了一下,眼眸裏似是閃過幾分惡劣的笑意,忽而道:“薑四,你去送送賀夫人,莫讓賀大人放心不下。”


    薑城南的身子一顫,手微微握拳,未及時應話。


    薑?薑笙初聞不免一愣,薑姓太過少見,她還是頭一回在堯京聽到薑姓的,不免有些好奇,正想抬頭看看那薑四是誰,就聽賀嶼安喊了一聲:“武陌。”


    武陌應聲進屋。


    賀嶼安笑了笑道:“不勞二皇子費心了,讓武陌送她,”他頓了一下又道:“武陌,送夫人出去。”


    薑笙雖有些詫異,卻是乖巧的點頭應好,賀嶼安低聲囑咐她道:“莫要亂跑。”


    薑笙抿唇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她並未抬頭見二皇子等人,微微躬身告辭,越過一行人時,忽頓下了腳步,一道極其熟悉的清冽味蔓延在她鼻息,心募的一滯,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入目便是男人清雋的臉,那人似也察覺到了,微微低頭,眉心那道疤便坦露在薑笙麵前。


    她瞳孔皺縮,指尖微微顫,眼圈刹那間便紅了,她不大確信喊了一聲:“兄長?”


    男人未應,眼眸複雜又淡漠,許永嘉嘴角微微掀起,目光在兩人見徘徊了下才道:“賀夫人說什麽?”


    薑城南往後退了一步,幾不可微的看了一眼賀嶼安,才道:“賀夫人認錯人了,在下薑四,清河郡人士,家中隻我一獨子。”


    賀嶼安上前攬住了她的腰身,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


    薑笙下意識的便看向麵前男人的左手,隻是那手藏於寬袖下,被遮掩的嚴嚴實實,什麽也瞧不見。


    她微微抬頭,見眾人都瞧著自己,深呼一口氣才緩緩道:“是我認錯了,隻是有幾分相似,先生見諒。”


    薑城南眸光閃過幾分痛意,聲音卻淡漠至極:“無事。”


    薑笙失神的走出了前廳,玉歲扶著她有些不放心:“姑娘,沒事吧?”


    薑笙忍了許久的淚水頃刻間便傾瀉而出,她回身抱住玉歲,眼睫輕輕顫動:“玉歲姐姐,我想兄長了,他真的好像,真的好像他。”


    可又不像他,若真是她,怎會認不出自己來,兄長的眉心沒有那一道有些瘮人的疤痕。


    別說薑笙了,就是玉歲方才都愣了許久,自始至終主仆二人都垂著腦袋,若非薑笙那聲兄長,玉歲也不敢抬頭。


    玉歲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人有相似,姑娘,大爺已去五年了,怎會還活著。”


    薑笙撤出她的懷抱,嘴角帶著苦笑:“你也覺得相似,是不是?”


    玉歲擔心她越想越多,隻得安撫道:“奴婢瞧著也就兩三成相似,若仔細瞧,倒也不大像了,方才那人清雋的很,一身冷然氣息格格不入,與溫潤有書卷氣的大爺實在天差地別。”


    薑笙眼眸閃了閃,似被雨水洗滌過得眼睛亮的很:“是嗎?”


    玉歲邊扶著她走邊道:“是的,姑娘就是太想大爺了,才會認錯了人,姑娘若是真的很想他們,不若等您得空了咱回趟錦州,去給老爺大爺墓前見見。”


    這話純是玉歲來哄她的,她如今已成了世子夫人,錦州哪裏是想回就能回的。


    “好。”


    “姑娘擦擦淚,莫讓四姑娘瞧見了,不然該以為你受欺負了,或該找人拚命去了。”玉歲心疼的替她擦了擦淚。


    這倒是提醒薑笙了,她們已出了院子,四下看了眼,卻未瞧見賀秋濃,隻有劉掌事候在前頭。


    “夫人。”劉掌事上前招呼了一聲。


    薑笙有些詫異:“劉掌事,賀四姑娘呢?”


    進去時,他們明明在一起的,劉掌事笑了笑道:“老奴候在這就是為了與您說一聲,賀四姑娘覺得在這兒等著無趣,方才往蓮池去了,讓你去那處尋她。”


    薑笙了然:“好,有勞劉掌事引路。”


    ---


    “姑娘,咱回去吧,待會少夫人沒尋到您,該著急了。”桃心苦口婆心勸道。


    賀柳秋卻是搖了搖頭,目光在蓮池上掃了掃,似在尋什麽:“不成,今日這氣我不出,我便過不去,方才要不是小笙兒在,我怕嚇著她才收斂些,我非要找陳熾熾論個所以然出來,不讓還以為我怕她,你瞧見她沒?”


