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孔氏聞聲眼眸睜的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是為了她才要和離的?”


    長公主沒想到都這時候了,老夫人竟還想著往薑笙身上潑髒水,她斂下眼皮,唇角也微微壓了壓,不悅之色盡顯無疑:“老夫人不防去問問國公爺,這和離本宮是何時跟他談的,你也當知道,除非是本宮自己不想過了,任誰也影響不到本宮,本宮想和離,與那孩子何幹?您莫糊塗了。”


    自打成婚後,長公主對老夫人說話,從來都是端著敬著,即便被氣急了,也從未當著麵罵她“糊塗”。


    就這麽一句話,砸的賀孔氏氣血飛升,撫著胸膛一個勁的喘著粗氣。


    長公主卻沒興致在耽擱下去,自然已將和離的事搬到明麵上來了,那倒不妨再大張旗鼓些,轉身便離去。


    “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請府醫來,老夫人暈了!”


    已走出院子的長公主便聽到身後亂糟糟的一片的喊叫聲,皺了皺眉頭回身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便瞧見老夫人倒在陳媽懷裏,暈厥不醒,她歎了口氣對著一旁的李嬤嬤道:“去尋府醫,將人抬回國公府去,順便去京郊通知下國公爺。”


    李嬤嬤聞聲應是,本以為長公主要回老夫人身側瞧瞧要不要緊,卻見自家殿下眼皮都未掀一下,轉身便朝著走了。


    看著長公主這樣瀟灑利落,滿不在乎離去的背影,李嬤嬤又轉身看向了被眾人圍著的老夫人,一時間心下唏噓不已,好好的國公府生生叫這位作的雞犬不留,如今好了,終於是要被折騰散了,想起老國公死去後,全憑老夫人一人撐起了整個國公府,可如今,當真是成也老夫人,敗也老夫人。


    屋外的動靜到底是吵進了屋內,薑城南抬了抬眼皮,眼裏頗帶了幾分嘲諷看向賀嶼安:“你家祖宗暈了,你不去瞧一瞧?”


    話裏的陰陽怪氣,賀嶼安怎會聽不出,他抿了抿唇未與語,看向麵色蒼白的薑笙,吹了吹藥道:“有些苦,你忍忍。”


    薑笙點了點頭,隻是這藥實在苦的很,剛含了一口,柳眉便深深皺起。


    等將藥喂盡了,賀嶼安擱下了碗盞,替薑笙擦了擦嘴角才道:“狀元爺,這是賀府,不是你的新宅子,你可是來錯了地方?”


    薑城南抱胸,目光看向薑笙一字一句道:“沒來錯,我來尋血親。”


    自打薑笙醒,便一眼也沒瞧過薑城南,自始至終都是斂下眼皮,仿若這屋子裏沒這個人一般,聞聲麵上也無半分觸動,隻是薄被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賀嶼安嗤笑了一聲道:“狀元爺弄錯了,賀府無你的血親,今日府上私事較多,沒工夫招待你,狀元爺還是早些回去吧。”而後甩了甩袖子喊道“武陌,送客。”


    武陌正要請人,薑城南卻避開了武陌,朝前邁了一步看向薑笙道:“幼幼,跟兄長回家。”


    一聲兄長,讓始終沉穩如山的薑笙破了冰,隻見她身子幾不可微的顫了顫,低垂下的腦袋,淚水順著瓊鼻滑下,低落在錦被上。


    薑城南眸光堅定道:“幼幼,我們有家了,你兄長是狀元了,你再不會被人欺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薑笙沒應好或不好,賀嶼安卻是準備起身趕人了。


    隻是人還未起,就被薑笙一把抓住,她抬起頭來,果不其然,那雙沁水的眸子此刻紅通通,她抿了抿唇道:“讓人都出去,我想與他說說話。”


    賀嶼安聞聲唇緊緊抿起,本想張口否決,可見她那雙帶著祈求的眸子到底是沒舍得說一句話,甩了甩手道:“都出去!”