    桃心歎了口氣,知道勸不住也隻得幫著找,她募的眸光一頓,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小舟:“姑娘,陳姑娘她們應當不在這處了。”


    賀秋濃瞧見那小舟停擺在湖上,不禁在嘖了嘖嘴:“搶來又不玩兒,真是病的不輕。”


    話剛落下,耳畔忽傳來一道男聲。


    “誰欺負阿濃了?怎麽這般生氣?”


    賀秋濃一聽這聲音,忍不住戰栗的一下,回身看去,許永承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握碧玉折扇,一身黃白漸染錦袍襯的他君子無雙,貴氣雍容,一雙星眸緊緊盯著自己瞧。


    大意了.....


    賀秋濃心中哀嚎,往他身後看了看,見無人不禁有些緊張,嗬嗬尷尬笑了一聲道:“太子表哥,你怎在這?”


    許永承勾唇答道:“你在這,孤便來這了。”


    這話說的實在露骨,好不遮掩。


    賀秋濃:“......”


    那我現在走?


    太子的目光,讓賀秋濃覺得頭皮發麻,她抿了抿唇道:“阿嫂還在前頭等我,我先去了,不然她該擔心了。”


    說著便抬腳準備繞開他,他們此刻正站在河畔的露台前,窄的很,太子若是不讓,賀秋濃還真的不知該如何出去。


    果不其然,許永承折扇擋在她跟前:“不急,孤派人去告知一聲就成了。”他微微側身喊了句:“陸然,你去與賀少夫人說一聲,阿濃與孤在遊船,待晚些時候再去尋她,讓她莫要著急。”


    賀秋濃柳眉一蹙,抿了抿唇道:“我,我不想遊船。”


    許永承往前邁了一步,賀秋濃幾乎要被他攬在懷裏了,兩個人的距離極其的近,賀秋濃忙往後退了一步。


    許永承隻當未瞧見,眼裏頭自始至終都是愉悅的笑意:“可是孤想,勞表妹你陪陪我可成?”


    他頓了一下,聲音忽的一頓又對著身後陸然道:“陸然?”


    陸然麵上劃過幾分複雜,目光在賀秋濃麵上停了幾順,才躬身道:“陸然這便去。”


    太子慣來如此,隻要他想,從不管旁人願不願意,她看著陸然離去的背影,不禁心生無奈。


    她目光複雜的看了眼麵前的太子,他如此迫她估摸著也是想找她聊聊,畢竟他年歲漸長,依著他的性子該著急的很。


    她本想著能躲便躲開也就罷了,怎想,到底是沒躲掉,她募自歎了口氣,也罷,也趁此機會與他說說明白。


    賀秋濃不情不願的上了小舟,許永承麵上的笑意更是濃了。


    不遠處的竹林處站著兩人。


    青竹看了眼前頭越行越遠的小舟,不禁問道:“公子,咱不管嗎?”


    賀昱眼眸深沉,掀了掀眼皮,轉身離去:“本也該是太子的人,有什麽好管的。”


    太子雖暴戾偽善,但他瞧著,待賀秋濃倒是有幾分真情在的,不然前世,賀府覆滅皆成了階下囚,死的死,傷的傷,卻唯有賀秋濃還活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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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逼迫


    夏日的蓮池, 帶著幾分清涼河水清香,小舟緩緩, 吹拂到身上, 有些許涼意。


    許永承看著她的背影眼眸裏有些柔意:“阿濃近來可好?”


    “好,還不錯。”她漫不經心答道,身子微微向側麵傾了傾,戲著一旁的河水, 河水清冽, 劃過她手心, 除去了絲絲夏日的燥熱之意。


    “可是孤不好呢, 你在躲孤, 是不是。”


    賀秋濃撥弄河水的手頓了頓,纖白手指上是晶瑩水滴,透著粉嫰, 她歎了口氣:“太子表哥,你知道的, 我不想進宮。”


    她麵上退去少女的青蔥純然,頭一回現出幾分不適合她的淡漠。


    她沒否認,準確來說, 自打她知道太子有那心思起,她便有意無意躲著她。


    “進宮有什麽不好?”他黑黢黢的眸子裏是看不懂的迷糊。


    賀秋濃小手拖著下巴, 順手摘了個蓮葉, 粉唇微微嘟起:“不好,就是不好,我不喜被拘著, 你知道的我喜歡在外頭跑來跑去, 你日後必定是要登帝的, 我無論為後為妃,都不適合,這個表哥你應當比我清楚。”


    許永承仿若沒挺白,甚是篤定道:“你合適,唯有你再合適不過了。”


    賀秋濃歎了口氣,怎麽就與他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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