    說罷他也起身,準備離開。


    薑笙卻拉住了他:“別走,你陪著我。”


    賀嶼安頓了一下,知道薑笙是怕他多想,才叫他留下陪著她,隻是......


    他看了眼薑城南,猶豫了下才道:“乖,我在外頭等著,你們先聊,待事後你若是想告訴我,再說與我聽。”


    說著也不待薑笙反應,自顧自站起了身。


    門被“吱呀”一聲關上,賀嶼安站在門外,靠著廊柱,眼神有些陰鬱,


    武陌看了眼緊閉的屋門,湊到賀嶼安身側小聲道:“世子,你不怕薑公子真勸著少夫人跟他走了?”


    賀嶼安睨了他一眼,眼裏頭的不耐煩好不遮掩,心煩意亂幾個字就差沒寫在了臉上,武陌了然的禁了聲,縮了縮腦袋再不敢言語一聲,退了一側站著。


    約莫一刻鍾後,薑城南打開了屋門,他眼神裏帶著得意道:“安排車馬,將幼幼抬進我府裏。”


    賀嶼安聞聲一滯,推開了薑城南,抬步走了進去。


    薑笙見他神色不善,嘴角微微勾了勾,拍了拍床榻道:“你先過來。”


    “你要跟著他走?”賀嶼安眼裏頭帶著溫怒問道。


    說話間便走到了床榻邊。


    薑笙要伸手拉他,竟被他避開了,薑笙的手頓在了半空中,見他一副氣大了樣子,不禁抿了抿唇,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


    她忽的躬起了背,痛忽了一聲。


    賀嶼安聞聲忙緊張上前,扳住了她的背,讓她莫要亂動。


    薑笙趁此伸手一把拉住了他,賀嶼安這才回神上了她的當兒,麵上雖有些別扭,卻沒再鬆開她的手。


    薑笙拉將他拉的近些,而後靠在他的肩頭道:“我不是去了便不回了,隻是想趁此機會,弄明白些事情,兄長他.....有些事,仍舊不願意說。”


    “薑家的事,不該他一人承擔,你說是不是。”他頓了頓又道:“再者,方才我聽到了,母親決心和離,府內必是要亂的,照顧我,又要照顧府裏,你受不住。”


    賀嶼安抿唇,眼裏頭的陰霾漸漸叫無奈蓋住,隻是伸手緊緊攔住了她的腰身。


    薑笙到底是跟著薑城南回了薑府,宅子不大,很是簡素,隻十來間屋子,還不到賀府新宅的十分之一大。


    賀嶼安將人送進了主臥又交代了幾句,才出了屋子。


    看向一旁小廝問道;“你家公子呢?”


    小廝道:“公子在書房等您,請隨小的來。”


    書房


    賀嶼安把玩這手中的茶杯,看向沉默許久不語的薑城南,嘴角微掀道:“怎麽,人接過來才想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跟二皇子交代?”


    薑城南眼眸閃了閃道:“那是我的事,無需你考慮。”


    賀嶼安卻是嗤了一聲道:“我隻關心她的安危。”


    “放心,我會護好她。”


    賀嶼安回道:“最好是。”


    薑城南看向他,猶豫片刻道:“賀昱可有什麽過人之處?”


    賀嶼安不解:“何為過人之處?”


    他未在言語一句,隻是遞過去一張紙,賀嶼安側目看去,瞧見上頭寫的東西,不明所以。


    薑城南指了指道:“賀昱曾經交過與這一模一樣的內容的密函與二皇子。”


    賀嶼安敏銳的察覺到話中的重點,抬頭問他:“曾經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二更在淩晨以後


    第117章 桃花


    夕陽西下, 璨璨的陽光灑在地上猶如金子一般,馬車緩緩奔馳在煙火氣兒的街道上, 須臾間, 停在了賀府新宅門廳。


    “世子,到了。”武陌聲音忽的響起。


    馬車內的賀嶼安神色微怔,從久思才緩緩回神,車簾都未掀開。


    “回國公府。”


    武陌點頭應是, 又駕馬前行。


    賀嶼安剛下馬車, 還未進府,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三弟。”


    “二哥。”賀嶼安轉身看他, 眸光帶了幾分前所未有的探究之色。


    ------你這好二哥, 有未卜先知之能,四五個月前,便已預測我是狀元了, 不僅如此,一甲三位, 他都斷言無誤。


    耳畔不禁想起薑城南的話,眼神帶著幾分異樣,可對麵的賀昱卻未瞧出來, 此刻他麵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之色,抿唇道:“阿笙怎麽樣了。”


    大理寺今日斷案, 他叫事絆住, 青書通知他時,天色都漸暗了,知曉後便著急忙慌的趕回來, 本想著停在賀府新宅的, 可遠遠的見賀嶼安車馬朝著國公府去, 才讓青書疾馳追上。


    賀嶼安道:“吃了祖母一鞭子。”


    賀昱心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的身子怎麽受得住一鞭子,眸光一沉問道:“那她怎麽樣了。”


    說著掀起衣袍就要往宅子裏去:“她在灝郎閣?我去瞧瞧她。”


    他的緊張太過明顯,賀嶼安哪裏能瞧不出來,卻未露分毫不悅,隻抬眸道:“她不在府上,被她兄長接走了。”


    兄長?她哪來的兄長?


    賀昱沒反應過來,看了眼青書,青書也搖了搖頭,自打薑笙出了事,他便守在了大理寺門前等著匯報消息,就這麽一時半刻的功夫,怎就冒出個兄長出來了?


    “二哥不知也正常,新科狀元薑幟,是薑笙的兄長。”他淡淡解釋道。


    而後也不再看他,撩起衣袍往裏頭邊走邊道:“祖母暈過去了,二哥還是先去瞧瞧吧。”


    賀昱看著賀嶼安的背影,此刻腦海中卻猶如翻過驚濤駭浪一般,寬袖下的手顫抖的厲害,薑幟竟是薑笙的兄長,他竟是薑笙的兄長!


    她的兄長該早死了,死在山匪手上,怎還活著,怎麽會還活著。


    偏偏那人還是薑幟,今歲的新科狀元,往後翻雲覆雨的權臣,他費心拉攏的薑幟,卻是薑笙的兄長......


    他目光忽的又看向賀嶼安身影消失的地方。


    他忽的胸腔中冉起深沉悔意,他雖對薑笙嫁給了賀嶼安一事有些心有不快,可從未如此抱憾後悔過,此時此刻,他止不住的設想,若他娶了薑笙,那麽此刻折磨他的那些欲望與不甘是不是都會消失幹淨。


    他幾乎要咬碎了牙根道:“查!都給我查清楚了!”


    青書見他如此歇斯底裏,心下一驚,忙應了聲是。


    賀嶼安未去後院,直奔大房,還未走進,便瞧見院子裏的婢子小廝忙碌的身影,他皺了皺眉頭腳步未頓。


    李嬤嬤遠遠的就瞧見了他,忙迎了上去:“世子,你可算來了。國公爺在屋子裏呢”


    賀嶼安“嗯”了一聲,抬腳進了屋,長公主站立著,看著婢子們收拾,國公爺則端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大好看。


    兩人之間似縈繞著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國公爺見著賀嶼安來,擱下了手中杯子道:“你來了正好,好好勸勸你母親。我去瞧瞧你祖母。”


    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賀嶼安卻未應,看向長公主問道:“母親是回公主府還是?”


    國公爺腳步一頓,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賀嶼安,他這是勸和還是勸分?


    李嬤嬤看了眼國公爺才道:“公主府還在打掃,雖常年有人管著,隻是到底太長了無人去住,還需得再修繕修繕。”


    長公主問道:“那隨意挑個莊子,再不成,便回宮裏去。”


    “母親不若先去我新宅暫住,置於和離書還需得聖上點頭才成,李嬤嬤將東西先搬回公主府。”隻言片語便將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長公主還未答是否,國公爺卻是眼睛一瞪,他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兒子是來勸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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